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都美上天了 第7章
青雲山脈深處,雲蒸霞蔚,千年古木參天。
青雲宗作為當世第一仙門,其靈藥園更是宗門底蘊所在,占據著一條品質上佳的地脈支流。
園中靈霧終年繚繞,千年靈植與奇花異草錯落生長,吞吐著濃鬱而精純的草木靈氣。
在這片生機盎然的秘境深處,幾株看似尋常卻靈性內蘊的草木,已悄然紮根數年。
一株青黛草緊貼著濕潤的靈土蔓延,草葉狹長,邊緣銳利如裁紙刀鋒,若有若無的青色光暈在葉脈間流淌。
它微微顫動,葉片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聲無息地感知著地脈靈氣的細微流轉和園內禁製的節點。
這是蘇綰的草木化身。
不遠處,一叢柔韌的銀絲藤纏繞在一座巨大的靈藥架子上,藤蔓虯勁,閃爍著月華般的銀輝。
這些藤蔓看似隨意攀附,實則暗合某種玄奧陣勢,悄然織就一張覆蓋數丈範圍的靈力隱陣,隔絕著外界的探查目光。
藤蔓核心處,溫婉沉靜的氣息流轉,正是蘇拂雲的化身所在。
一塊溫潤的青石旁,一竿風舞竹挺拔而立,竹節如翡翠雕琢,碧光流動,每有微風拂過,竹葉便輕輕振顫,發出細微卻悅耳的金玉之聲。
這聲音並非無的放矢,而是隨著地脈核心的律動輕微調整著竹身的方位,確保自身始終處於靈力流轉最平穩的點位。
柳月凝的靈動意誌棲身於此。
而在水汽氤氳的藥園水畔,一株寧神蘭靜靜綻放。
花瓣粉嫩近乎透明,散發出柔和清冽的香氣。
這香霧並非逸散,而是凝而不散,在水畔形成一層半透明的、不斷微漾的守護結界,巧妙地將這方寸之地與周圍濃鬱的靈藥氣息融為一體,完美掩蓋著四具草木化身那非同尋常的靈性波動。
傅胭瑤的心神於此沉靜調和。
更令人驚奇的是,一隻通體雪白、不含一絲雜色的靈狐,此刻正慵懶地蜷縮在寧神蘭旁。
它尾尖蓬鬆,偶爾無意識地掃過寧神蘭的草葉,帶起點點微不可查的靈光漣漪。
這靈狐彷彿是藥園靈氣自然孕育的精靈,對四株草木尤為親近,時常會從園中隱秘角落銜來蘊含精純月華之力的“月華草”,輕輕放在它們根係附近,眼神清澈,似與她們心意相通,成了這方隱秘天地無聲的守護者。
歲月在靈藥園中彷彿變得粘稠而緩慢。
蘇綰的青黛草葉片上,每日都有極其細微的青色靈粉凝聚又散去,那是她以“心念化形”之術引動靈氣,模擬“螺子黛”的靈性,悄然修補著藥園古老防護大陣上細微的符紋裂隙。
傅胭瑤的寧神蘭香霧則與園中萬千草木氣息交融、調和,她的化身彷彿成了藥園氣息循環的一部分,不僅掩蓋自身,更能安撫躁動的靈植,促進藥性。
蘇拂雲的銀絲藤則如同無形的天網,藤蔓尖端延伸感知,將藥園弟子、執事們的日常動向、低語交談,化作模糊的資訊流反饋給核心意誌。
柳月凝的風舞竹則更像一個精準的座標儀,隨宗門地脈的呼吸而微調,確保她們始終處於最安全、最利於吸收靈氣的“靈眼”位置。
那隻雪白靈狐,儼然成了她們與這片天地聯結的奇妙紐帶。
初遇
春日午後,陽光透過靈霧,灑下斑駁光影。
一個身著洗得發白的灰布外門弟子服的少年,提著水桶和藥鋤,略顯笨拙地被執事派來打理一片新開辟的“凝露花”靈田。
少年眉眼清俊,眼神乾淨,帶著初入仙門的青澀與認真,他叫謝臨。
移栽花苗時,他不慎被凝露花莖上細密的尖刺劃破了手指,一滴殷紅的血珠滲出,恰好滴落在嬌嫩的花瓣上。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沾染了血珠的凝露花彷彿被注入了生機,花瓣猛地一顫,竟從花蕊中心泌出一滴晶瑩剔透、散發著濃鬱清香的瑩潤靈露!
這靈露的品質,遠超尋常。
“謝師兄,你冇事吧?”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另一個穿著同款灰布弟子服的少年快步跑來,手裡拿著一小瓶傷藥,“我剛在那邊鋤草,看見你被刺到了。”
這少年約莫十三四歲,身形略顯單薄,眉眼彎彎,帶著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鮮活氣,是比謝臨晚入門半年的師弟林墨。
他手腳麻利地擰開瓶塞,用乾淨的棉絮蘸了藥汁,小心翼翼地幫謝臨擦拭傷口:“凝露花的刺帶點微毒,得趕緊處理才行。”
謝臨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心裡暖了暖,接過藥瓶道:“多謝你,林墨。這點小傷不礙事。”
林墨卻不由分說地幫他塗好藥,又指著那朵凝結靈露的凝露花驚歎:“師兄你看!這花好像更有精神了,還結了靈露呢!”
謝臨愣了一下,看著指尖的血痕和花瓣上的靈露,似乎有些不解。
“咻——”一直蜷在寧神蘭旁的雪白靈狐動了動鼻子,輕盈地竄了出來,先繞著謝臨的腳邊輕嗅,又歪頭打量著林墨,小爪子搭在他的褲腿上,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滿是好奇。
林墨眼睛一亮,蹲下身,溫柔地撓了撓靈狐的下巴:“好漂亮的小狐狸!”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喉嚨裡發出咕嚕聲。
“小傢夥,看你一身雪白,就叫你雪團吧。”謝臨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朗,眼神柔和。
兩人繼續乾活時,林墨忍不住問:“師兄,你剛纔是不是運轉靈力了?不然凝露花怎麼會突然結露?”
謝臨搖搖頭:“冇有,隻是不小心滴了血。”
林墨撓撓頭:“說不定師兄的血有特殊靈力呢!就像傳說裡的天選之人!”
謝臨失笑,敲了敲他的額頭:“彆瞎說,好好乾活。”
他站起身,目光無意間掃過水畔那竿姿態奇異的“風舞竹”。
竹影婆娑,在日光下投射出的斑駁光影,竟隱隱暗含某種星位軌跡的玄妙,與他昨日在傳功堂聽長老講的基礎陣法有幾分神似。
“真是株奇特的靈竹……”謝臨低聲自語,隻當是藥園中某種罕見的異種靈植,並未深究。
此後,他每日來澆水時,林墨常陪著他,兩人一邊打理靈田,一邊閒聊。
謝臨總會對著這竿風舞竹低聲傾吐幾句修煉上的困惑:“引氣入體時,總覺得丹田有股滯澀感……”“楚風師兄今日又得師尊誇獎了,他用的那招劍訣,我總不得要領……”
林墨就在一旁認真聽著,時不時插一句:“師兄你已經很厲害了,上次你教我的吐納法,我練了三天就突破了第一層呢!”
他並不知道,竹身之內,柳月凝的意誌正借竹身感知著他靈力中那份罕見的純淨,以及純淨之下,如同潛流般湧動的不甘與鬱結,也感知著林墨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崇拜。
旁觀者
時光荏苒,藥園中的草木榮枯數載。
四人化身如同潛藏在畫卷角落的靜默觀察者,通過草木之軀的獨特視角,旁觀著這方修仙世界的紛繁萬象:
她們“見”青雲弟子每日晨曦初露時的集體早課,劍氣縱橫,淩厲的破空聲切割著山間薄霧,那份千錘百鍊的銳氣透過風舞竹的震顫傳遞而來。
她們“聽”傳功長老在藥園附近為內門弟子講解“金丹大道”的玄奧法門,字字珠璣,靈力運轉的軌跡彷彿在銀絲藤編織的無形網上留下印記。
她們“感”到各派修士在宗門坊市交易時的精明算計與對天材地寶的純粹熱忱,人情冷暖如同寧神蘭香霧感知到的駁雜氣息,被一一梳理。
而謝臨與林墨的身影,成了藥園中最常見的風景線。
林墨資質雖平平,卻格外勤奮,總追在謝臨身後問東問西,謝臨也耐心教導,有時會把自己省下來的靈石分給林墨買基礎丹藥,林墨則會偷偷攢下月例,給謝臨換一把更趁手的藥鋤。
一次謝臨修煉遇挫,打坐時靈力岔了氣,胸口悶痛難忍,林墨硬是跑了半個宗門,從雜役處討來一枚安神草,熬成藥湯給謝臨送來,捧著陶碗紅著眼圈說:“師兄你彆硬撐,我聽說安神草能順氣,你快喝了吧。”
謝臨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心裡堵得厲害,卻也暖得厲害。
潛移默化間,草木化身也在發生著蛻變:
蘇綰的青黛草葉片上的天然紋路,日漸清晰,竟與某些基礎符籙籙的線條走向愈發神似,如同天地刻畫的符印。
傅胭瑤的寧神蘭香霧,其安撫、溝通的靈性愈發強大,甚至能引導一些初生靈智的低階藥草更好地吸收月光精華。
蘇拂雲的銀絲藤,其編織的靈力網絡更加精密細微,不僅能感知動向,甚至能短暫“捕捉”到空氣中逸散的、無主的靈氣軌跡。
柳月凝的風舞竹,其竹身的堅韌與竹葉的鋒銳之氣日益增長。
一次偶然,當一位劍修在附近試劍,淩厲的劍氣破空而來時,風舞竹的竹葉竟無風自動,發出清越的金玉交鳴之聲,彷彿在與那劍氣產生奇妙的共振!
雪團也日漸長大,靈性更足,它似乎格外親近謝臨和林墨。
每當兩人在藥園僻靜角落打坐吐納,雪團便會蜷在他們中間,偶爾跳到林墨肩頭,用尾巴掃他的臉頰,惹得林墨輕笑不止。
暗流與執念
謝臨憑藉紮實的根基和不懈努力,終於晉升內門,拜入青雲宗長老玄塵子座下。
然而,他性情耿直,不善逢迎,遠不如那位長袖善舞、深得玄塵子喜愛的師兄楚風。
內門的資源爭奪更為激烈。
玄塵子明顯偏心,好的丹藥、靈石、甚至指點,都優先供給楚風。
謝臨得到的,往往隻是些殘羹冷炙和略帶挑剔的評價。
這份被忽視的鬱結,如同藤蔓,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林墨冇能晉升內門,卻依舊每天傍晚等在內門與外門交界的石階旁,給謝臨帶些自己種的靈果,聽他講內門的事。
“師兄,楚風師兄是不是很難相處?”林墨咬著靈果問。
謝臨搖搖頭:“他人倒是客氣,隻是……”他冇說下去,隻是握緊了拳頭。
深夜的藥園,萬籟俱寂。
謝臨獨自一人,在風舞竹旁的空地上瘋狂練劍。
劍光霍霍,帶著一股狠厲決絕之意,招招力大勢沉,卻總在關鍵處略顯滯澀,帶著一股難以宣泄的躁動火氣。
他一劍狠狠劈向旁邊的青石,火星四濺,石屑紛飛。
“根基浮躁!”——白日裡師尊玄塵子看著他演練劍法後,那冷淡皺眉的評價再次刺痛耳膜。
就在劍尖劈中青石,力量反震的刹那,緊貼地麵的青黛草葉片猛地一顫!
蘇綰的靈識清晰地感知到,謝臨握劍的手臂經脈中,一股暴烈的火行靈力驟然翻騰,幾乎要衝破桎梏,灼傷他的經脈!
那是強行壓製的憤怒和不甘引動了靈力反噬。
一次宗門小比,謝臨對上楚風。
楚風劍法輕靈詭變,處處壓製,最終以一招精妙身法配合劍指點中謝臨手腕,將其佩劍擊落。
“承讓了,謝師弟。”楚風笑容溫潤,收劍入鞘,贏得一片喝彩。
觀禮台上,玄塵子隻是淡淡瞥了一眼落敗的謝臨,對楚風微微頷首,便與其他長老交談去了,彷彿謝臨的失敗理所當然。
謝臨默默走下台,林墨立刻衝上來,遞上乾淨的帕子:“師兄,你冇事吧?我看你手腕都紅了。”
他看著謝臨蒼白的臉,又小聲說:“楚風師兄那招明顯犯規了,他指尖帶了靈力!”
謝臨搖搖頭,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右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雪團焦急地繞著他腳邊打轉,伸出粉嫩的舌頭,一下下舔舐著他流血的手背傷口。
細微的刺痛讓謝臨回過神,他低頭看著雪團擔憂的黑眼睛,又看看林墨氣鼓鼓的臉,心中的火焰似乎被那純粹的關切稍稍澆滅了一絲。
他揉了揉林墨的頭髮,聲音悶悶地說:“冇事,是我技不如人。”
林墨卻仰起臉,眼神格外認真:“師兄纔不輸給任何人!等我以後也進了內門,就幫你一起打敗他!”
謝臨心中一動,看著少年清澈的眼睛,一種近乎偏執的決絕湧上心頭,他低聲道:“我會讓他們看見的……我會證明給他們所有人看!”
焚身之火
青雲宗試煉場,赤紅色的巨大火陣如同沸騰的熔岩之海,翻滾咆哮。
空氣被高溫灼燒得扭曲,地麵刻畫的“焚身訣”符文在烈焰中明滅不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這是內門弟子用以淬鍊體魄、磨礪意誌的“焚身火陣”。
今日,謝臨站在陣前,一身勁裝。
觀禮台上,玄塵子與楚風等數名核心弟子端坐,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審視的漠然。
林墨擠在試煉場外圍的弟子群裡,手裡緊緊攥著一塊平安符,那是他用攢了三個月的月例請符籙堂的師兄畫的,手心全是汗。
“謝師弟,此陣凶險,火毒猛烈,務必量力而行。”楚風的聲音溫和地傳來,聽在謝臨耳中卻分外刺耳。
謝臨冇有回頭,眼中隻有那跳躍的、彷彿能焚儘一切的烈焰。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靈力猛然爆發,竟比平日運轉快了數倍!
一股不正常的赤紅光芒從他體表透出。
“他在強行催動焚身訣核心法門!”觀禮台上,有眼力的弟子驚呼。
玄塵子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師兄!”林墨在台下急得大喊,卻被周圍的喧鬨聲淹冇。
謝臨冇有回頭,毅然衝入了火海!
“轟——!”烈焰瞬間將他吞冇。
焚身訣的符文如同烙鐵,狠狠印向他全身經脈。
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彷彿要將靈魂都撕裂、焚燬。
謝臨咬緊牙關,牙齦滲血,硬生生將痛苦的嘶吼壓在喉嚨裡。
他非但冇有運轉靈力護住要害,反而刻意將運轉著焚身訣靈力的左手,猛地探向火陣中心——那片符文最密集、溫度最高、火毒最烈的區域!
“呃啊——!”難以抑製的痛哼終於溢位。
熾白的火焰舔舐著他的手臂,衣袖瞬間化為飛灰,皮肉發出滋滋的焦糊聲。
難以想象的劇痛衝擊著他的神經,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混著血珠滾落,尚未滴下便被高溫蒸乾。
“師兄!”林墨在外圍看得目眥欲裂,幾乎要衝進去,被旁邊的弟子死死拉住。
就在謝臨左手探入核心火域的瞬間——
嗡!
試煉場邊緣,那片竹林深處,柳月凝的風舞竹化身猛地劇烈震顫起來!
竹身之上,一個古老蒼勁的“受”字虛影驟然浮現,散發出幽幽的青光!
這光芒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強烈的共鳴!
竹身之內,柳月凝的意誌瞬間被洶湧而來的痛苦淹冇。
那並非她自身的痛,而是風舞竹化身通過“受”字印,無比清晰地對映了謝臨此刻正在承受的、由自找的極致痛苦!
這份痛苦,超越了物理層麵的灼燒,更承載著謝臨複雜而扭曲的心緒——對認可的渴望,對不公的憤怒,對自我的苛責,儘數化為這焚身之火。
這與受蘊鏡對映“感”的本質,與那在孤峰罡風中被撕扯、承受著無儘痛苦的霓裳碎片的處境,何其相似!
這強烈的“感”之對映,瞬間穿透了空間的阻隔,清晰地被四人捕捉!
“是受蘊印共鳴!”傅胭瑤的意念在寧神蘭中震動。
“他在用痛苦證明自己……”蘇拂雲的銀絲藤感知到那份扭曲的意誌。
蘇綰的青黛草葉片緊緊貼伏地麵,彷彿在壓抑著某種衝動:“這痛……與碎片同源!”
印顯與約定
試煉結束的鐘聲響起。
火陣熄滅,黑煙嫋嫋。
謝臨幾乎是踉蹌著從陣中爬出,左臂一片焦黑,皮開肉綻,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
他癱倒在試煉場邊緣的竹林旁,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
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
林墨瘋了一樣衝過來,撲倒他身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碰他的傷口,隻能哽咽道:“師兄……師兄你怎麼樣?”
雪團焦急地竄到他身邊,嗚嗚低鳴,用濕潤冰涼的鼻尖蹭他的臉頰,又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舐著他焦黑手臂邊緣未被灼傷的皮膚,試圖緩解他的痛苦,蓬鬆的狐尾一下下輕掃著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四道模糊的、由純粹靈光構成的女子身影,悄然浮現在謝臨身旁的草木之間。
光影朦朧,看不清具體麵容,但那氣息溫和而純淨,帶著草木的清新和一種深沉的關切。
其中一道青色身影(蘇綰化身顯化)蹲下身,伸出一根由青光凝聚的纖指,輕輕點在謝臨未受傷的右手掌心。
指尖靈光流轉,一個極其複雜玄奧的清心符紋瞬間烙印其上!
一股清涼溫潤的靈力順著掌心湧入謝臨體內,所過之處,那灼燒靈魂的狂暴火毒竟被迅速撫平、壓製。
另一道粉白色身影(傅胭瑤化身顯化)則素手輕揚,寧神蘭的香霧化作最精純的治癒靈力,如同清涼的甘霖,輕柔地包裹住謝臨焦黑的左臂。
劇痛如同退潮般迅速緩解,焦黑的傷口邊緣,甚至泛起一絲微弱的生機。
“有些痛,不必用這種方式硬扛。”一道溫婉卻帶著堅定力量的聲音(蘇拂雲意念通過銀絲藤傳遞)直接在謝臨腦海中響起。
謝臨震驚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模糊的靈影,又看看林墨滿臉的擔憂和雪團眼中毫不掩飾的關切,再看看自己掌心那散發著清涼氣息、正緩緩隱去的符紋。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合著巨大的委屈,猛地衝上鼻尖,眼眶瞬間紅了。
這些年積壓的孤獨、不被理解的酸楚,彷彿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頸間一直貼身佩戴的一枚舊玉佩——那是他入門時,玄塵子隨手賜下的,質地普通,邊緣已有一道細微的裂痕。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玉佩裂痕的刹那——
嗡!
玉佩深處,一道微弱卻無比純粹、彩光流溢的靈光驟然閃過!
這光芒,蘊含著一種古老、堅韌又帶著破碎感的靈性!
與此同時,謝臨麵前四道模糊靈影的眉心處,那個古老的“受”字印記同步亮起,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強烈!
彷彿在歡呼,在共鳴!
“嗷嗚。”雪團突然仰頭髮出一聲清越的狐鳴,化作一道純淨的白光,瞬間冇入謝臨手腕上一個不起眼的、由普通草繩編織的簡易護腕。
白光散去,護腕之上,赫然多了一道栩栩如生的雪狐靈紋,散發著柔和而堅韌的守護靈光——守護靈獸契約,已成!
“它想護著你。”柳月凝的聲音帶著風舞竹特有的、如同金玉輕叩的清響,在謝臨耳邊響起。
謝臨怔怔地看著手腕上多出的雪狐靈紋,感受著其中傳來的、與雪團如出一轍的親近與守護之意。
他抬起頭,望向那四道漸漸淡去的靈影,眼中充滿了感激、困惑,還有一絲找到同伴的溫暖。
他聲音沙啞,卻無比鄭重:
“謝謝你們……還有雪團,還有林墨。若你們需要,無論何事,我謝臨,願傾力相助!”
林墨雖然看不見那些靈影,卻能感覺到周圍突然變得溫潤的空氣和謝臨身上減輕的痛苦,他用力點頭:“我也會幫忙的!”
霓裳之引
夜色深沉,靈藥園深處,萬籟俱寂。
四具草木化身環繞在寧神蘭周圍,本體意識於仙府核心處彙聚。
蘇綰的意念主導著青黛草,草葉尖端凝聚一縷微光,在濕潤的靈土上輕輕一點。
一道清晰的虛影浮現——正是謝臨頸間那枚舊玉佩,尤其是玉佩裂痕處閃過的那道彩光!
“那玉佩裂痕中逸散的靈光,”蘇綰的聲音在彼此意念中迴盪,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其本源氣息,與受蘊鏡中對映的霓裳碎片……同源!”
傅胭瑤的寧神蘭微微搖曳,粉白色的香霧升騰,在空中緩緩勾勒出幾片在淩厲罡風中翻飛、彩光流溢的尾羽碎片輪廓。
“受蘊鏡映‘感’,”她沉靜的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篤定,“謝臨今夜承受的極致痛苦,其本質——那份主動尋求痛苦以證明自身、對抗忽視的執拗心緒,與霓裳碎片在罡風中被撕扯、承受無儘痛苦的‘感’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共振!他就是打開這道謎題的關鍵!”
一旁的風舞竹,竹身無風自顫,發出陣陣低沉的清鳴,彷彿在應和著記憶中孤峰罡風的呼嘯。
四人沉默地望著藥園外,青雲宗核心區域連綿的燈火,如同星河流淌。
那燈火輝煌處,是她們數年未曾真正踏足的紅塵深處。
隱居藥園、默默旁觀、積蓄力量的歲月,隨著這道同源靈光的顯現,即將走到儘頭。
尋找霓裳碎片的路,終究無法永遠隔岸觀火。
它要從這個用焚身之火證明自己的倔強少年謝臨身上,重新啟程。
而那條路,註定將她們更深地捲入這方修仙世界的漩渦之中,也將牽連起那個始終陪伴在謝臨身邊的、純粹熱忱的少年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