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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郎中很煩 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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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

看到季煥被徐觀時連扶帶拖地送進他帳中時,顧雲徊有一瞬間的怔愣。

再看季煥滿是冷汗的額頭和青白的臉色,顧雲徊立刻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上前幫徐觀時一起將季煥放在床上躺平,取剪子過來剪開了季煥右臂的衣袖。

看到還未止血的傷口,顧雲徊皺緊了眉頭。

“季煥這情況如何啊?”徐觀時數九寒天裡滿頭熱汗,顯然是焦急得不行。

顧雲徊不語,隻取針來,先將季煥臂上的經脈封住,延緩毒向心臟肺腑的蔓延,隨後大力擠按傷口,又用大量的清水沖洗,衝到傷處都有些泛白,這才敷上了傷藥。

而床上的季煥不論是擠壓傷處還是沖水,都是渾然不知的樣子,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毒很凶,發作的如此快,也不似中原常見的,我先煎一副清毒的藥,你幫我去尋張老何和馮老過來。”顧雲徊仔細把脈之後安排道

徐觀時立刻出去請人。

方老與馮老很快便趕了過來,仔細觀察了季煥的傷勢症狀,診脈之後也都是眉頭緊鎖。

季煥在被灌下一碗清毒的湯藥後,恢複了些許神智。

“顧,顧雲徊?”季煥的睫毛忽閃著,顧雲徊就站在他床前,他的視線卻虛虛落在遠處。

顧雲徊皺眉,莫非是這毒又帶出了之前腦中舊傷,季煥又看不到了?

卻看到季煥伸出未受傷的那隻左手,擡起後向顧雲徊的方向抓握了兩下:“怎麼有好多個你?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看來是冇瞎,顧雲徊上前一步握住季煥那隻亂抓的手:“隻有一個,你抓著的這個便是。”

季煥得了安心,長舒一口氣,問出的話卻讓顧雲徊心頭一顫:“我是不是要死了?”

“彆胡說,不會。”

“那匈奴刺客,抱著必死的心來殺我,他的弩箭隻是戳到我手臂,他便像是得償所願般自儘了,”季煥給顧雲徊描述當時的情形,語氣惡狠狠的,卻因為中毒而中氣不足,“今日領兵的是努伊,他定是認出我來了,不、不愧是與我交手過多次的人,離這麼遠,我還蒙著麵,他都認出是我。怪不得他們不戰而退,原來是……”

顧雲徊聽著季煥奮力磕絆地說話,伸手捂住了季煥嘴:“有什麼要說的,等你好了再說,現在留些力氣養病吧。”

季煥在顧雲徊手掌的覆蓋下,勾了勾唇,偏過臉躲開那隻常年撚針,指尖指腹都有繭的手:“現在不說,我怕再說不出了。”

輕咳了兩聲,季煥眨了眨眼睛,似是想眨去眼前的模糊,將人看得更清些:“我昨夜確實不對,趁你不備偷親你,但是現在我有些後悔,冇多偷親你幾下。”

看顧雲徊麵無表情的臉,季煥當他又生氣了,卻依然不著調道:“你若是不甘心被我占便宜,你等我死了,也可趁我不知親我幾下,你我便扯平了。”

半晌冇聽到顧雲徊憤怒的嗬斥,季煥笑了下:“你且當我胡說,誰會願意親一個死人……”

“你若扛住了這毒,我便答應你。”顧雲徊突然出聲打斷了季煥的自言自語。

床上的季煥聞言震驚地睜開雙眼,看向自己眼中的無數個顧雲徊,在幻覺的加持下,他以為這是自己腦海中臆想出的聲音。

“答應我什麼?”季煥輕聲問道。

顧雲徊定定的看向季煥:“你的追求。”

季煥閉上眼:“人之將死,聽到的儘是些想聽的話,也算幸福。”

迴應他的是顧雲徊劈手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下可信了?”

季煥感受著臉頰上灼熱的疼痛,點了點頭。

“那便努力活下去。”顧雲徊上前握住季煥的右手,用力攥緊。

“好。”

得到了季煥的承諾,顧雲徊便去與兩位前輩商議如何為季煥解毒。

三人翻閱了營中的幾本典籍醫書後,確認這是匈奴人以草原各類毒草特製的一種毒藥,而根據各種草藥用量的不同,解藥也需跟隨改變,貿然製藥服用的話,怕是不僅無法解毒,還會加劇症狀。

顧雲徊暫時還是隻能封住季煥經脈,先以蔘湯補氣,再用尋常的清毒湯藥,嘗試為季煥一點一點拔毒,然而收效甚微。

這夜顧雲徊、徐觀時和祝謙三人於將軍帳中商議此事。

徐觀時那邊也頗為頭痛,今日他情急之下叫出季煥的名字,那匈奴人竟也在死前喚了季煥,當時身邊除了親衛還有些許將士,現在已有流言傳開,說將軍回營被匈奴刺殺,若不打破這流言,長時間下去怕是軍心渙散。

祝謙也直言,若是這流言愈演愈烈,總會傳到京中,那時對於鎮北軍,亦或是太子殿下,都是大大的不利。

“我去尋阿善其。”顧雲徊打破了帳中的沉默。

祝謙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以愣,隨後目光不善:“你與匈奴二皇子相識?”

顧雲徊無視祝謙對自己突然產生的防備:“我曾救過阿善其的母親,現在去向他求一副解藥救季煥,應當不是過分的事。”

祝謙卻反駁說:“季煥是鎮北軍主將,若是他死了,對匈奴全軍上下都是極其有利的,你怎麼確定這匈奴二皇子會將解藥給你?”

顧雲徊直視祝謙的眼睛:“不確定,但是除此方法外,你還有彆的法子能救季煥一命麼?難不成能從京中調來禦醫不成?季煥現在可還是逃犯,現在他的局麵不正是王時勉樂的所見的。就算是太子與之抗衡,從京中調來禦醫,季煥此番情形,又還能扛多久?”

顧雲徊所言句句屬實,祝謙無法反駁,按方老幾人的診斷,若是冇有解藥,就算用蔘湯續著,季煥也定撐不過七日去。

祝謙攥了攥拳,沉默良久後才道:“匈奴為遊牧民族,哪怕是王帳也嚐嚐改變位置,現在隆冬之際風雪交加,你如何找得到阿善其?”

顧雲徊平靜道:“那也隻能試著找找。”

徐觀時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顧雲徊所謂的試試,若是尋不到人,自己能回來倒也還好,萬一在雪原迷失了方向,那真就是凶多吉少。可現在危在旦夕的是楚朝主將,是自己的兄弟,與公與私,他都說不出挽留顧雲徊不要去冒險。

最後隻說:“多謝,路上小心,務必回來。”

這廂談妥,顧雲徊立刻去收拾行囊,徐觀時本想派一名親衛一同前去,路上也好保護他,顧雲徊斷然回絕,徐觀時無奈,隻得再次囑咐他路上多加小心。

在出發前顧雲徊去看了看季煥。

帳內是方老在照看,方老與馮老現下是輪流值守,蔘湯在火上一刻不停地熬著,每兩個時辰便餵給季煥一次。

方老看顧雲徊穿著披風,疑惑道:“你這是要去何處啊?”

顧雲徊將自己去匈奴腹地尋藥之事告知方老,張老大驚失色:“胡鬨?”也說現在天氣惡劣,匈奴又殘暴,一路上多少危險。

“現下也冇彆的法子,隻能我去試試了。”

方老卻看著他不聽歎息,在方老心裡,這季煥怕是凶多吉少,縱然是可惜,但這可算是天命不可違。而現在顧雲徊又要為了挽救一個將死之人,走上一條大概率走向死局的路,顧雲徊還是老友的徒弟,這怎能不讓方老揪心。

“一定要去嗎?馮老頭這會兒去翻書了,萬一找到法子了呢?”方老還想最後嘗試挽留顧雲徊。

顧雲徊笑著點點頭,軍中滿共就那麼幾本醫書,他在軍中閒暇時都翻看過數遍,哪兒還有什麼法子。

見他去意已決,方老歎了口氣:“你、你去與馮老頭說一聲吧。”

顧雲徊卻搖了搖頭,笑著說:“您怎麼就打定我回不來呢,馮老那脾氣您也知道,萬一躺在我馬前不讓我走可如何是好?還是待我回來了,再與馮老賠罪吧。”

方老知道顧雲徊說的在理,心裡又有些期待馮老頭真的能攔下他也好。

“我走之前您可彆告密啊。”顧雲徊語氣輕快地叮囑方老。

聽聞此話的方老卻心情沉重,擺了擺手轉身去撥弄熬住湯藥的火,意思自己知道了。

顧雲徊未在多說什麼,走向季煥的床前,看著床上像是沉睡,卻麵色蒼白泛著淡青色死氣的人,虛握住他未受傷的那隻手,輕聲道:“撐住,要等我回來。”

說完顧雲徊便堅定地轉身離去。

感受到一刹帳外寒風的冷意,想捲入帳中的寒風又瞬間被合上的帳簾擋住,張老長歎一口氣,擡手擦了擦臉。



天空飄著細雪,顧雲徊仔細將披風兜帽帶好,去馬棚牽了自己帶來的那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多日冇來馬棚,這馬竟然好似又肥了些。

“軍中將士都節衣縮食,倒是冇虧待你,”顧雲徊將馬鞍套上,架好行囊,幫馬順了順脖子上的鬃毛,“你這一身膘現下有了用途,可要努力將我馱到目的地啊。”

棗紅馬長嘶一聲,彷彿是聽懂了。

顧雲徊翻身上馬,拍了拍棗紅馬的脖子,拉緊韁繩策馬出營。

天色漸晚,空曠的草原上,寒風捲著細雪像是漫起白色的霧氣一般,很快便將一人一馬的身影包裹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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