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門前是非多 040
走馬上任
天未亮,楊英就將她從被窩中挖出,無論她怎麼求情都無濟於事,這樣看來,有個不通人情的護衛其實也挺頭疼的。
雖在馬車上補了眠,但楊樂夭仍是頭重腳輕的上了朝,沒辦法,昨天辛玉郎的態度讓她失眠,想破了頭也不明白為何他反應如此激烈。
好在朝會如平常一樣,都是那幾個老臉色在憂國憂民,偶有爭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她便如鴕鳥一般,神情懨懨的縮在角落,兩耳不聞朝堂事。
朝會的最後,女皇讓人再次宣讀了此次賑災事宜的相關獎罰,楊樂夭一乾人等上前跪拜謝恩。
散朝後,楊樂夭按例該到工部報道,林琳那老婆子也沒說等等她,隻遣了個小吏過來將她領了去。
在大致熟悉了工部的人事與流程後,楊樂夭總算是見著林老婆子,老太婆寒暄沒兩句,直接將城東的一個新工事甩給了她。
“林大人,我初來乍到,您老就將這麼重要的工事交給我,我...”
楊樂夭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不談自沒有這個能力,但就在城東這一項,她就不願接手。
玉樓靠著西城樓,她的府邸偏南,宮牆在北邊,若是再接了城東的工事,隻怕她再無力抽身去看玉郎。
“怎麼,侯爺不願意,還是侯爺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林琳出口便是諷刺,一臉瞧她不起的模樣,“若真是如此,本官自稟明陛下,給侯爺換個閒職!”
“林大人也不要如此激將,本侯接了這工事便是!”楊樂夭被氣的吐血,林琳擺明瞭要她難堪,隻怕這城東工事也是個燙手山芋。
“本侯初次接手工程之事,還望大人遣幾個得力的輔助!”
“這個自然,工部的這些個官員、工匠,隨侯爺您調動!”
這老太婆,果然沒憋著好屁,讓她自己挑人,屆時萬一出了差錯,也能將自己摘的乾淨。
楊樂夭也沒與她廢話,跟她一同去管事所挑了人,楊樂夭隨手指了個工匠管事,再叫上帶她來的小吏,便要過去城東工事現場。
老太婆攔住她,“侯爺就挑這兩個人?”
“不夠嗎?”
楊樂夭眉眼一抬,“能進工部的,必是能力出眾的,一個抵得上幾個...”
這老太婆,能夠放心大膽的讓她來挑,隻怕真正有用的此刻都不在這兒!
“侯爺說的是!”彷彿是沒聽出她的諷言,林琳弓腰作揖,“那本官就不打擾侯爺去巡視了!”
楊樂夭擺了擺手,讓她離開,再任由她在眼前晃,自己這暴脾氣隻怕會忍不住動手。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一行幾人終於趕到現場。
工程似是剛剛開工,隻是打了個地基,工地前堆著各式各樣的雜物,工人散漫在各處,慢悠悠的晃蕩著。
楊樂夭幾人站在工地前許久,都沒個人過來詢問,眾人完全做到對她們視而不見。
跟來的管事見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擦了擦莫須有的汗,趕忙進了其中一個帳篷。
不多久,裡麵跟出來一個粗獷婆子,濃眉大眼,左臉頰上一道疤顯得有些駭人。
那婆子罵罵咧咧的出來,似是在裡麵與人有所爭吵,臨到她麵前忽的換了一副臉色,畢恭畢敬的行了禮,“花滿樓工事總管程錦拜見侯爺!”
“勿需多禮!”楊樂夭虛扶了她一把,這婆子看似恭敬,可眼中依舊藏著不遜,多半不是個好相與的。
“我就是照例過來看看,你遣個人給我簡單介紹介紹就行!”
“這,這花滿樓剛放了地基,有什麼可看的!”程錦脫口而出,一臉的不耐煩。
旁邊的小吏輕咳了兩聲,那程錦一愣,估計也知道自己口氣太衝,又湊了過來,軟聲說道,“侯爺不若轉到帳內,小人給您簡單介紹介紹!”
“也行!”
自己對建築工程一竅不通,就算有人領著,若她們有心隱瞞,隻怕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更何況,如今現場隻是放了地基,滿眼溝壑,倒不如去看看平麵圖實在。
進了帳子,裡麵果然有人,兩名老者加一名年紀輕的。
或是沒料到她會進來,三人愣了許久,方纔過來行禮。
楊樂夭注意到一名老者微喘著氣,臉色潮紅,程錦剛剛怕就是與此人有所爭論。
“你們都先出去做事吧!”程錦將三人遣走。
那老者似乎還想說什麼,被旁邊的年輕人拉走。
“侯爺,您看,這就是花滿樓的圖樣,由工部楚嫣大人繪製,我們這邊照著施工就是!”
“恩!”楊樂夭走過去看了看平麵圖,自己雖不是學這個出身,但幾間房,結構怎樣大致還能看懂的!
房子的結構並不複雜,算得上中規中矩,但古人建房多半會考慮風水佈局,自己也不敢隨意點評,隻能假裝認真看圖,視線儘量停的久些。
“侯爺有何建議?”看她緊盯著圖紙不動聲色,程錦湊過來問道。
“沒有!”楊樂夭將視線轉移到她臉上,問道,“花滿樓九月中便要啟用,如今還隻是放了地基,時間上可有湊緊?”
“侯爺放心,就算是日夜不息,小人也必定按時交工,讓嬌花會如期舉行!”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花滿樓原就是為了每年一期的嬌花會而建,往年都是臨時搭建個豪華點的台子,由京中報了名的豪門貴公子比試琴棋書畫。
嬌花會初時隻是幾個世家公子賭氣而辦,後來眾人發現不但能從中博個好名聲,前三甲更成了侯門大院的最熱正夫人選,聽說餘微那做淑妃的哥哥餘真兒便是從中脫穎而出,入了當時微服私訪的女皇之眼。
不過嬌花會再火,前後也就三天的擂台賽,一年一期,著實沒有建樓的必要,可去年不知咋地,竟塌了台子,若尋常人在上麵也就罷了,偏偏當時在台上表演的是十王爺的獨子蕭小郡爺。
那小郡爺雖說隻是受了些皮肉傷,但似乎嚇得不輕,竟連連惡夢,十王爺心疼愛子,天天到女皇那兒哭訴。
女皇被煩的不行,又拿這個最小的弟弟沒辦法,索性將主事的幾個官員都罷了職,又下令專門為嬌花會建一棟樓,並給了小郡爺一個榮譽魁首,十王爺這才止了哭鬨,回去專心陪著兒子了。
隻是這去年便定了的工事,緣何拖到現在才動工,楊樂夭百思不得其解。
離開之前,楊樂夭還是在案場附近轉了一圈,雖沒瞧出什麼名堂,但卻碰到之前那發怒老者,她一個人坐在角落,悶悶的抽著旱煙。
本來她身旁還有剛才那個小年輕在勸慰著,看到她過來,那小年輕立馬轉身離開,留給她一個慌慌張張的背影。
楊樂夭頓了頓,讓跟著的幾人停住,自己走上前去蹲在老者身旁。
“老人家,您好!”
那老者瞥了她一眼,繼續默默抽著旱煙。
楊樂夭摸了摸鼻子,繼續搭話道,“老人家,我叫楊樂夭,今天剛被派來負責花滿樓的!”
那老者再次抬眼瞧了瞧她,緩緩開口道,“大人,小的曹花子,就是個小泥匠!”
楊樂夭裝作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又向她的方向湊了湊,“老人家,我看你好像有點不高興,可是遇著什麼麻煩了!”
曹花子沒理她,在身旁的磚塊上敲了敲煙杆,抖落煙灰。
“老人家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跟我說說,我必定想辦法來解決!”
曹花子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猛抽了一口旱煙之後,低聲道,“小人沒什麼事兒,多謝大人關心了!”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拱手說道,“大人若沒其他事,小人先去忙了!”
楊樂夭擺了擺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遠處站著的幾人,若有所思。
臨近傍晚,楊樂夭讓跟來的兩人直接回去了,自己緊趕慢趕,仍是踏著月色回到侯府。
楊青早已讓人備好飯菜,酒足飯飽後,時辰卻已不早,楊英匆匆在外室睡下,楊樂夭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忙碌了一整天,此時方能得到一絲喘息,思念如流水般撲麵而來。
昨日鬨了個不愉快,楊樂夭本想著今天去哄哄,說些甜言蜜語,可花滿樓一行,說沒貓膩她都不信,明日她隻怕還要過去走一遭。
玉樓那兒,大不了早點完事後,再趕過去給他個驚喜。
隻是事事不由人,接下來幾件事的衝擊,讓楊樂夭忙的腳不點地,連充足睡眠都成了一種奢侈,更彆提抽出時間去玉樓安慰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