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請牽好我的手 第196章 深夜燈光

    夜色深沉，彆墅裡一片靜謐，隻有牆壁上的夜燈散發著昏黃柔和的光暈。蘇晚因為下午喝了點濃茶，有些失眠，便起身想去廚房倒杯水。

她穿著柔軟的絲質睡袍，赤腳踩在冰涼光滑的地板上，悄無聲息地走下樓梯。經過書房時，她注意到門縫底下透出一線微弱的光。

這麼晚了，他還沒睡？蘇晚微微蹙眉。顧晏舟工作繁忙她是知道的，但通常到這個點也該休息了。

她原本打算直接去廚房，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在書房門口停頓了一下。裡麵似乎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壓抑著的抽氣聲。

是她的錯覺嗎？

猶豫片刻，她還是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

顧晏舟並沒有坐在書桌後，而是靠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他閉著眼睛，頭微微後仰，抵著沙發背，眉心緊緊擰成一個川字，臉色在台燈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額頭上甚至滲出細密的冷汗。他的一隻手，正用力地按壓在自己的上腹部，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蘇晚的心猛地一緊。

“晏舟？”她快步走過去，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

聽到她的聲音，顧晏舟倏地睜開眼。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類似於脆弱的神色迅速被慣常的冷靜所取代，按壓著胃部的手也下意識地鬆開了些，彷彿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還沒睡？”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虛弱。

“起來喝水。”蘇晚在他麵前蹲下身，仰頭看著他，目光裡充滿了關切，“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的視線落在他剛才用力按壓的位置，“胃疼？”

“老毛病了，沒什麼。”顧晏舟試圖輕描淡寫，甚至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胃部傳來的一陣痙攣般的抽痛讓他嘴角的弧度顯得有些僵硬，“可能是晚上應酬喝了點酒，刺激到了。”

蘇晚沒有被他敷衍過去。她看著他缺乏血色的嘴唇和隱忍的表情，心中瞭然。這絕不是偶爾一次的不適，更像是積勞成疾的慢性問題。

“我幫你倒杯熱水。”她說著，站起身，卻沒有立刻離開。她的目光仔細地掠過他的臉龐，中醫“望聞問切”的基本功在她腦海中浮現。

他麵色晄白，缺乏光澤，是氣血不足之象；唇色偏淡，微微發乾；雖然極力掩飾，但呼吸比平時稍顯急促淺短……這些都指向脾胃虛寒，中氣不足。長期飲食不規律、勞累過度、精神壓力大，最容易導致這種情況。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輕聲說：“手給我一下。”

顧晏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麵上卻維持著鎮定，找了個藉口：“我……以前跟一個老中醫學過一點，幫你按一下手上的穴位，可能會舒服點。”她不能直接說把脈，那太突兀了。

顧晏舟深邃的眼眸看了她幾秒，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問，依言將左手遞給了她。

他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有力，指腹帶著常年握筆的薄繭。蘇晚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指尖，輕輕搭在了他手腕的橈動脈處。

她的指尖微涼，觸碰到他溫熱的麵板，兩人都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蘇晚屏住呼吸，努力排除雜念，仔細感受著他脈搏的跳動。指下的脈象沉細無力，尤其是關脈（對應脾胃部位），更是顯得濡弱，跳動緩慢，確是中焦虛寒、運化無力的典型脈象。這絕不是什麼小毛病，而是需要長期耐心調理的慢性胃病。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平日裡那樣一個強勢、彷彿無所不能的人，身體裡卻藏著這樣的隱患。

顧晏舟看著她專注而嚴肅的側臉，感受著她微涼指尖傳來的、奇異的安撫力量，胃部的絞痛似乎真的緩解了一點點。他心中掠過一絲詫異，她還會這個？

良久，蘇晚才輕輕放開他的手，心情有些沉重。

“怎麼樣？蘇‘大夫’？”顧晏舟看著她凝重的表情，半開玩笑地問，試圖打破有些沉悶的氣氛。

蘇晚抬起眼，認真地看著他：“你的胃需要好好調理，這不是偶爾疼一下的小問題。是不是經常覺得胃部隱隱作痛，吃飽了容易脹，餓了又容易痛，還怕冷喜暖？”

顧晏舟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說的症狀，幾乎全中。

看到他預設的神情，蘇晚更加確定了。她站起身：“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溫水，再找個熱水袋敷一下會舒服些。”

她快步走出書房，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的胃病，她不能不管。

既然他不願意或者沒時間去醫院係統治療，那她就用自己從外婆那裡學來的、深藏多年的中醫知識，悄悄地幫他調理。

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為他做的，也是她……想要為他做的。

深夜的燈光下，一個關乎健康與守護的“秘密”，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