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行 第1156章 瘋癲至此
“屬下參見王爺！”
燕塵作為王府大總管，進議事廳的第一件事兒，自然是向著自家主子行禮。
玄陰殿的教誨，燕塵也算紮根於心，牢牢銘記“忠君”二字，哪怕自身早已全是滔天，也不可對主子造次。
“草民安如是，見過王爺。”
緊緊跟在燕塵身後寸步不離的，自然是玄陰殿的大公公，也是天下萬千太監心裡的老祖宗，雪之神話安如是。
名義上早已離開了朝堂，安如是就以“草民”自居，倒也合情合理。
隻是向來留在風霜山脈玄陰殿的大公公突然親自造訪，多少會讓人感到有些意外。
“燕總管，無需多禮。”
“安公公，快快請起，您也算是長輩，何須如此？”
冰涼的感覺將一切煩惱都暫且按下，紫傾言連忙起身，快步走上前來，作勢就要攙扶二人。
就連呂老太監都曆經三朝，資曆極老，就更彆提一直把持著玄陰殿，始終為天元皇朝教導、培訓宦官的大公公。
嚴格要算起來，天元皇朝紫姓皇室一脈的老祖宗，曾經天之神話紫雲屏，輩分比起安如是都要稍稍遜色些許。
“咦！”
“老東……啊不，安老太監，你還活著啊？”
“老子還以為你的年紀，早就撐不過壽命大限的桎梏，和紫家那老鬼一樣涼涼了呢！”
一看到安如是，韓千山的戒備也算是打消了大半，大大咧咧地口不擇言了起來。
都是老相識，多少還得給彼此留那麼一點麵子，到嘴邊的“老東西”也換成了“老太監”，雖然還是一樣那麼難聽，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嗬嗬，韓寨主，多年不見，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
“咱家沒了子孫根，自然也沒了憂愁和煩惱，再加上風霜山脈冰天雪地，倒也適合頤養天年。”
安如是對於自己太監的身份毫不避諱，一點都沒有覺得丟人的感覺。
天下第一太監，普天之下，又能有幾個天下第一？
“好了，韓寨主，我們的敘舊向後壓一壓，如何？”
“王爺，茲事體大，紫衣衛與潛龍密影的具體細節與情報，僅靠老舊的手段，早已不夠。”
隻見安如是那堪比白玉的手指伸出衣袖，淩空一劃，屋內已多出數把玄冰凝結而成的椅子，不偏不倚，正巧就在幾人的身後。
非是自須彌戒中取物，而是凝氣成物，手段倒也有幾分不凡之處。
尤其是當幾人依次落座之際，一股清冷的冰涼感自心底升起，將憤懣、煩躁、不安等諸多毫無意義的負麵情緒一掃而空，更讓眾人嘖嘖稱奇。
“日前，王爺曾佈局謀劃，對各地的接天台進行清掃工作，的確給他們造成了不少的阻礙。”
“接天台事關魔劫降臨，對於他們而言至關重要，所以這次，就是他們的報複。”
安如是一開口，就直接以“他們”指代天元聖上，其站隊的意味，幾乎可以說是挑明瞭。
自玄陰殿成立以來，曆任大公公從來不會真正站隊於任何一方，哪怕叛亂、造反、奪嫡、黨爭鬨得再怎麼激烈，也隻會效忠於皇室。
但這次，事態已然嚴重，就連玄陰殿也無法一如既往佯裝中立，必須有自己的立場。
“小燕子，把你手上的情報交給王爺過目一下。”
“事關朝廷命脈，朝政安危乃至整個玄元域，咱家再是想要頤養天年，也不得不親自下場。”
又一位神話加入滅劫盟，多少也算是個好訊息。
老牌神話戰力極強，讓尚不明確的未來，又多了幾分勝算。
得了安如是的命令，燕塵連忙遞上一枚須彌戒，裡麵除了有上千份書信原件，還有玄陰殿特地整理好的資訊彙總，可說是省去了自行檢索的時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觸目驚心的一行行字跡，震驚得言王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手背青筋暴起，錚錚作響。
心火熊熊燃燒，大有愈燒愈烈的燎原之勢。
好在涼颼颼的玄冰椅及時以冷意應對，將怒火暫且撲滅，不讓火焰吞噬一切。
待得看完了彙總好的情報，再隨意從密密麻麻的書信原件中抽取出儘信核對，確認無誤之後，言王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情緒。
“瘋了！”
“紫傾風，他到底在想什麼，他……”
話到嘴邊，已然說不下去，就算紫傾風，那位名義上的天元聖上是自己的兄長，他也生出一種要將其活撕了的衝動。
“你們……自行傳閱吧。”
無力地坐倒在玄冰椅上，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喜悅又去的煙消雲散。
將須彌戒拋給了鷹王，言王隻感到心如亂麻，平日裡再是智珠在握，麵對眼下的局勢，也隻會生出一股無力感。
“唔，讓老夫看看！”
鷹王接過須彌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老臉變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時而漲得通紅，時而青筋暴起，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發出低吼，僅僅隻是麵部，都足以演繹一場生動活潑的大戲。
“與玄域西方聖殿合作，大搞人體實驗，以人化魔？”
“同化後的天外邪魔又能自由變換外表形態，模擬大致氣息，潛入各處重地。”
“多地接天台已進入後期，即將竣工……”
僅僅隻是稍稍看了幾條內容，鷹王就差點直接背過氣去。
整理好的資訊彙總之中，多得是這樣豐富精彩的內容，以上幾點，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紫傾風他瘋了麼？這種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被趕出京師神捕司，被套上一個忤逆謀反的罪名，鷹王都能忍下來，權當聖上昏聵至極。
但現在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足以證明那位聖上，是鐵了心將整個玄元域推入火坑，推入萬劫不複的懷抱之中，他再也忍不下去。
“混賬，那小畜生，老夫，老夫要去京師！”
怒極上頭，鷹王也算是被氣得頭腦發昏，早已忘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的天元皇朝，如今的聖上紫傾風，哪裡還會把他這個過了氣的神捕司前任大統領放在眼裡？
“勿要輕舉妄動！”
“好好坐下吧你！”
兩隻手，一左一右同時按在了鷹王的肩膀上，將他重新按回了玄冰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