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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夫門前是非多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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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計

天之將明,遠方漸顯出一絲紅霞,美得動人心魄。

然在玉樓外守了一夜的千紫此時卻沒那份閒情雅緻,去欣賞這春日的朝陽。

四月份的清晨仍十分寒涼,千紫反複搓著手,在馬車旁使勁蹦跳,都抵禦不住這徹骨的寒氣。

她抬頭望了眼西頭巷道口那一輛與她一樣,停了一夜的馬車,車駕上的小侍與她有心靈感應一般,抬眼看了過來,露出一絲淺笑。

千紫忙的轉了身,避開小侍的目光,視線再次焦灼的看向玉樓大門。

那小侍也不甚在意,側頭向內輕聲提醒,“主子,天大亮了!”

端坐在車內一夜的人仍是沒有絲毫動作,隻是放在雪狐披風上的手捏握成拳,青筋暴起。

過了許久,簾內傳出嘶啞的聲線,“回吧!”

馬車從千紫身旁緩緩經過,小侍再次點頭示意,千紫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目送了很遠的距離。

與外麵的寒冷不同,玉樓主臥的芙蓉帳內一派溫和。

門外侍兒反複走動的聲響將一向淺眠的辛玉郎驚醒,一睜眼便是楊樂夭的甜美睡容,饒是見多了形形色色的美人,一時也不免被驚豔著。

他向來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信,可眼前的這副玉顏竟讓自己捨不得移開目光。

這樣的容顏若生在男兒身上,可算是傾國傾城,可生在女兒身上,又不免被人瞧低了。

這些年來,她沒少成為京中貴夫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連他組織的幾次詩會上也屢次有人拿她出來當了笑話。

京中無論哪家貴女出息了,總要將她拖出來踩踏一番。

時間長了,他也以為她就如傳言中那般懦弱無能,不過是借著祖上的蒙蔭,繼了個爵位。

初次見她,有些意外,原來這人人口中相傳的懦弱草包竟有副如此好的皮相。

初時,他也是不喜的,白瞎了這副漂亮的臉麵,卻是個懦弱無用的性子。

然而,處的久了,才明白她不過是淡薄名利,懶得去爭罷了。

如今的她,便如那壇埋在園中的梅花酒,初飲時淡如水,讓人毫不設防,飲的久了,便再也捨不得放了手。

懷中人不舒服的掙了掙,他這才發覺自己竟下意識的將她箍緊,恨不得融入了骨血之中。

可即使知道她不舒服,他也不願放手,所幸,那人也隻是撲騰了幾下,又睡了過去。

門外仍是反反複複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或許是十二,又或許是三兒或五兒,不管是誰,他都不想理會。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聽著她輕輕的呼吸聲,心從未如此安寧。

······

離私宅還有段距離的時候,阿明便看到自家妻主著急的在大門外徘徊,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心中暗稱不好,隻怕是老爺來了。

剛想提醒主子,那廂便看到了他,忙的小跑了過來,身後跟著的正是老爺的大侍湘君。

馬車突地停下,車內司馬荇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壓抑了一夜的情感仿似找到個突破口,頓時火冒三丈。

“阿明,你...”

然他剛開口,外頭傳來的催促聲便將他的怒火瞬間澆滅,冰涼透心,還往外滲著絲寒氣。

“少爺,主子在花廳等您許久,您這就下車隨老奴去吧!”

那湘君一臉死相的站在馬車旁,公事公辦的口吻,容不得一絲反駁。

“喲,是湘君叔啊,您讓阿明家的在外守著就行了,怎麼還親自站在府外,這天氣多涼啊,快快進去!”

司馬荇出來已經換了一副笑顏,攙扶著將湘君擁往府中。

“少爺啊,您這次可是將主子氣著了,大清早的便來府中堵您,哪想您又不在...”

“我知道了,湘君叔,父親平時最聽您的,您待會兒幫我說說話...”

聲音漸行漸遠,很快兩人便消失在門內。

見阿明還杵在原地,阿明家的湊上來幫他暖暖手。

“昨兒一夜你們都沒回府,我擔心死了!”

“沒事!”阿明給了自家妻主一個笑容,“老爺來許久了?”

“也沒來多久,隻是臉色很不好,我沒敢多看!”

“那你先將馬車去卸了,我過去候著!”

“好!”阿明家的幾次欲開口,終是沒問,默默的將鞭子接了過來。

“等等!”

阿明跳上馬車,從車內將一件雪狐披風小心翼翼的捧出,也沒理會自家妻主滿臉的狐疑,自顧進了府。

花廳中央,何氏正襟危坐,臉色暗沉,底下跪了一溜的私宅侍從仆人,氣氛凝固的可怕。

貼身大侍左桐站在其身後,臉上顯出一絲擔憂。

司馬荇剛進了花廳,還沒來得及行禮,何氏冷冰冰的話語便將他努力偽裝的笑容打散。

“跪下!”

“父親...”

司馬荇倍受打擊,何氏再不喜歡他,也未曾當眾給過他如此難堪。

“我讓你跪下!”

即使感覺倍受屈辱,司馬荇還是聽話的跪了下來。

“我到底做了何事,以至於讓父親如此憤怒!”

沒理會對麵桐叔的暗示,司馬荇脊背挺直,神情冷漠的問道。

“做了何事?”何氏冷哼,“你還有臉問!”

“你一男兒,非要學那些卑微的商戶女子出去經商,你母親擰不過你,隨了你,你若整日守著你那小鋪子,賣賣東西也就罷了,可如今倒將手伸進了朝廷,莫非真要學了後宮那奸妃,妄圖影響了朝政不成?”

何氏口中那奸妃正是餘大學士的長子,餘微的嫡親哥哥餘真兒,入宮左右不過三年時間,就從一個小小的貴人爬到瞭如今的淑妃之位,女皇唯一的小殿下便是由其所出。

這餘真兒看著單純無害,卻偏偏得了女皇的十分寵愛,連帶著娘族的幾位姐姐都飛黃騰達起來,何氏心疼愛子受了冷落,這餘真兒便成了他口中實實在在的奸妃。

“父親誤會我了,不過是小四求我幫忙,我推拒不掉罷了!”

此次摻和進賑災之事,確實有一己之私,然父親連這餘真兒都推了出來,此時是萬萬不敢直言的。

“莫要再找藉口!”何氏大聲嗬斥,“這事待會兒再議!

“昨兒個救援隊伍便全員返了京,我今兒特地清早過來,為何你府中竟無人知你下落?”

“你有何事需天不亮就出門,連府中下人都未知曉,還是,你根本是一夜未歸?”

知子莫若父,看司馬荇眼神閃躲,何氏便知自己說中了事實,他示意湘君將跪著的一應人等疏散了出去。

“你如今怎的越發不知羞恥!”何氏冷淡的看著下方跪著的司馬荇,說出的話語字字誅心。

“你常年拋頭露麵,我道你最起碼是個知禮守禮的,依著司馬府的權勢,或許還能許個好的人家,可你如今這般不知羞,何人敢娶個你這樣品行敗壞的...”

“父親,我可是您親生的?”

“放肆!”

似是沒想到司馬荇會有此一問,何氏一愣,隨即勃然大怒,隨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扔了過去。

看著飛過來的杯子,司馬荇不避不讓,杯子堪堪擦過他的額角,在他身後不遠處著地碎裂。

“好好,你這是翅膀硬了,我倒寧願從未生下你!”

何氏怒不可遏,捂著胸口喘著粗氣,兩個大侍見狀忙的圍了上去,一個替其撫背舒緩,一個倒茶勸慰。

“主子,您消消氣,您心臟不好,前兒個太醫還讓您切勿動怒呢!”

湘君看著何氏服下隨身攜帶的藥丸,鬆了一口氣,側臉示意司馬荇說句軟話。

“父親,是兒子不對,惹您生氣了!”

司馬荇嘴上雖認了錯,可跪著的姿勢依舊不卑不亢,何氏看了生氣,索性撇過臉,不再看他。

湘君搖了搖頭,示意他彆再說了,司馬荇沒理會,往何氏的方向拜了一拜。

“父親為何不問清兒子做這些的真正緣由,心中就給兒子定了個不知廉恥的罪過!”

看何氏依舊側著的臉龐,司馬荇繼續拜了一拜。

“兒子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夜不歸宿是為她,插手賑災也是為她,您說我不知羞恥,說的對,明知她對我無一絲情誼,我仍纏著她,護著她,甚至為她籌謀一切,隻為她能多看我一眼!”

“你...”看著兒子如此這般委屈求全,何氏心中一軟,不再板著臉。

“她是誰?”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何氏仍是開口確認。

“定遠侯!”

“楊家那小女娃兒?”何氏再三確認,“楊一鳴的丫頭?”

見司馬荇沒有反駁,何氏仔細斟酌了一下,委婉的規勸道,“雖說定遠侯府仍掛著一品侯的身份,但光景早已不若當年,離司馬家更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敢讓父親為難,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兒,我本打算隻是遠遠的望著她就好,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隻想靠近她一點,再靠近一點,我知道我這樣很下賤,若我能控製我的心,我但願從未識得她...”

司馬荇捂臉哭泣,羞憤不已,仿若真厭惡了這般無能為力的自己。

何氏似陷入了沉重的過往,臉上瞬間閃過數種表情。

他終是不忍再苛責,隻是無力的拚湊語言,“隻是,你母親那邊...”

“罷了,罷了,一切隨你,都隨你吧!”

何氏心神不寧的站起,再未看司馬荇一眼,匆匆向外走去。

“父親!”

何氏的失常司馬荇看在眼中,一絲擔憂快速閃過。

“你昨日夜不歸宿可是...可是...”

何氏扶住門框,轉身看向仍跪在原地的司馬荇,話卻遲遲問不出口。

“我昨日不過是枯守了她一夜,父親儘管放心!”

知他想問什麼,司馬荇暗自苦笑。

何氏深深的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小兒子,這些年自己一直疏忽著他,如今竟是越來越瞧不透他了。

待何氏一離開,守在門外的阿明就忙的進來將司馬荇攙扶起來。

或是跪的久了,司馬荇緩了好一會兒,方纔站直身體。

見司馬荇始終沉默著,阿明擔憂的問道,“主子,老爺那邊...”

“放心,他不會阻止了,或許,他不但不會阻止,相反,他還會幫我。”司馬荇冷哼低語,“他果然對那姓楊的老東西存有餘情!”

“給桐叔的女兒在下麵的鋪子裡派個管事的職位,你親自去安排!”

阿明點頭應是,剛想離開,卻被司馬荇喊住。

“馬車裡的東西呢?”

“已送到主子房間了!”

知司馬荇問的什麼,阿明慶幸自己自作主張了一回。

司馬荇滿意的點了點頭,詭笑道,“你午後隨我去趟侯府!”

“是,主子!”

看到主子這般笑容,阿明後背發涼,主子對於自己想要的,從來就不擇手段,隻怕那楊候早被算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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