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行 第1089章 功敗垂成
慘白的涅盤之火，搖搖欲墜，如風中殘燭，奄奄一息。
突然發生的異變，猝不及防，就連赤魔羅都沒做好準備，癡癡地看著自己的孩子，不知還能再做些什麼。
能做的，不能做的；該做的，不該做的，赤魔羅都已經儘力了。
連通往登神的階梯與神座都已損毀，連最後的底牌都已失去，他已再無退路可言。
除非，赤魔羅完全不顧及天火門的存續，將五火神扇也投入其中……
那代價，實在太過可怕，赤魔羅不會去做，也不敢去做。
沒有了五火神扇的庇護，天火門必將湮滅，赤焚城即便成功複蘇，也無力在紛爭的亂世獨自生存。
“千萬要撐住啊！”
“焚城吾兒，你……”
身軀表麵的火晶外壁，出現了縱橫交錯的明顯裂痕。
裂痕甫一出現，便不斷向著四周擴散，晶體崩碎的聲音，聽得赤魔羅心碎不已。
都有些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他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用疲憊到足以沉眠的這副老朽殘軀，眼睜睜看著變故的繼續。
好不容易恢複幾分的臉龐，再度變得慘白如死人。
奪口而出的血箭，隻是噩耗的開端，而並非是終結。
身上百多處的穴道，幾乎在同一時間炸開了口子，汙穢、渾濁的血水混雜著火焰被強行擠出，一下子就將好好的一個人變得枯槁不堪。
生命精華大量流逝，涅盤之火有心相救，也救不回來。
虛淩血帥借用血域大半個漠塵界的力量，終究還是留下了無可挽回的創傷。
傷患病灶一直逗留在赤焚城的身軀之中，並未被驅散出去，就在剛剛，徹底爆發。
可憐的老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一條條的火龍離體而去，在秘洞中遨遊徘徊，最後撞碎了火晶壁障，飛上天穹，去得不知所蹤。
“砰！”
失去了涅盤之火的護佑，赤焚城的身軀重重摔落，將火海都難以燒化的黑楠石台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希望墜落，連帶著赤魔羅那滿懷希望的心，也變得冰涼冰涼，幾乎就此死去。
一番折騰，接二連三付出了無法想象的代價不說，目的一點都沒有達成。
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赤魔羅的心，就在那個刹那已然死去，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向前。
顫顫巍巍地雙手抱起血肉模糊的孩子，他一聲慘笑，繼而是仰天聲嘶力竭的狂吼！
動用了宗門大量的法器庫存，害死了宗門無數後輩弟子，連宗門駐地熾焚山脈都變成了煉獄焦土。
鎮壓氣運的宗門至寶絕世神物五火神扇神力受損，陷入灰暗與沉寂，自己的登神之路也被徹底斬斷，換回的，竟然還是一具氣息全無的屍體。
就連本該在心房中，那縷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小小火苗，也瞧不見蹤影。
“不……”
“不不不不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美好的憧憬與現實的殘酷，締造出了絕對的落差，即便赤魔羅的心裡早有準備，也承受不瞭如此結果。
比之於先前那腐朽的身軀還要破敗，幾乎都不能稱之是一具全屍。
失去了涅盤之火的護佑，屍身再度變得冰涼，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被當場抽離。
灰暗的五火神扇靜靜漂浮於赤魔羅的身旁，五根羽毛上再也看不到鮮豔華麗的流光，就像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羽扇，並未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神力大耗，五火神扇威能大減，也陷入了沉眠的狀態。
好在赤魔羅先前沒有做得太絕，神扇的根基未曾受到太大的損傷，不至於像金神珠一樣品級滑落，不複從前。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接二連三的打擊，令這位雄踞玄域多年的一方霸主也承受不了，發出古裡古怪的狂笑，精神逐漸崩潰。
“屍棄宗……令天獄……血域……令劍閣……”
“還有止司、炎跡，你們，都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兒！”
“我赤魔羅發誓，有生之年，必要你們血債血償，以祭我焚城孩兒在天之靈！”
撕心裂肺的狂吼聲中，一縷血光衝破秘洞外的晶壁與火岩，升上天穹。
沉悶又轟鳴的雷聲緩緩而至，彷彿以雷聲代行上蒼，見證了又一起天地血誓的出現。
聲音徐徐落下，秘洞內的火焰儘數熄滅，溫度漸降，不再如先前那般熾熱難當。
兩行滾燙的眼淚滴在赤焚城的屍身上，很快就消失不見，可惜，還是沒有任何奇跡的誕生。
喚靈回魂，涅盤重生，本就是逆天改命的空想之談，違背了世間的常理。
普天之下，芸芸眾生，哪來那麼多奇跡綻放？
“噗通”一聲，赤魔羅的雙腿無力彎曲，膝蓋重重砸在了黑楠石台上。
體內玄海空空如也，乾涸一片，造化玄氣正異常努力地不斷湧出。
隻是身體的上的傷痛，如何比得了內心難以言說的苦楚？
赤魔羅的頭腦早已一片空白，後續宗門內的問責，宗門外的虎視，太多太多的問題，都會接踵而至。
一縷墨綠色的幽光自虛空中劃破漣漪，繼而湧出的邪異之氣，就彌漫在秘洞內。
哀莫大於心死的赤魔羅自然注意到了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可他的一顆心，全都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無暇理會來人究竟是何用意。
彌漫的氣息突然聚合，一麵容清秀的男子自其中走出，手捏奇形怪狀的蛇形柺杖，一步一步踏虛而來。
男子生得自是俊美，隻是眉宇之間的邪氣太過明顯，看上一眼，就容易生出莫要靠近的抵觸情緒。
“赤門主，久仰大名，看你現在的樣子，是否需要援手？”
不請自來的男子竟是知曉赤魔羅的身份，還大言不慚地出言挑釁，一點都沒有將這位玄域霸主看在眼裡。
“嘖嘖嘖，可惜啊，可惜，五火神扇，堂堂絕世神物，竟然神力內斂，黯淡無光，著實是有些暴餮天物。”
目光自赤魔羅的身上挪向一旁，男子眼前迸射出兩道碧綠色的幽光，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這好東西給吸引了去。
“滾！”
“本門主不想說第二次！”
還處在極度哀傷之中，加之自身狀態又相當欠佳，赤魔羅連頭都沒抬起來，隻是出聲驅趕，期望男子能夠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