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戒:剩餘壽命730天 第99章 雪域骨巫,女兒的畫
冰封雪域的風,比黑風口的白毛風更烈,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陳默一行人裹著從驛站搶來的裘皮大衣,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骨巫的住處走。
根據疤臉提供的線索,骨巫住在雪域深處的一座冰窟裡,那裡終年不化的冰層下藏著天然的溫泉,既能抵禦嚴寒,又能隔絕外人。灰棱的傷好了些,卻依舊瘸著腿,走在最前麵開路,時不時用鼻子拱開積雪,似乎在尋找什麼。
“前麵就是‘冰鏡湖’了。”蘇清月指著遠處一片白茫茫的湖麵,冰層厚得能看到下麵流動的綠水,“過了湖,再翻三座冰山,就是骨巫的冰窟。”
瘋和尚搓著凍得通紅的手:“這鬼地方,連隻鳥都沒有,骨巫住這兒不怕悶得慌?”話音剛落,冰鏡湖中央突然裂開一道縫,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從冰縫裡竄出來,盯著他們看了兩眼,轉身就往湖對岸跑。
“是‘雪狐’!”疤臉眼睛一亮,“雪域的老人說,雪狐是骨巫的信使,它這是在給我們引路呢!”
果然,雪狐跑幾步就回頭看看,像是在確認他們有沒有跟上。陳默一行人跟著雪狐踏上冰鏡湖,冰層在腳下發出“咯吱”的輕響,好在足夠厚實,沒什麼危險。
過了湖,雪勢漸漸小了。第三座冰山的山腰處,果然有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口掛著串骨頭做的風鈴,風一吹就發出“叮鈴”的脆響,倒不像是邪術師的住處,反而透著點清雅。
“進去嗎?”瘋和尚握緊了手裡的藤蔓,裡麵黑漆漆的,看不清深淺。
陳默掏出隕骨,藍光在洞口晃了晃,裡麵竟傳來微弱的迴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與隕骨共鳴。“進去看看。”他帶頭走進洞口,裡麵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冷,反而隱約有暖意傳來。
走了約莫百十米,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座天然的冰洞,洞頂垂下晶瑩的冰柱,像水晶吊燈般閃爍著光。洞中央有個冒著熱氣的溫泉池,池邊坐著個穿黑袍的老者,背對著他們,正在用骨筆在冰麵上畫畫。
“來了。”老者的聲音沙啞,卻不刺耳,“把隕骨給我吧。”
陳默握緊隕骨,沒往前走:“你就是骨巫?”
老者轉過身,臉上布滿皺紋,眼睛卻異常明亮,手裡的骨筆還在滴著墨:“是,也不是。”他指了指冰麵上的畫,“你們先看看這個。”
畫上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手裡拿著支糖葫蘆,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字:“爹爹畫”。
“這是我女兒,阿瑤。”骨巫的眼神柔和下來,“五年前被夜無常抓走,逼我為他做事,畫這幅畫的時候,她才六歲。”
疤臉突然開口:“夜無常說,隻要你幫他拿到三塊隕骨,就放了阿瑤。”
骨巫笑了,笑聲裡帶著苦澀:“他的話能信?就算拿到隕骨,他也會殺了我父女倆,永絕後患。”他看向陳默,“你爺爺在黑石下給我傳過訊息,說你們會來,讓我想辦法保住隕骨。”
陳默愣住:“我爺爺?”
“我們是舊識。”骨巫蘸了點溫泉水,在冰麵上寫下“守陵”二字,“當年我也是守陵人,因為練邪術被逐出師門,才成了彆人口中的‘骨巫’。你爺爺從沒放棄過我,總說‘知錯能改,還是兄弟’。”
他從懷裡掏出塊玉佩,與陳默脖子上的那半塊正好能對上:“這是當年你爺爺送我的,說什麼時候想通了,就拿著它回總壇。”
瘋和尚撓了撓頭:“那你剛才還說要隕骨……”
“試探你們而已。”骨巫站起身,黑袍下擺掃過冰麵,露出裡麵的守陵人印記,“夜無常的人肯定在附近盯著,不演場戲,怎麼騙過他們?”
洞外突然傳來響動,灰棱對著洞口低吼起來。骨巫臉色一變:“來了!”他迅速在冰麵上畫了個符,“快進溫泉池!這符能擋住他們的探查!”
陳默一行人剛跳進溫泉池,洞門就被撞開了。十幾個影閣嘍囉衝進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總壇被抓住的那個小嘍囉,手裡舉著刀:“骨巫!拿到隕骨沒有?閣主有令,要是拿不到,就燒了你的冰窟!”
骨巫站在池邊,手裡拿著塊假隕骨——不知用什麼做的,看著和真的很像:“拿到了。”他把假隕骨扔過去,“快帶回去給夜無常,讓他放了我女兒!”
小嘍囉接住隕骨,掂量了兩下,沒看出破綻:“算你識相!等閣主驗過是真的,自然會放了你女兒。”他帶著人轉身就走,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冰洞一眼。
等人走遠,骨巫才解開冰符:“暫時安全了。”
陳默從溫泉池裡出來,凍得打了個哆嗦:“夜無常還活著?”
“從沼澤裡爬出來了,斷了條腿,更瘋了。”骨巫用骨筆在冰麵上畫了張地圖,“第三塊隕骨在雪域之巔的冰棺裡,由‘冰靈’守護,隻有用前兩塊隕骨的光芒才能喚醒它。但夜無常肯定會在那兒設下天羅地網,我們得好好計劃計劃。”
他看向陳默手裡的兩塊隕骨,眼神堅定:“這次,我不會再犯錯了。為了阿瑤,為了你爺爺,也為了當年被我辜負的守陵人之名。”
洞頂的冰柱折射著光,照在骨巫的臉上,竟有種洗儘鉛華的坦蕩。陳默知道,雪域的真正考驗,才剛剛開始。而那幅畫著小姑孃的冰畫,在溫泉的熱氣裡漸漸融化,像一滴遲來的淚,訴說著一個父親的愧疚與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