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園回望已無春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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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野垂下頭,眼眸中流轉著複雜難辨的情緒:
“對不起”
林苒麵露失落,她苦笑著緩緩抽回手,卻在下一秒攔腰猛得往前帶,傅北野垂下頭,情難自控得吻上她的唇。
二人在漫天大雨中親得難捨難分,像是要把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二人額頭相抵著,傅北野低沉沙啞的聲音傳入林苒耳膜:
“小苒,我愛你,從你救下我的那天,我的這顆心就註定隻屬於你一人。”
一旁的發小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他拍著手道:
“這纔對嘛,你們早該如此了,管她江浸月假死真死,反正人不在直接去登出戶口,你們兩抓緊把婚禮辦了纔是正事。”
接下來幾日,傅北野都再為籌備婚禮做準備,甚至細節到每一朵花擺放的位置都要親自確認,一連幾日都忙到冇回家。
直至各項事宜確定無誤,一個豔陽天,盛大的婚禮在蔚藍的海邊舉行。
司儀高昂激情得開口:
“傅先生,無論貧窮富貴,你都願意不離不棄,陪林小姐一輩子直至死亡嗎?”
傅北野毫不猶豫得回答:
“我願意。”
話音剛落的那刻,繁雜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傅北野的手下將婚禮現場圍得個水泄不通。
林苒的笑容刹那僵在臉上:
“傅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傅北野臉上掛著一貫她熟悉的溫柔笑意,可卻莫名讓人生出幾分寒意:
“小苒,我在踐行我剛剛的誓言啊,陪你直至死亡,可一輩子實在太長,我怕中途出現什麼意外,不如現在送你上黃泉。
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把左輪,他把玩著,漫不經心得笑道:
“畢竟,跟在裴明宇身邊,可是件很危險的事呢。”
林苒猛然抬眼,瞧見傅北野眼底的篤定與殺意,撕下了一直以來偽裝的麵具: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從江浸月跳海,再到和我假意結婚,故意讓我有時間偷取情報,目的就是為了試探我來到你身邊的目的!”
傅北野嘴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
“江浸月跳海是意外,我不管她是真死還是假死,都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契機。”
他隨手一揮,打手上前,攥住林苒的胳膊將她拖下紅毯。
紅毯上的花瓣被風吹得亂飄,沾在林苒潔白的裙襬上,卻襯得她此刻的模樣格外狼狽,她繃著身子不甘心得嘶吼:
“傅北野,跟你認識這麼久我竟從來冇發現你的心竟這麼硬。我以為你真切得為江浸月的死而難過,結果隻是當成誘我行動的鉤子!我更以為你愛我至深,結果卻隻是在演戲逼我露馬腳!”
傅北野神色依舊冷靜平淡:
“自你救下我那日後我確實愛你,但又如何?你接近我想害我,我對你自然不會手軟。至於江浸月,她想用她的死脅我就範,乖乖得為她父母翻案,可我生平最討厭得便是威脅與利用,我不接受這樣的交易。”
他一步步走向林苒,蹲下身將石頭係在她腳踝,一圈圈纏得細緻:
“感情控製不了我,所有東西在我這裡都是明碼標價,我所求的,永遠都隻是自己的利益,任何人,都彆妄想通過什麼來拿捏我。”
“撲通”一聲,林苒被他猛得推下大海。
看著她一點點被墨色的海浪吞噬,傅北野臉色卻冇有絲毫波瀾,連得知被背叛的恨意都冇有。
就好像死得,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拍了拍手中的沙,轉身上了車,像往常般詢問公司的大小事宜,平靜得像什麼都冇發生。
他父母死得早,自小靠打黑拳在底層一人摸打滾爬長大,所以他很早就知道,隻有自己和手裡的權力纔是最可靠的。
感情於他,隻是達成目的的手段。
他的所有情緒,也都在可控範圍內,一旦讓他感受到威脅,便會頃刻間消耗殆儘。
傅北野又恢複了往常的生活,甚至不再過問江浸月的下落。
每日去公司聽取項目彙報,在辦公室中埋頭處理公務,也在暗中做著違法交易,帶領心腹在灰色地帶遊走得更加肆無忌憚。
這日,他像往常般處理完城東的場子,帶著一股血腥氣回屋躺在床上,疲憊讓他很快陷入沉睡。
可後半夜,他卻突然從夢中驚醒,像是缺了什麼東西似得,讓他思緒亂得睡不著。
他冇當回事,乾脆起身批改提案。
可直至這種失眠持續了一週,他煩躁得喚來管家:
“你偷偷改了臥房哪裡的佈置,為什麼我現在每天都睡不好!趕緊給我變回去!”
管家停頓半響訥訥出聲:
“都冇有變,是是每次您有驚醒舉動時,江浸月小姐都會拍您的背安撫,她還去找老中醫求了安神丸,隻是這幾日用完了,我本想去幫您再要,可那個老中醫脾氣特彆怪,聽說她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才”
“夠了!
一股說不出的心煩湧上心頭,傅北野不耐煩得打斷,揮手讓他退下。
他有些煩躁得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他有多久冇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是一週還是半月?
久得他都快忘了這個名字,忘了這個人。
可今日突然提及後,“江浸月”這三個字卻像魔咒一樣飄懸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開始頻繁得想到她,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後回家,他會想到在沙發上等他到睡著的身影,忙到來不及吃飯時,他不由得想起江浸月給他做得愛心便當,下雨時,他眺望遠處撐著傘行色匆匆的人群,卻彷彿看到了笑盈盈朝撐傘朝他走來的江浸月
傅北野意識到什麼東西在不受控得發生,他低頭暗罵一聲,一把甩開特助來的傘,衝進漫天雨幕中,希望靠雨水來找回些理智。
可當他渾身濕透著回到家,望著空蕩蕩的房子,卻又自然得想到桌上的熱菜和江浸月遞來的毛巾。
他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目光落在沙發角落,那裡曾是江浸月最常坐的位置。
他不由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個位置,彷彿還能感受到她殘留的溫度,心裡那片一直空著的地方,突然變得又酸又脹,讓他整個人都難受得厲害。
他突然一拳砸在牆上,指節滲出鮮血,可這些疼痛壓根壓不住他翻湧的情緒。
“江浸月”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得開口,像是要把這個名字嚼碎了嚥下去:
“你他媽真是陰魂不散”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傅北野立刻抖著手掏出手機打給秘書:
“幫我訂明早不,距離現在最近的出國的航班,我要即刻去分公司擴展業務!”
一路顛簸後飛機在東國降落。
全新不一樣的環境讓傅北野不安的心稍稍緩解,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重新開啟生活,驅車前往公司分部,卻在看到路上的一家煎餅店時下意識踩下刹車。
熱乎乎的煎餅被他小心用外套包著,他拉開車門正準備跨上,腳步卻在瞥見車窗上映照出自己滿臉笑意的麵容時猛得頓住。
這樣明媚的笑容該出現在他臉上嗎?
一個煎餅而已,他為什麼會笑得這麼開心?
煎餅掉落砸在腳下。
傅北野呆滯得看著,一些記憶碎片瘋狂得湧入大腦。
江浸月拿起煎餅放在他嘴邊,他低頭咬了一口,明明之前無感的東西,卻在牙齒輕碰到他手指的那刻感覺像吃了蜜般甜蜜
“咚”得一聲巨響,傅北野重重得摔在地上,他痛苦得捂住腦袋,這刻他清楚無比得意識到,他完了。
那些被他剋製壓抑的情感,那些他視若無睹的小事,如今像決堤的洪水,衝破了他用理智和冷漠築起的堤壩,將他死死淹冇。
他在地上蹲了好久,纔敢哆嗦著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問出了那個一直被他刻意逃避的問題:
“有江浸月的訊息了嗎,她在哪?”
對麵頓了幾秒方纔開口:
“老大,你之前讓我們不必理會,我們也就冇繼續打撈,但是前段時間前我們瞭解到那片海域,剛好在那日漲了罕見的大潮,而後還颳了三天颱風。”
“公佈的死者名單裡,我們看到了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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