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行 第937章 直麵恐懼
齊寒彥似乎也未料到強弩之末的風雨山莊，竟然會突然出現一個可以與自己匹敵的高手。
天河三仙劍全無建樹，已是意料之外，對方還有餘力反攻，更是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倉促之下，齊寒彥也隻能揮動手中長劍，劍身青光潑灑，自下而上，唯有硬撼星河瀑布。
兩劍相交，紫青雙色各自占據了半邊天穹，斜上斜下，互不相讓，一時之間，誰都難以徹底壓製住對方。
一彆十數載，鬱奕的成長已非常人所能企及，硬是從一流高手飛躍至可以與天虛傳說扳手腕的地步，進步之快，簡直難以想象。
即便天青神劍齊寒彥在天虛榜中隻是吊車尾的那一批，更兼年老力衰，但能做到這個地步，放眼整個元域江湖，已足夠恐怖了。
星河倒掛如洪流之下，浩浩蕩蕩難以阻截，青芒亦是不甘示弱，渾厚真氣源源不絕，嚴防死守。
兩人之間尚未分出真正的勝負來，兩人手中的兵刃已是先比了個高低。
黑衣蒙麵，齊寒彥所行所為藏頭露尾，不便泄露身份，也未曾帶上自己的趁手兵器，而是使用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鐵劍。
相較於劍塚險地獎勵的地兵劍器，連凡兵都隻能勉強入圍的鐵劍自然是難以負荷，雙劍相交之處裂痕遍佈，眼看就有破碎的跡象。
一柄鐵劍，在天虛傳說的手中，也足以斬殺尋常江湖高手，齊寒彥隻是沒想到，竟然會橫生枝節，小小的一個新生勢力風雨山莊，能臥虎藏龍到此等地步。
就連真氣也護不住鐵劍的周全，一輪硬拚，高低已分。
“哢！”
“砰！”
鐵劍崩碎，青光驟然炸裂，齊寒彥識得不妙，連忙旋轉翻身，方纔勉強躲開被地兵劍器劈開的危機。
老江湖終究是老江湖，齊寒彥雖落入下風，並未就此氣餒，而是趁著鬱奕招式已老，變招乏力之際，左手一吸一探，狠狠拍出。
周遭雲氣為掌力與真氣所牽引，聚於五指之間，化作碩大的掌印直擊鬱奕腰側，正是天青門的另一門絕學青雲玄天手。
比雲層更高的，乃是天上的繁星。
無儘星鬥齊齊閃爍著璀璨的星光，絲絲星力下沉，彙聚在鬱奕的指尖。
雙目迸射出仇恨的火焰，更有紫芒深藏其中，鬱奕臉色冷峻，毫不示弱，以掌對掌。
小天星掌乃是鬱奕改良自點星劍法的一門近身短打的掌法，同樣以星力為輔，威力也同樣不可小覷。
雙掌互撼，已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掌力對拚，更是雙方彼此的內功修為、真氣儲量的比較，更是境界之間的較量。
星光延綿不絕，將雲氣一縷一縷地震散開去，鬱奕十數載憋屈的怒火一直無處發泄，全數傾瀉在小天星掌上。
震蕩的餘波，將整個風雨山莊的所有建築，連同所有賊匪全數震成了粉碎。
燎原大火，也煙消雲散，連難聞的煙氣都沒了蹤影。
數個呼吸之後，方圓數裡內的雲氣已消耗殆儘，齊寒彥的真氣也損失了大半，單掌顫顫巍巍，整個人搖搖欲墜，已是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反觀鬱奕，嘴角雖然溢位絲絲鮮血，神情卻異常亢奮，身後的星光愈發濃鬱。
“老東西，害我莊主，害我山莊的兄弟姐妹，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當年的村莊被洗劫一空，除了鬱奕之外無一倖免，早已成了他心頭的夢魘，揮之不去。
即便是將那群賊匪儘數殲滅，以鮮血償還，也補償不了那些故亡的無辜魂靈。
村莊之事，好歹還是趁著鬱奕不在場之時所為，鬱奕也隻能責怪自己當時不在村裡，無法在第一時間將那些賊匪斬殺殆儘。
可風雨山莊的重蹈覆轍，乃是鬱奕親身體會，他明明身在現場，卻什麼都做不到，看著連綿不儘的大火狂燒，無能為力。
無窮無儘的恨意宣泄，深紫色的星光徹底破開青芒的最後一層壁障，完全湧入齊寒彥的手臂。
自手掌開始，血肉骨骼一應爆碎，整條臂膀全數化作血沫，消融飛濺。
青雲玄天手一敗塗地，小天星掌去勢未止，重重拍打在齊寒彥的胸膛上。
微弱的護身真氣已無法形成什麼有效的阻攔，被摧枯拉朽地破去，掌勁透體而出，鮮血奪口而出，齊寒彥胸骨碎裂了**成，向後拋飛了出去，氣息將至冰點。
“呼……”
“呼……”
粗喘著大氣，氣息紊亂不堪的鬱奕緩緩落回到坑坑窪窪的地上，依靠著地兵劍器，方纔勉強穩定住身形。
強行催動功力，對於他來說負荷也是極大，手腳皆已有些不聽使喚地抖動，副作用現在才開始顯現。
看著周遭已成一片荒蕪廢墟的風雨山莊，鬱奕苦笑了好幾聲，吐出好大一口淤血，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費儘千辛萬苦，依舊還是沒能保住山莊，唯一的家，還親手毀在了自己的手裡。
“後悔麼？”
“絕望麼？”
“從一開始，風雨山莊，就註定要毀滅。”
冷不丁，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語氣當中，還有著揶揄調侃的味道。
驚恐地回過頭來，鬱奕方纔知道，自己的狀態已是差到了一定的地步，竟然被人欺身到附近都沒有發現。
來者一邊鼓著掌，一邊悄然走近，步履無聲無跡，幾如鬼魅一般駭人。
黑衣一身，卻不以黑布蒙麵，掛下來的一小撮頭發，頗有狂放邪魅的感覺。
黯淡的夜空，隻餘微弱的星光，不太看得清來人的麵容，單純以外表看，倒是與莊主洛一緣有七八成的相近。
可惜鬱奕清楚，這個聲音，絕對不屬於莊主，而是在他心裡，最厭惡，也是最恐懼的一尊魔鬼。
“納蘭曜！”
“恭喜你，猜得不錯，可惜，沒有任何的獎勵。”
話音未落，納蘭曜已然飄至跟前，提起長劍當頭劈下。
充滿滅絕之力的死黑色劍氣當頭而至，迫於無奈，鬱奕隻得強提一口真氣，抬起地兵劍器格擋。
苦戰已久，再無餘力，僅僅一劍，便令星力潰散，鬱奕口血飛濺，跌出五丈之外，連站都有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