骨戒:剩餘壽命730天 第1章 雨夜撿骨人
暴雨砸在城中村的鐵皮屋頂上,像有無數人在上麵敲鑼打鼓。
陳默攥著手機站在巷口,螢幕上房東的訊息還在閃爍:“這月起房租漲五百,明天不交就收拾東西走人。”他喉結動了動,摸了摸口袋裡僅剩的三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雨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澀得發疼。
二十歲的他在這片握手樓裡住了三年,靠著在古玩街幫人修補舊物件維生,勉強夠餬口。可這突如其來的漲價,像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他連今晚的飯錢都還沒著落。
就在這時,巷尾的垃圾桶突然“哐當”一聲翻倒。
陳默皺眉看去,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穿著褪色藍布衫的老太太正蹲在垃圾裡翻找。奇怪的是,她手裡攥著的不是塑料瓶,而是一截泛著青黑的骨頭。更詭異的是,老太太的腳根本沒沾地,整個人像片葉子似的懸在離地半尺的地方,雨水穿透她的身體,在地麵砸出一圈圈水花。
違背常識的畫麵讓陳默後頸發僵。他從小就能看見些“不乾淨”的東西,街坊鄰居都說他是“陰陽眼”,可懸浮的撿骨老太還是頭回見。
“後生仔,幫個忙唄?”老太太突然轉過頭,她的臉像是泡在水裡太久,麵板泛著半透明的白,“這骨頭卡縫裡了,拽不出來。”
陳默攥緊了口袋裡的錢,後退半步。他知道這些“東西”大多不會傷人,可本能的恐懼還是讓他想逃。
“就一下,”老太太指了指垃圾桶底部,“那截指骨,幫我拿出來,我給你報酬。”
報酬兩個字戳中了陳默的軟肋。他咬咬牙,蹲下身伸手去夠。指尖剛碰到那截骨頭,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來,像是攥住了一塊冰。骨頭比看起來沉得多,上麵還沾著些黏糊糊的黑泥,湊近了能聞到股淡淡的檀香。
“謝啦。”老太太接過骨頭,突然從袖口裡摸出個東西塞給陳默,“這個送你。”
是個巴掌大的木盒,黑沉沉的,上麵刻著些看不懂的紋路。陳默還沒來得及問這是什麼,老太太就像融化的雪水似的,連同那截骨頭一起消失了,隻留下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
雨還在下,陳默捏著木盒站在原地,手心的寒意半天沒散去。他把木盒揣進懷裡,快步跑回自己那間十平米的出租屋。
屋裡沒開燈,借著窗外的雨光,能看見牆上貼滿了泛黃的報紙剪報,全是關於“古玩街離奇失竊案”的報道。這是陳默的秘密——三年前,他在古玩街撿到一塊刻著龍紋的玉佩,從那天起,每晚都會夢到些零碎的片段:燃燒的宮殿,帶血的青銅劍,還有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總在夢裡對他說“該回家了”。而那些失竊案,每次發生前,他都會夢到相似的場景。
陳默坐在床沿,把木盒放在桌上。盒子沒鎖,一開啟就聞到股濃鬱的檀香,裡麵鋪著暗紅色的絨布,放著一枚青銅戒指,戒麵是個扭曲的獸頭,眼睛的位置鑲嵌著兩顆灰撲撲的石頭。
他拿起戒指想細看,指尖剛碰到獸頭的眼睛,那兩顆石頭突然亮了起來,發出幽幽的綠光。緊接著,一段冰冷的聲音直接鑽進他的腦子裡:
【幽冥戒認主成功,持有者:陳默】
【剩餘壽命:730天】
【當前任務:三日內找到“養骨人”,取回完整骨殖。任務失敗,扣除剩餘壽命一半。】
陳默猛地把戒指扔在桌上,心臟狂跳。壽命?任務?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想起那個撿骨老太,難道這戒指和她有關?
就在這時,門板突然被敲響,“咚咚咚”,節奏又急又重。
“誰?”陳默繃緊了神經。
“陳默,是我。”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
是林野。
陳默鬆了口氣,起身開門。林野是古玩街“聚寶閣”的老闆,三十多歲,總是穿著熨帖的白襯衫,待人溫和,是少數知道陳默能看見“東西”,還願意接濟他的人。
“這麼大雨還過來?”陳默側身讓他進來。
林野手裡提著個食盒,笑著揚了揚:“剛煮了點薑湯,給你送過來。”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青銅戒指,眼神幾不可察地變了變,“這戒指哪來的?看著像是老物件。”
“撿的。”陳默含糊道,他不想讓林野知道剛才的事。
林野拿起戒指端詳片刻,指尖在獸頭眼睛上輕輕敲了敲:“這紋路像是戰國的,但工藝有點怪……你最近是不是又碰到什麼‘特彆’的事了?”
陳默心裡一驚。林野從不主動問這些,今天怎麼突然提起?
“沒、沒有。”他彆過臉,不敢看林野的眼睛。
林野把薑湯倒進碗裡,遞給他:“喝了暖暖身子。對了,明天古玩街有個交流會,我帶你去見見世麵,說不定能幫你多接些活。”
這正是陳默需要的。他接過薑湯,指尖碰到碗壁的溫度,心裡稍微安定了些:“謝了野哥。”
林野笑了笑,目光又落在那枚戒指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等林野走後,陳默把薑湯喝了個精光,暖意驅散了些寒意,卻驅不散心裡的不安。他拿起手機想查“養骨人”是什麼,螢幕卻突然跳出一條陌生簡訊:
【彆相信林野。】
發信人未知,號碼是一串亂碼。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林野是他在這座城市裡唯一的朋友,怎麼會不能信?
他正愣神,桌上的青銅戒指突然又亮了起來,戒麵的獸頭像是活了過來,張開嘴吐出一個血紅色的字:
【逃】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濕透的鞋子在走廊裡走動,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他的門口。
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貼著門板響起,和剛才那個撿骨老太的聲音一模一樣:
“後生仔,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陳默猛地抬頭,看見門板上滲進幾道暗紅色的液體,像極了血。而懷裡的木盒突然發燙,燙得他像揣了塊烙鐵。
他不知道自己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更不知道林野到底能不能信。但他清楚地知道,那個“養骨人”,恐怕已經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