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門前是非多 081
交心之談
從玉樓出來,兜兜轉轉了半天,楊樂夭才發現,她真的無處可去。
她來了也快一年了,用時才方知,自己竟連個交的上心的朋友都沒有。
楊英也不催她,隻選著京都人跡罕至的地方繞繞轉轉,經過大理寺門口時,楊樂夭眼神一亮,喊住了她。
巧的是,蕭子濯姐妹倆正準備出門,看到是她,蕭子清頓時炸毛。
“你怎麼又來了,你那情郎不是早都放回去了嗎?”
還沒待楊樂夭回話,蕭子濯先冷了臉子,訓道,“怎麼說話的,這麼多年的禮儀廉恥學學了何用!”
蕭子清有些憋屈,但也不敢頂嘴。
楊樂夭笑了笑,勸道,“沒事,沒事,小孩子......!”
一句話又將蕭子清惹得炸毛,“你說誰是小孩子,你......!”
“蕭子清!”蕭子濯真是生了氣,臉色難看的緊。
蕭子清往後退了兩步,再不敢吭聲。
楊樂夭也知道自己逗弄的有些過火,正了正臉色,笑著問道,“蕭大人這是要出門嗎?”
“嗯!”蕭子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子清的幾個朋友約在錦繡坊,若是侯爺有事,我不去亦可!”
“我確實有些事想找你聊聊!”楊樂夭也不理會她話中的客套,自己此時確實需要找個人傾訴傾訴。
“那子清,你一人快去吧,莫晚了!”蕭子濯笑笑,轉身打發妹妹。
蕭子清一肚子的不滿,但已經惹了姐姐生氣,她此時也不敢再造次,隻能衝楊樂夭冷哼一聲,一人出了府。
此時雖近黃昏,但夏日的酷楚仍將整個大地都烤製的熱氣騰騰,蕭子濯命人往水亭中抬了兩塊冰,又添置了些冰鎮過的瓜果。
楊樂夭半癱在藤椅上,吃著冰涼可口的瓜果,眼睛舒服的眯了起來。
蕭子濯看她這般悠閒自在,仿若自己家中,嘴角抽了抽。
“侯爺今日過來,有何要事與我說?”蕭子濯問。
“就...就隨便聊聊!”楊樂夭臉上有些羞愧一閃而過。
“哦?”蕭子濯嘴角傾出一絲笑意,眼中閃過瞭然,“侯爺這是跟人鬨彆扭了?”
楊樂夭臉上笑意一僵,蕭子濯便知自己猜對了,症結隻怕在玉樓那位身上。
但感情之事,她自己尚未弄明白,又如何勸解。
“侯爺為何不應了陛下所願,同意娶皇後的弟弟?”
在她看來,楊樂夭不過是自尋煩惱,司馬荇無疑,是所有人看來最好的選擇。
且不說家世顯赫,自己本身就非一般男人可比,娶了這樣的男人,無疑一輩子躺贏。
楊樂夭知道很多人心中都有此疑問,卻沒想到第一個問出口的卻是眼前之人。
“娶玉兒有何不好?”楊樂夭反問。
“在你們看來,娶夫當娶賢,司馬荇誠然是最好的選擇!”楊樂夭微笑道,“可於我而言,若另一半不是自己所愛,人生又何談快樂二字!”
“另一半?”蕭子濯抓住她話中的重點,道,“侯爺這是打算效仿老侯爺,一生隻娶一人?”
看對方點了點頭,蕭子濯笑了笑,一臉真誠,“侯爺,我敬佩你!”
她一臉嚮往,臉上閃過一絲柔情,“若今生能得所愛相伴,一人足矣!”
高門貴院後宅向來是修羅場,即使她貴為蕭家嫡長女,年幼時候也深受其害。
她的母親娶了一房又一房,她的父親每日黯然神傷,她心中十分抵觸,可卻無力阻止,隻能早早開府,逃避而出。
楊樂夭瞭然,拉近距離湊上去,問道,“子濯喜歡司馬吧!”
蕭子濯一愣,良久方回道,“蕭家與司馬家......!”
話未說全,其意已明。
蕭家,老牌世家,為保全實力,權力巔峰時期急流勇退,;司馬家,如今大半朝政把持在手,兩家聯姻何止不妥,對現任女皇來說,簡直是場災難。
可是......
楊樂夭有些神秘得笑了笑,道,“子濯若是真喜歡,就放手去追,總會成功得!”
蕭子濯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響,轉開話題,“聽說,宮中前日逃了個嬤嬤,禁軍、京都衛將整個京城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個影子!”
“可不是!”楊樂夭順口搭話,“昨兒個,金都衛的餘都督可是將侯府從裡到外好好的倒騰了幾遍!”
“餘都督?”蕭子濯對這個人稱很是陌生。
“是啊,餘大學士的妹妹餘然啊!”楊樂夭冷笑了聲,“聽說是昨兒剛提拔的,文書都還沒下來呢!”
蕭子濯心中有數,這餘然隻怕是臨時拉上來的,屁股能不能坐熱都是個問題。
“慶娘,是你救走了吧!”她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慶娘?”楊樂夭一副不明白的樣兒,“宮中走失了一個嬤嬤,與我侯府又有何乾係!”
她如此否認,蕭子濯卻越發堅信,人定然是她救走藏起來了。
這番算謀,難怪殿下如此渴求。
“我倒是很好奇,侯爺將她藏在何處了!”
餘家竟然有人在這茬兒上位,很顯然是爭對她的,可這般搜查都沒找到人,她實在好奇的緊。
“這樣,子濯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楊樂夭眨了眨眼。
“你問?”蕭子濯好奇心達到頂峰。
“殺死十二的是你的人吧!”
”哦?”蕭子濯表情有一瞬間的冷凝,幽幽問道,“怎麼說?”
楊樂夭笑了笑,道,“彆緊張!”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十二既已決定赴死,為何還有人拚著暴露的危險,將他殺害!”
“可,如果將他殺了的本來目的,就是為了給正大光明的清理找藉口呢?”
“如此一想,答案自然揭曉!”
蕭子濯笑意中帶著些冷意,道,“侯爺,你聽說過過慧易夭這個詞嗎?”
楊樂夭拱了拱手,“彼此彼此!”
看她臉色仍端著,楊樂夭擠了擠眼,語氣中撒嬌成分居多,“我也就是隨便猜猜,子濯不要放在心上嗎!”
“還有,我們也算有過命的交情了,你就叫我夭夭吧,侯爺,侯爺,聽著總感覺七老八十了!”
蕭子濯沒有應她,她有些看不懂眼前之人,有時覺得她心思深沉,身體中像住著另外一個靈魂,可有時,她又是如此簡單隨意,親和的仿若鄰家阿姐。
楊樂夭也為理會她的怪異,看了看天色,最後一絲餘暉已沉入大地。
她拿起帕子淨了手,起身告辭,“時候不早了,我也就不多打擾了!”
蕭子濯起身送她,想了想,還是多了一句,“陛下近日性子越發怪戾,你與辛公子之事她多半已知曉,近些時日,你...還需小心行事!”
楊樂夭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關切自己,不覺有些感動,“多謝!”
“行了,行了,你也莫要送了,這大理寺我比自家都熟,不會走丟的!”
楊樂夭擺了擺手,自顧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突兀言道,“葉家京中的宅子還留了個老嬤嬤守門,總不會即刻就賣了的!”
蕭子濯看著她從容離去的背影,反應了半天,方想起來,她是應答了剛剛的問題。
她不覺會心一笑,果然,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中。
一直提著的心也不覺鬆了下來,這樣的人,即使麵對女皇,也必然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