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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戒:剩餘壽命730天 第21章 歸塵,骨紋裡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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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城市的火車上,陳默靠窗坐著,手裡摩挲著小和尚給的木魚。木頭的紋路裡還帶著秦嶺的鬆香,敲一下,聲音清越,能壓下心底的躁動。窗外的田野飛速倒退,金黃的麥浪裡藏著零星的墳頭,幽冥戒偶爾會微微發燙——那是土地深處的老骨頭在打招呼。

“在想什麼?”蘇清月遞過來一瓶礦泉水,瓶蓋已經擰開了。她的脖子上多了條紅繩,串著半塊輪回骨鏡的碎片,陽光照在上麵,能映出細小的光斑。

“在想玄老。”陳默擰開瓶蓋,喝了口水,“他年輕時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跑遍大江南北?”

“肯定比我們狼狽。”蘇清月笑了,從包裡翻出本泛黃的相簿,“這是我在玄老鋪子裡找到的,你看這張。”

照片上的玄老還是個青年,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站在古玩街的老槐樹下,手裡舉著個缺角的陶罐,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旁邊站著個穿旗袍的女子,眉眼溫柔,手裡拿著支骨笛——像極了瘋和尚現在用的那支。

“是槐婆婆。”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原來玄老和槐婆婆年輕時就認識,那些藏在舊物裡的情愫,早被歲月醃製成了醇厚的酒。

火車到站時,瘋和尚帶著素麵館的夥計來接站,夥計手裡捧著個保溫桶,掀開蓋子,鎮魂草的香氣撲麵而來:“剛熬好的,加了新采的忘憂草,喝瞭解乏。”

回古玩街的路上,陳默發現聽骨軒的門楣上多了塊新招牌,是瘋和尚寫的“骨事無憂”,筆鋒歪歪扭扭,卻透著股憨勁。鋪子裡重新擺過了,凡骨罐擺在最顯眼的博古架上,每個罐子前都放著張小卡片,寫著裡麵骨頭的來曆:“後山老黃牛,活了二十年,善耕田”“流浪貓小白,總在鋪子門口睡覺,享年三歲”。

“都是些有故事的骨頭。”瘋和尚蹲在櫃台後,用布擦拭著那半塊木魚,“老和尚說,記著它們的好,比記著怨氣強。”

陳默看著卡片上的字,突然明白玄老為什麼要留下這間鋪子。不是為了藏什麼驚天秘密,隻是想讓後來人知道,骨頭裡不隻有怨恨,還有煙火氣。

日子漸漸慢了下來。陳默每天坐在鋪子裡,修複顧客送來的舊物。有次一個老太太拿來隻斷了弦的古箏,琴身上刻著“相思”二字。陳默用骨膠粘合時,“骨視”能力看到一段畫麵:年輕的老太太坐在月光下彈琴,穿軍裝的青年站在窗外聽,手指在窗台上敲出相同的節奏。

“修好啦。”陳默將古箏遞給老太太,琴絃換了新的,是用隕骨穀的冰蠶絲做的,玄老留下的存貨。

老太太試彈了一下,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是這個聲音……他當年就是聽著這個調子走的。”

陳默沒說話,隻是遞給她一張紙巾。有些執念不需要化解,記著,本身就是種溫柔。

偶爾也會有不速之客。比如有天半夜,鋪子裡的凡骨罐突然集體發燙,幽冥戒的綠光映亮了牆角——那裡蹲著個穿肚兜的小骨靈,手裡攥著塊糖紙,是上個月埋在老槐樹下的流浪兒的。

“想吃糖?”陳默從櫃台下摸出顆水果糖,剝開糖紙遞過去。小骨靈怯生生地接過,塞進嘴裡,綠光漸漸淡了,化作一道青煙鑽進土裡——那裡有棵剛栽的小樹苗,是用他的骨灰種的。

蘇清月在鋪子裡開了個小隔間,擺滿了玄老留下的古籍,偶爾會有守陵人來抄錄。她研究出了新的鎮骨符,用硃砂混著鎮魂草的汁,畫出來的符紙帶著淡淡的香氣,貼在門上,能招來路過的蝴蝶。

瘋和尚的素麵館越做越大,開了家分店,就在聽骨軒隔壁。新推出的“骨湯麵”成了招牌,湯裡加了菩提骨磨的粉,喝一口,心裡的煩心事都能淡幾分。有回林野的舊部想來搗亂,剛走到門口,聞到湯香,突然蹲在地上哭了——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做的麵。

入秋時,陳默在老槐樹下埋了個新的凡骨罐,裡麵裝著塊小小的指骨,是秦嶺古刹那個小和尚送的,說是他圓寂的師父留下的,“師父說,守著煙火氣,比守著空廟強”。

埋骨那天,蘇清月、瘋和尚,還有古玩街的街坊鄰居都來了。老太太們帶來了剛蒸的饅頭,孩子們拿著風箏,瘋和尚吹著骨笛,調子是玄老年輕時愛唱的歌謠。

陳默蹲在樹下,用青銅匕首挖坑,泥土裡的老骨頭輕輕震動,像是在鼓掌。他將骨罐放進去,填上土,澆了杯鎮魂草湯——就像給老朋友敬杯酒。

起身時,他摸了摸胸口的骨紋印記,那裡溫熱,像揣著顆小小的太陽。幽冥戒安安靜靜地戴在手指上,綠光柔和,不再像從前那樣鋒芒畢露。

遠處的昆侖山脈藏在雲層裡,守陵人的骨哨聲順著風飄過來,輕輕巧巧的,像句晚安。

陳默知道,隻要這塵世的煙火還在,他的守護就不會停止。那些藏在骨頭裡的故事,那些纏在舊物上的念想,都會被好好記著,釀成歲月裡最溫柔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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