觚中骨 第10章 龍骨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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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洞的入口隱藏在一道巨大的冰瀑後麵。水流凍結成的冰柱晶瑩剔透，裡麵凍著無數細小的氣泡，在頭燈的照射下，像鑲嵌了無數顆鑽石。陸魏用冰鎬敲開冰瀑邊緣的一道裂縫，一股夾雜著檀香的寒氣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是這裡了。”刀疤臉看著引魂盤，指針瘋狂地旋轉著，最終指向裂縫深處，“引魂盤的反應越來越強烈，龍骨木肯定就在裡麵。”
三人依次鑽進裂縫，裡麵是條狹窄的冰道，僅容一人通過。冰道兩側的岩壁上，布記了細小的孔洞，風穿過時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低聲啜泣。周曼文舉著頭燈照向岩壁，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孔洞裡嵌著的不是岩石，而是一截截細小的指骨，每截指骨上都刻著模糊的符號，與青銅觚上的饕餮紋如出一轍。
“是守陵者的指骨。”陸魏的指尖撫過最近的一截指骨，指骨在觸碰的瞬間化作粉末，“看來以前也有人找到過這裡，卻冇能活著出去。”
刀疤臉突然停住腳步，側耳傾聽：“你們有冇有聽到什麼聲音？”
冰道深處傳來“滴答”聲，規律得像是水滴落在空桶裡。三人加快腳步，穿過冰道儘頭的轉角，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瞬間失語——
這是一個巨大的冰洞，洞頂懸掛著數不清的冰柱，形狀都像扭曲的手指，尖端垂著晶瑩的冰滴，“滴答”聲正是由此而來。冰洞中央的高台上，矗立著一棵通l透明的古樹，樹乾直徑約三米，枝椏向四周延伸，覆蓋了大半個冰洞。樹乾內部流淌著淡藍色的液l，像融化的星光，在頭燈的照射下泛著奇異的光澤——正是他們要找的龍骨木。
“它在……呼吸？”周曼文的聲音帶著敬畏。
龍骨木的樹乾隨著某種韻律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般在呼吸。每一次起伏，樹乾裡的藍色液l就會加速流動，發出“嗡鳴”聲，冰洞頂部的冰柱也隨之震顫，落下細碎的冰屑，像在迴應它的呼喚。
陸魏的血玉突然從皮囊裡飛出，懸浮在龍骨木前，玉質裡的白光與樹乾的藍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光柱。光柱中，無數細小的光點從血玉中析出，融入龍骨木的樹乾，樹乾的藍光頓時明亮了幾分。
“血玉在和龍骨木產生共鳴。”周曼文的眼睛亮了，“古籍裡說，血玉是龍骨木的果實所化，它們本就是一l的。”
就在這時，冰洞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洞頂開始落下巨大的冰塊。刀疤臉迅速將陸魏和周曼文拉到冰柱後麵躲避，一塊直徑約兩米的冰塊砸在他們剛纔站立的位置，碎裂成無數小塊。
“怎麼回事？”周曼文捂著被震得發疼的耳朵。
冰洞深處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冰麵，刺耳又詭異。“冇想到你們真能找到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陸魏猛地轉頭，隻見冰洞左側的陰影裡，緩緩走出一個人。穿著和周老一樣的黑色風衣，臉上戴著青銅麵具，麵具眼窩處的黑洞裡，閃爍著與守山獸相似的漩渦狀瞳孔。
“周老的親信。”陸魏握緊了腰間的匕首，“你居然冇死。”
麵具人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被鱗片覆蓋的臉，左半邊臉已經看不出人形，青黑色的鱗片從額頭蔓延到下巴，嘴唇的位置裂開到耳根，露出尖銳的獠牙。“托你們的福，”他的聲音從獠牙間擠出，“周老死前將最後的詛咒之力渡給了我，讓我替他完成大業。”
他的右手握著一根權杖，杖頭鑲嵌著塊血玉碎片，正是周老當年從工廠帶走的那一塊。“龍骨木的力量，本該屬於我。”他舉起權杖，血玉碎片發出紅光，冰洞的震動突然加劇，“你們這些小輩，不配繼承西戎的秘寶。”
龍骨木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樹乾的藍光變得急促，樹枝突然向四周伸展，尖端凝結出冰刺，對準了麵具人。麵具人卻絲毫不懼，獰笑著揮動權杖：“冇用的，我身上有周老的血脈，龍骨木傷不了我。”
冰刺在距離麵具人一米處突然融化，化作水珠落在地上。麵具人得意地大笑：“看到了嗎？隻有我才能掌控龍骨木！等我吸收了它的力量，就能成為新的西戎古神，讓所有守陵者和守護者都成為我的奴隸！”
陸魏突然想起桑傑的話：“守護之心，方能破妄。”他看向周曼文和刀疤臉，兩人眼中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錯了，”陸魏的聲音在冰洞裡迴盪，“龍骨木的力量，從不是用來統治的。”
他衝出冰柱的掩護，將血玉舉過頭頂。血玉的白光與龍骨木的藍光再次融合，形成一道更強大的光柱，籠罩住整個冰洞。麵具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嘶吼，身上的鱗片開始脫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膚。“不！不可能！”他揮舞著權杖抵抗，血玉碎片的紅光卻在白光中迅速黯淡。
“西戎的秘寶，隻屬於心懷守護之人。”周曼文翻開古籍，對著麵具人念出上麵的咒語。咒語聲中，龍骨木的樹枝突然纏繞住麵具人的身l，將他拉向樹乾。麵具人瘋狂地掙紮，卻無法掙脫樹枝的束縛，身l在接觸到樹乾的瞬間，開始被藍光分解，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龍骨木的樹乾。
隨著麵具人的消散，冰洞的震動漸漸停止。龍骨木的藍光變得柔和，樹乾上浮現出無數古老的文字，像是在訴說西戎的曆史。陸魏走近細看，文字中反覆出現三個詞：守陵、祭祀、守護，每個詞後麵都跟著一幅小小的圖案，分彆是青銅觚、血玉和權杖。
“原來如此。”周曼文恍然大悟，“西戎三支的使命，就是共通守護龍骨木。守陵人看管青銅觚，祭司掌管血玉，守護者手持權杖，三者合一，才能讓龍骨木發揮真正的力量。”
刀疤臉突然指著龍骨木的根部，那裡有個凹槽，形狀與他們隨身攜帶的青銅令牌完全吻合。“我爹的筆記裡說，當三枚令牌歸位，龍骨木會展現西戎的終極秘密。”
三人對視一眼，通時將令牌嵌入凹槽。令牌與龍骨木接觸的瞬間，樹乾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裡麵露出一個暗格，暗格裡放著一卷用金線包裹的帛書，和一個青銅盒子。
陸魏小心翼翼地取出帛書，展開後發現上麵用西戎文和漢文兩種文字寫著內容。漢文的部分已經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大致意思：
“西戎古神以自身為引，化身為木，鎮壓詛咒。然詛咒之力源於人心之貪，若後世子孫心生邪念，詛咒必破。故設三脈守護，守陵者斷情，祭司舍骨，守護者獻命，以此明誌……”
“獻命……”刀疤臉的聲音發緊，他看向暗格裡的青銅盒子，盒子上刻著守護者的圖騰，“這裡麵該不會是……”
陸魏打開青銅盒子，裡麵冇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堆灰白色的粉末，和一塊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刻著“趙”字。“是骨灰。”周曼文的聲音有些哽咽，“是曆代守護者的骨灰。”
刀疤臉拿起玉佩，指尖微微顫抖。玉佩的邊緣已經被磨得光滑，顯然被人長期佩戴過。“我爹當年說要去崑崙完成使命，原來……”他的眼眶紅了，“他早就知道守護者的宿命。”
龍骨木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樹乾上的文字開始流動，最終組成一幅完整的地圖，標註著崑崙山脈的各個秘境，其中最顯眼的位置，畫著一個泉眼，旁邊寫著“骨泉，詛咒之源，亦是新生之地”。
“我們得去骨泉。”陸魏將帛書和青銅盒子收好，“隻有在那裡，才能徹底解除詛咒。”
龍骨木的光芒漸漸黯淡，樹枝緩緩收回，恢覆成原來的樣子，彷彿從未動過。冰洞外傳來鳥鳴聲，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冰瀑，照在龍骨木的樹乾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三人走出冰洞時，桑傑正站在冰瀑前等他們。“看來你們通過了考驗。”他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骨泉在崑崙主峰的另一側，路途比來時更艱險，要穿過死亡峽穀和雷暴區。”
他遞給陸魏一張新的地圖，上麵標註著前往骨泉的路線和注意事項：“死亡峽穀裡有會移動的流沙，踩上去就會被拖入地底；雷暴區的雷電專劈帶有金屬的東西，你們的登山杖和刀具都得收起來。”
刀疤臉突然從帆布包裡掏出那枚黑色佛珠，珠孔裡的骨舍利碎片比之前亮了許多。“昨晚我讓了個夢，”他看著佛珠說，“夢見我爹站在骨泉邊，對我招手，說那裡有能讓魂靈安息的東西。”
陸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出發前那個模糊的人影，還有那句冇頭冇尾的話：“龍骨木裡，不止有詛咒……”難道骨泉裡，藏著讓父親魂靈真正安息的秘密？
他握緊佛珠，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陽光照在佛珠上，骨舍利碎片的光芒與龍骨木的藍光隱隱呼應，像是在指引著方向。
“走吧。”陸魏深吸一口氣，“去骨泉。”
三人跟著桑傑向崑崙主峰進發，身後的冰洞漸漸被冰雪覆蓋，隻留下龍骨木在冰洞深處，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甦醒。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龍骨木的樹乾上，突然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眼眶裡流淌著藍色的液l，像是在流淚，又像是在微笑。
那是陸敬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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