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戒:剩餘壽命730天 第14章 塵世煙火,骨紋隱痛
離開隕骨穀的那天,昆侖山脈下了場罕見的春雨。陳默站在山口,看著守陵人化作光點融入風雪,石老最後塞給他的骨哨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蘇清月靠在越野車旁等他,脖子上的疤痕已經淡成淺粉色,正低頭用樹枝在雪地上畫著什麼。
“在畫陵寢的陣圖?”陳默走過去,踢掉鞋上的雪。
“在想回去後吃什麼。”蘇清月扔掉樹枝,拍了拍手上的灰,“火鍋還是燒烤?”
陳默笑了。從冰窟到塵世,不過幾小時車程,卻像跨越了兩個時空。他以為自己會帶著骨帝的力量變得與眾不同,可此刻摸著胸口的骨紋印記,隻覺得餓。
回到熟悉的城市時,已是深夜。城中村的夜市還亮著幾盞燈,炒粉攤的油煙混著晚風飄過來,陳默突然停車,拉著蘇清月往攤前走。
“老闆,兩份炒粉,多放辣。”
攤主是對老夫妻,認得陳默——以前他總來賒賬。老太太眯著眼看了他半晌,突然問:“小默,這陣子去哪了?你租的那間屋,房東說再不交租就清東西了。”
陳默的笑僵在臉上。他竟忘了自己還是個欠著三個月房租的窮小子。
蘇清月默默掏出錢包付了錢,等炒粉端上來時,輕聲說:“玄老在古玩街留了間鋪子,寫的你的名字。”
炒粉的熱氣模糊了視線。陳默突然想起玄老信裡的話——“在平凡中成長,磨練心性”。原來那些看似無意的安排,早已藏好了退路。
鋪子在古玩街儘頭,門牌上“聽骨軒”三個字蒼勁有力,正是玄老的筆跡。推開門,灰塵在月光裡跳舞,櫃台後的博古架上擺著些不起眼的陶罐,角落裡堆著半人高的古籍。
“這些是玄老收集的‘凡骨’。”蘇清月拿起一個陶罐,裡麵裝著幾塊磨損的獸骨,“他說最該敬畏的不是骨帝的神力,是尋常生命留下的痕跡。”
陳默摸著陶罐邊緣,指尖傳來細微的震動——是獸骨殘留的生命印記,像風穿過草原的輕響。他突然明白,骨帝的力量從不是用來征服,而是用來傾聽。
日子漸漸回到正軌。陳默守著鋪子,修複顧客送來的老物件,偶爾用“骨視”看出哪塊玉佩藏著舊主的淚痕,哪把木梳纏著未說出口的牽掛。蘇清月隔三差五來送些吃的,有時會帶來瘋和尚的訊息——他在破廟旁開了家素麵館,生意竟不錯。
沒人再提噬骨派,也沒人再提骨帝陵寢。直到那個暴雨夜。
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衝進鋪子,懷裡抱著個錦盒,渾身濕透,臉色慘白:“陳先生,求您看看這個!我女兒……我女兒快不行了!”
錦盒裡躺著塊巴掌大的龜甲,裂紋像蛛網般蔓延,上麵纏著一縷極淡的黑氣。陳默的骨紋印記突然發燙,“骨視”能力自動觸發——他看到一個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呼吸機的管子插在嘴裡,床邊的監護儀上,心率線正一點點拉平。
“這龜甲……”陳默的指尖剛碰到龜甲,就被一股陰冷的怨氣彈開。
“是從鄉下老宅挖出來的,”男人哭出聲,“我不懂什麼古董,就覺得好看,拿回來給女兒當玩具……結果她第二天就昏迷了,醫院查不出原因!”
蘇清月突然走進來,手裡拿著份報紙,頭版新聞是“郊外工地挖出明代古墓,考古隊連夜發掘”。她指著照片裡的一件文物——與男人帶來的龜甲一模一樣。
“是‘鎮煞龜甲’,”蘇清月的臉色凝重,“明代風水師用來鎮壓墓中邪祟的,挖出來時沒做淨化,怨氣附在上麵,小孩子體質弱,容易被纏上。”
陳默想起玄老留下的古籍裡有記載:“解鈴還須係鈴人,得把龜甲送回古墓,用墓土中和怨氣。”
暴雨如注,越野車在泥濘的工地上顛簸。考古隊的帳篷亮著燈,幾個隊員正圍著一具剛出土的棺木,臉色驚慌。
“怎麼回事?”陳默跳下車。
“棺木裡……沒有屍體,隻有這個。”一個隊員指著棺底,那裡刻著與龜甲相同的裂紋,紋路裡滲出黑色的液體。
陳默將龜甲放進裂紋,骨紋印記突然發光,與棺底的紋路產生共鳴。黑色液體漸漸褪去,龜甲的裂紋裡滲出金色的光點,飄向城市的方向。
“女兒……我女兒醒了!”男人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雨停時,天邊泛起魚肚白。陳默站在古墓旁,看著第一縷陽光照在棺木上,突然明白玄老讓他留在塵世的用意。骨帝的力量,從來不是為了對抗宏大的邪惡,而是為了守護這些瑣碎的、溫熱的生命。
回鋪子的路上,蘇清月突然說:“石老傳訊,隕骨穀的骨紋有異動,可能……有新的噬骨派成員出現。”
陳默摸了摸胸口的印記,那裡還殘留著古墓的寒意。他笑了笑,發動汽車:“先去吃碗素麵吧,瘋和尚的手藝,再不吃就被食客搶光了。”
車窗外,古玩街的鋪子陸續開門,豆漿油條的香氣混著晨霧飄過來。陳默知道,平靜之下,總有些東西在悄然滋生——就像他胸口的骨紋,偶爾隱痛,卻也時刻提醒著他,何為守護。
而遠方的昆侖山脈,風雪又起。守陵人的骨哨聲,正順著風,飄向塵世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