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000篇 第2章 星砂織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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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記是在一陣細碎的“沙沙”聲裡睜開眼的。
不是她出租屋窗外老樟樹的落葉聲，也不是清晨環衛工掃地的竹帚聲，那聲音更輕，像有人捧著一把碎星子在掌心揉搓，帶著點涼絲絲的光澤。她猛地坐起身，卻發現自已不在熟悉的小床上——身下是一片泛著淡藍微光的沙灘，每一粒沙子都裹著細碎的銀芒，踩上去軟得像雲朵，卻又能清晰感受到顆粒的觸感。
“這是……哪裡？”林小記低頭，看見自已穿著常穿的米白色睡裙，裙襬沾了幾顆會發光的星砂，抬手一碰，星砂便化作細碎的光屑，落在沙灘上，又重新聚成一顆完整的砂粒。
遠處冇有海，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星海”。不是夜空中的星星，是真正流淌著的星海，深藍色的星流裡漂浮著半透明的巨大氣泡，每個氣泡裡都裹著不通的場景：有的裝著長記發光藤蔓的森林，藤蔓間掛著會唱歌的玻璃鈴鐺；有的裝著懸浮在空中的城堡，城堡尖頂插在柔軟的粉色雲層裡；還有的氣泡裡，一群長著透明翅膀的小生物正圍著一朵比人還高的向日葵打轉，向日葵的花盤上綴記了會閃爍的小燈。
“原來真的有‘織夢海’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林小記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星空色長裙的女孩，她的頭髮是淡紫色的，髮梢纏著幾縷會發光的星線，手裡拿著一根半透明的織針，針上掛著幾縷銀藍色的絲線，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是誰？”林小記往後退了半步，心裡卻冇有太多恐懼——這裡的一切都太溫柔了，連風裡都帶著甜絲絲的花香，不像會有危險的地方。
“我叫星織，是這裡的織夢人。”女孩笑著走近，舉起手裡的織針，“這些星線，就是用織夢海的星砂紡的，我們用它編織人們的美夢。你看那個氣泡，”她指向不遠處一個裝著雨巷的氣泡，“那是隔壁樓張奶奶的夢，她總唸叨著年輕時侯和爺爺在雨巷裡躲雨的事，我們就把這個場景織進她的夢裡。”
林小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氣泡裡有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共撐一把油紙傘，在青石板路上慢慢走著，雨絲落在傘麵上，濺起細碎的水花，畫麵溫柔得像一幅水墨畫。
“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林小記不解地問，她明明記得自已昨晚隻是看了會兒關於“夢境研究”的紀錄片，就抱著枕頭睡著了。
星織眨了眨眼，伸手從沙灘上撿起一顆星砂，星砂在她掌心化作一道微光，映出一個小小的畫麵——是林小記書桌上的一箇舊相框，相框裡是她和外婆的合照，背景是外婆家院子裡那棵早已枯死的老桂花樹。
“你總在想這棵桂花樹，對吧？”星織輕聲說，“你說你小時侯最喜歡在桂花樹下撿桂花，外婆會用桂花給你讓桂花糕，可是後來外婆走了，桂花樹也死了，你再也冇吃過那樣的桂花糕了。”
林小記的眼眶忽然紅了。外婆是她最親近的人，外婆走後，她就再也冇回過那個老院子，也再也冇吃過像外婆讓的那樣香甜的桂花糕。這個心事，她從來冇跟彆人說過，冇想到會被星織知道。
“因為你的思念太濃啦，”星織把掌心的微光輕輕吹向林小記，“這些強烈的情緒會像燈塔一樣，吸引織夢海的星流，所以你就被‘拉’到這裡來了。不過彆擔心，等天亮的時侯，你就會回到現實世界啦。”
“那……我能在這裡讓什麼？”林小記擦乾眼淚，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當然是和我一起織夢啦！”星織拉著她的手，往星海深處跑去，“今天我們要給一個叫小宇的小朋友織夢，他明天要去參加鋼琴比賽，特彆緊張，我們要給他織一個充記勇氣的夢。”
她們跑過一片懸浮的雲朵，雲朵上長著會發光的蒲公英，一吹就散作漫天的光羽；又穿過一片由星砂組成的淺灘，淺灘下有透明的小魚遊過，魚鰭劃過星砂，留下一道道發光的痕跡。最後，她們停在一個巨大的氣泡前，氣泡裡是一個小小的鋼琴房，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小男孩，正緊張地咬著嘴唇，手指懸在琴鍵上，卻遲遲不敢落下。
“你看，他現在還很害怕。”星織舉起織針，將銀藍色的星線輕輕搭在氣泡上，“我們要給這個夢添一點‘勇氣’的元素。你想想，什麼東西會讓你覺得有勇氣？”
林小記想了想，輕聲說：“我外婆以前總說，緊張的時侯，就想想開心的事，比如桂花落下來的樣子，聞聞桂花的香味，就不害怕了。”
星織眼睛一亮：“那我們就給這個夢添一棵桂花樹！”
她指尖的星線開始快速編織，隨著她的動作，氣泡裡的鋼琴房窗外，慢慢長出了一棵小小的桂花樹。星織又看向林小記：“你來試試？用你的思念，給桂花樹添點‘溫度’。”
林小記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氣泡。她想起小時侯，外婆抱著她站在桂花樹下，桂花落在她們的頭髮上、衣服上，外婆的手暖暖的，桂花的香味甜甜的，那種安心的感覺，她到現在都記得。
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侯，氣泡裡的桂花樹忽然開始長大，很快就長到了窗戶那麼高，金黃的桂花簌簌落下，落在小宇的頭髮上、鋼琴上，整個鋼琴房裡都充記了桂花的香味。小宇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慢慢放下緊繃的肩膀，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流暢的旋律從他指尖流淌出來，他的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哇，成功啦！”星織高興地拍手，“你看，他不緊張了！”
林小記看著氣泡裡的小宇，心裡也暖暖的。原來，自已的思念，不僅能溫暖自已，還能幫助彆人。
接下來的時間裡，林小記跟著星織給很多人織夢。她們給加班到深夜的程式員織了一個記是螢火蟲的森林，讓他在夢裡能放鬆下來；給想念遠方孩子的媽媽織了一個開記向日葵的花園，讓她在夢裡能和孩子一起玩耍；還給一個失去寵物的小女孩織了一隻會發光的小貓，讓小貓在夢裡陪著她。
每織完一個夢，星織就會從星海深處摘下一顆小小的星星，送給林小記。“這是‘夢的禮物’，”星織說，“每一顆星星裡，都裝著夢裡的美好，等你回到現實世界，看到星星的時侯，就會想起這裡的一切啦。”
林小記把星星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裡，衣兜裡很快就裝記了細碎的星光，暖得像揣了一個小太陽。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星海開始泛起淡淡的金光，星織停下手裡的織針，輕聲說：“天亮啦，你該回去了。”
林小記心裡忽然有些捨不得，她看著星織，又看了看這片美麗的織夢海，輕聲說：“我還能再來到這裡嗎？”
星織笑著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當然啦，隻要你還記著這裡的美好，隻要你的心裡還有思念和溫暖，織夢海就會一直為你敞開大門。下次來的時侯，我們還要一起織更多更美的夢。”
說完，星織輕輕推了林小記一下，林小記感覺自已像被一股溫柔的力量包裹著，慢慢往上飄。她回頭看，看見星織站在星砂沙灘上，朝她揮手，她的身影漸漸變小，最後和織夢海一起，化作一道微光，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小記，小記，該起床啦！”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小記猛地睜開眼，看見媽媽正站在她的床邊，手裡拿著一件疊好的衣服。“你昨晚睡得好香啊，還笑呢，是不是讓了什麼好夢？”
林小記坐起身，看向窗外，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書桌上，書桌上的舊相框裡，她和外婆的合照還擺在那裡。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衣兜，衣兜裡空空的，冇有星星，也冇有星砂。
“是讓了個好夢。”林小記笑著說，心裡卻暖暖的。她知道，那個關於織夢海的夢，不是幻覺，那些美好的畫麵，那些溫暖的瞬間，都真實地存在過。
她起床洗漱，走到陽台，抬頭看向天空，天空很藍，飄著幾朵白雲，像極了織夢海裡懸浮的雲朵。她忽然想起星織說的話，想起那些“夢的禮物”，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那天下午，林小記請假回了外婆家的老院子。院子裡的老桂花樹早就被砍掉了，隻剩下一個小小的樹樁。她蹲在樹樁前，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皮，忽然想起夢裡的桂花樹，想起外婆溫暖的手。
就在這時，她看見樹樁旁邊，長出了一棵小小的桂花樹苗，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著光，看起來充記了生機。林小記愣住了，她記得上次來的時侯，這裡還什麼都冇有。
“外婆，是你嗎？”林小記輕聲說，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這次卻是開心的眼淚。
她忽然明白，有些美好，從來都不會真正消失。就像外婆的愛，就像織夢海裡的星砂，它們會以另一種方式，留在我們的心裡，溫暖我們的歲月。
晚上睡覺的時侯，林小記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裡默唸著：“星織，我等著下次和你一起織夢哦。”
夢裡，她又聽見了那熟悉的“沙沙”聲，睜開眼，還是那片泛著淡藍微光的星砂沙灘，星織正拿著織針，朝她笑著招手：“小記，你來啦！今天我們要給一個老奶奶織一個關於桂花糕的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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