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行 第1107章 追憶夢斷
提到月靈公主,應玉堂就有說不完的話,如同換了個人。
憋存在心裡無數年的句子,翻江倒海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適逢洛一緣與月靈公主之間,也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應玉堂更是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訴衷腸。
“魔教又怎麼了,姓納蘭又怎麼了?”
“就算是千多年前,魔教最為鼎盛的那段時光,先教主納蘭聖也曾做出北抗百族的光輝壯舉,這群好事之輩難道都是瞎子,看不到麼?”
“說什麼月靈公主純粹靠著狐媚手段魅惑蒼生,靠著魔教氣焰霸占江湖第一美人的名頭,我呸!”
連著幾口覓陳香下去,應玉堂的眼神又迷離三分。
“一群不知好歹的無恥之徒,也配對月靈公主評頭論足,說三道四?”
“正好老夫也入了魔教,就見一個,殺一個,嘿,殺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幾年功夫下來,江湖上罕有人敢再說月靈公主半句壞話!”
洛一緣再是養氣功夫極佳,也被他的話給驚到了。
敢情嗜血魔鬼這名號出名,純粹就是因為爭風吃醋得來的,未免也太過荒唐了一些。
“應兄你下手倒是夠狠,隻是這麼一來,江湖上沒什麼人敢議論月靈公主,難免要抬一個新人出來。”
“悠悠眾口,是最難堵住的。”
“就像曾經的天下第一劍客是劍宗宗主劍宗,而後名頭落到了元幫幫主怨的頭上,等到洛某粉墨登場,又有好事者說洛某會是未來的第一劍客。”
搖搖頭,洛一緣也自己斟了一小碗酒,說出了一番心裡話。
遙想當初風雨山莊草創之初,自己也被惡意冠上了個名號,從而引得幾近無止無休的騷擾。
到了後來,還是憑借著風雨劍蕩平一切艱難險阻,奠定了天虛榜上的名號,方纔讓不知好歹之輩閉上了嘴巴。
“呃,原來蜂後夜儀那小丫頭的成名,也和老夫有關麼?”
“好吧,反正老夫心儀月靈公主,並非隻是圖她江湖第一美人的虛名,這倒也無妨。”
“不過話說回來,洛兄,你與月靈公主究竟是什麼關係?”
眼珠子一轉,透露出幾絲狡黠的靈光,這廝分明還清醒得瘋,分明是借著似有若無的醉意來打探訊息。
“說是師徒,倒又有幾分不像。”
“老夫也見過月靈公主出手,為魔教蕩平仇寇,那手段驚若翩鴻,婉若遊龍,委實印象深刻。”
“洛兄你的劍法、身法,老夫都有領教,隻能說勉強有那麼一點兒影子,根本不儘相同。”
洛一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到:“應兄,你怕不是來占洛某的便宜。”
“按照你的猜想,若你真與月靈公主成雙成對,洛某不還得叫你一聲師娘?”
“師娘”兩個字,瞬間就把應玉堂給羞成了大紅臉,忙不迭以衣袖遮麵,大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感覺。
“咳咳,這個嘛,按照道理,是該稱呼一聲‘師公’或者‘師爹’才對。”
“想都不要想!”
洛一緣直接扔了一大壇子覓陳香過去,酒壇子砸在懷裡,剛巧被應玉堂給抱個滿懷。
“洛某視你如兄弟,你卻想當洛某長輩,你這家夥,乾吧!”
酒碗碰酒壇,雙方再飲一陣。
“實不相瞞,當初跌入幻月林海,本就是被人追殺,走投無路。”
“而後得蒙月靈公主搭救,帶入幻海魔宮之中收留,期間也曾得她老人家的照拂,至今依舊感激涕零,沒齒難忘。”
“隻是洛某也不明白,我倆雖有師徒情分在,她卻堅持不承認師徒名分。”
回望過去,那是一段最為愜意,最為與世無爭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多少還帶著點夢幻的感覺。
“洛某最初研習的兩套劍法,皆是在幻海魔宮的迴廊裡悟得。”
“月……玫婆婆她更多的,是督促,是指點,大概足足四年的時間。”
“應兄,你知道麼,當我被準許離開幻海魔宮的那一刻,玫婆婆方纔告訴我,我從被人追殺,跌落幻月林海等一係列的事情,全都是她安排好的。”
迷惘地歪著腦袋,洛一緣喃喃地說道:“玫婆婆隻說,那是她在履行承諾。”
“我不知道是什麼承諾,這也不妨礙我對她的感激,隻是回想起來,還是有些遺憾。”
哪知應玉堂對此嗤之以鼻,甚至還認為洛一緣多少有些惺惺作態了。
“遺憾麼?為什麼老夫卻覺得,你很幸運,老夫恨不得與你易地而處。”
“四年,整整四年啊,想老夫為魔教效力多年,換來的也不過是偶爾能夠見上幾麵,幾乎就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有。”
“哈哈哈哈,要是納蘭曜那小子能夠知道月靈公主的衣缽並沒有傳授給你,估摸著也不會對你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你肉了吧?”
一想到納蘭曜出於嫉妒之心,號召大批量高手將洛一緣圍困於天刀峰,最終卻落得個慘淡收場的結局,應玉堂就覺得有些好笑。
“等等,洛兄,你剛剛說的承諾,是什麼意思?”
忽然之間,應玉堂雙眉一皺,總覺得這兩個字並不是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連愛不釋手的覓陳香都不要了,應玉堂將酒壇子向後一甩,雙手飛速按在洛一緣的肩膀上不斷搖晃,勢必要他把話講個清楚明白。
“洛兄,算老夫求你了,說清楚,承諾是怎麼一回事!”
感受到對麵之人的急切,洛一緣一聲長歎,終於還是將月靈公主最後的言行複述了一遍。
恍恍惚惚地聽完,應玉堂呆立當場,僵直的動作,明顯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她……早就有心上人了麼?”
“她一直守在幻海魔宮,為的就是完成承諾,等候那個心上人?”
“那尊雕塑,也對,老夫真傻,如她那般天仙化人的美人,怎麼可能孑然一身呢,哈哈……”
淒慘的笑聲,帶著訴不儘的衷腸,說不完的哀傷。
洛一緣也不能說些什麼,隻能看著老大的一個人,獨自啜泣與哽咽,如孩童一般。
許久許久,平靜的風雪下,怨慕泣訴的嗚咽,終究還是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