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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難欺 第81章 試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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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玄來喚傅溦時,薑頌心中還有很多疑問,未來得及問出口,可傅溦走得匆忙,她也就沒了問話的機會,隻想著等他再來的時候,等自己的身子好起來的時候,再一起去開那個書櫃,問一問自己的不解吧。

魏玄和傅溦一路無話,是到了國公府門口,纔有人開了口說話,是魏玄。

「不告訴阿鷹,不怕她以後怨你嗎?」

傅溦麵色未改,答非所問,「你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

「若你因為試藥死了呢?」

傅溦淡笑一聲,側目望向魏玄,「人都會死,我不試藥,也是要死的。」

魏玄急道:「可你死,她會傷心!」

傅溦一怔,旋即搖了搖頭,「隻要做出解藥,給她吃下,她再傷心也不會毒發了。」

他早知道瞞不住,隻是希望,薑頌知道真相的時候,是已經服下解藥,重歸康健之時。屆時無論她是傷心、是氣憤、是不甘都可以。

她可以平平安安地傷心、氣憤、不甘。

魏玄長歎一口氣,對傅溦再無話可說,他頭腦清醒,每句話都有道理,似乎每件事,也都權衡得很明白。

但是,人是這樣活著的嗎?

也許,傅溦與薑頌就是這樣活著的,一個為了心上人孤身闖敵營,一個為了心上人冒死試毒藥,愛得這麼的執拗,決絕,卻沒有一個人為自己求一個相守,叫旁觀者看著,無端覺得殘忍。

傅溦沒有再回頭,邁步進府,就像當年薑頌一人一劍邁進了已經被西夜佔領的鶴州城一般,死且不懼。

實則傅溦的身子算不上十分康健,隻是自小被逼著學騎射,比尋常人強健些,可三年前鶴州被俘虜以及知曉薑頌身死後生的那一場大病著實對他的身子損傷極大,故而疏月下的毒也不敢十分足量,生怕毒性一大,便會立刻要了傅溦的命。

但那樣緩慢地毒發,對傅溦來說更是折磨,渾身如同有無數蠱蟲啃食,口鼻嗆血,近乎窒息,然隻要毒性與薑頌不同,他就必須保持清醒,等待疏月反複試驗。

所以,她在西夜九死一生時,也是經曆了這樣難忍的痛苦,傅溦思及此,胸口更是絞痛起來,滿口血腥,不住地吐血,疏月為他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擦不乾淨。

「國公,不然,算了吧?」

再堅持下去,他會死的,這個念頭讓疏月不得不萌生出退意來,可眼前血色彌漫,眼角滲出血跡的傅溦卻一把攥住了疏月的手腕,向她開口,說他無事,要她繼續試。

故而疏月一麵強行控製住自己止不住發抖的雙手,一麵將自己嘗試著配出的解藥喂給傅溦喝下,一碗藥下去,七竅流血之症很快止住,傅溦也好似有了極大的好轉,可到了半夜,他又毫無征兆的突發高熱,意識全無,氣若遊絲,更把疏月嚇得六神無主,又是配藥又是施針,堪堪忙了一整夜,到了晨間,傅溦才緩緩睜開了眼,神智恢複了清明。

試藥的過程中,近乎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生死一線,傅溦在鬼門關晃了好幾圈,若真有陰曹地府,隻怕那些小鬼都要認住他了。

這成日的驚嚇攪得疏月心神不定,幾乎傅溦每次垂危,她都是流著眼淚一邊施救一邊說著不再試了,可每當傅溦睜開眼,同她說幾句勸慰的話,她又能重新振作起來。

日子越往後,傅溦清醒的時辰便越多了起來,疏月也愈加有信心起來,一麵給傅溦喂藥一麵滿目期待地說這解藥的藥方不日便能定下來,拿去給薑頌解毒了,言罷又不無擔心地說道:「隻可惜先前用的法子不對,隻怕便是給你服用瞭解藥,身子也不能恢複如初,還要臥床休養一段時日,再看看狀況。」

傅溦點了點頭,看了疏月忙了這許多日,憔悴了不少,便是也是渾身緊繃,不甘放鬆,便向她玩笑道:「還活著,已經很好了,之前迷迷糊糊,聽到你一直在哭,把我嚇得都沒信心了。」

這話說得疏月也笑出聲來,「這都怪魏玄,本來國公你昏迷不醒,我就已經很是慌張了,他還一直不停追問,是死了嗎?不會死了吧?我心裡怎能不恐懼呢?等您痊癒了,可要好好說說他。」

傅溦咳了兩聲,擺手道:「那恐怕不成,論輩分,他算是我的舅舅,我也,隻有他一個親人了,不敢說他。」

疏月這才知曉,魏玄並不是他的下屬,而是血親,也難怪,若是下屬,魏玄又哪兒敢對著國公爺說些那麼難聽的話。

「給我告狀呢?」魏玄提著自市集買的小點心推門進了內屋,走到床榻之前,輕笑一聲道:「難得我惦記你忙了一整夜,特地一大早去排隊給你買點心,結果你居然在背後說我壞話啊?」

疏月不料被抓了個現行,一時也是羞赧,嘴硬道:「不過實話實說,難道你敢做,卻還怕彆人說嗎?」

「好啊,的確是實話實說,你說便是了。」魏玄將手中的點心在疏月眼前晃了一圈,又很快取回,口裡佯作惋惜地歎了一口氣,「那這點心,就隻能我和阿溦一同享用了。」

「你。。。」疏月輕哼一聲,仍舊不服輸道:「隨便,我纔不稀罕。」

說罷起身向著傅溦行禮告辭,朝著魏玄恨恨瞥了一眼,便離了臥房。

「你有點喜歡她。」傅溦見疏月徹底走了出去,介麵向魏玄說道,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可以啊,病成這樣,還這麼敏銳。」魏玄沒有反駁,反而很是坦蕩地應承下來。

「那你做什麼惹她生氣?」

「她說我壞話,我還不能不高興,鬨她一下了?這不過是情調罷了,你以為我是你,跟塊木頭一樣?」

魏玄往榻上一坐,介麵說道:「你看你也度過難關了,等阿鷹吃瞭解藥,不怕動情之後,要不要我替你把試藥這事兒跟她透露一下,叫她感動感動?」

傅溦聞言立刻出言拒絕,「不行,她會愧疚的。」

魏玄笑得有幾分狡黠,介麵試探道:「就像,她去鶴州救你,你的心情那樣?」

傅溦沉默了片刻,方纔回答,「不一樣,我的確對她。。。可她如今,不記得我,我不能,以試藥為要挾,讓她以情報恩。」

魏玄翻了個大白眼,無奈吐了一口長氣道:「我說你真傻假傻,她中毒受傷,墜崖落水,在生死之間掙紮的時候,疼得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你的小名,你還不明白,她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嗎?」

傅溦身上的情蠱並沒有完全被解除,魏玄這番話可謂是在他心頭上紮刀子,叫他著實咳了好幾口血出來,咳得魏玄也慌了神,一麵為他擦拭血跡一麵指天發誓不再提此事,傅溦隻是搖頭。

「可我,不是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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