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彆咬 第165章 姐姐
但，她已經選擇了傅晏。
“不用了……”
“婁小姐，我認為你精神狀況有些異常，”n先生打斷她的話，從包中取出鎮定劑，“得罪了。”
胳膊一痛，婁嫣眼前黑了下去。
林祈年接住她軟下的身子，眸光漸冷。
傅晏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她放棄自己的原則。
“那個孩子身上的實驗進展順利嗎？”
“林先生放心，”n醫生麵露癲狂，“新藥效果很好，等他醒來，你就會知道了。”
“嗯，”林祈年略微沉吟，“你去準備能讓人恢複最痛苦記憶的藥。”
有時候，隻有殘忍，才能留住人。
婁嫣睜開眼時，視線有著些許模糊。
彷彿回到了她在s國醒來的那天。
恐慌，不安。
她下意識去摸索，觸上溫熱的手背。
眼中劃過驚喜，“傅晏”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時，稚嫩激動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姐姐，你醒了？”
姐姐……
婁嫣心底微震。
是那個小男孩嗎？
她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渙散的視線緩慢聚焦。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很白，很瘦。
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唯獨那雙眼眸，閃著開心的光芒。
婁嫣一眼認出了他。
當初他躺在實驗室的病床上，她曾見過他無數次。
他叫樂馳，她記憶中的弟弟。
三年前昏迷，當時是十歲，現在算起來，應該是十三了。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見到我醒了，太高興了？”
樂馳拉著婁嫣的手，分外依賴，隨即又有些低落道：
“是不是我忘了從前很多事，所以你不高興了？”
“忘了？”婁嫣蹙眉。
她原以為樂馳醒來，腦中出現的，會是他親生姐姐的模樣。
這場謊言也就到此為止。
沒想到，他竟然忘了。
“那你怎麼認得出我是你姐？”
“我記得姐姐你帶我去滑雪，”樂馳仔細回想了下，確定想不起彆的事，才說道，“我隻記得這個，當然，也記得姐姐的臉。”
婁嫣聽著，心頭巨震。
樂馳心智還停留在十歲，表述並不是太清楚。
但一件事足夠確定。
實驗室保留了樂馳一部分記憶，又將他記憶中姐姐的臉，換成了她的。
格外匪夷所思。
可又確確實實做到了。
太過誇張。
婁嫣瞠目結舌。
這是正常科技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林祈年這間實驗室，真的是為了治療她，才搭建的嗎？
許是她的麵色太過難看，樂馳擔憂問道：“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不，不是。”
婁嫣無措搖著頭：“n醫生呢？我要見他。”
話音剛落，林祈年推門走了進來。
“嫣嫣，你有什麼話，可以問我。”
他走到床前，揉了揉樂馳的腦袋：“見到姐姐開心嗎？”
樂馳毫不猶豫地點頭：“開心！”隨即，他又低落道：“可是爸媽都離開了，我隻有姐姐一個親人了。”
瘦弱的孩子說出這種話來，格外讓人心疼。
婁嫣心也隨之難受。
即使她知道，這是林祈年故意為之。
他的目的，是不想讓她去戳破曾經的事。
她也抑製不住的心軟。
“我……”深吸一口氣，她還是換了話題道，“我想知道我的病情。”
林祈年在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才將擱在一旁櫃子上報告單遞給她：“嫣嫣，不讓你去想那些多餘的事，是為了你好。”
他一如既往地妥帖，讓人挑不出毛病。
婁嫣指尖頓了下，纔去翻報告。
情況比以前更加嚴重。
她記起她作為薑未時記憶的代價，就是腦電波的紊亂，還有很多她不太懂的術語。
總而言之，繼續再想下去，她會成為一個精神病人。
“嫣嫣，我們真的是在為你好。而傅晏，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會一次次接近你。他明知道後果是什麼，卻還要一遍遍讓你記起從前。”
“他，對你不是真心。”
不是真心嗎……
婁嫣嘴角劃過苦笑。
怎麼可能不是呢。
他對她情真意切，她感受的到。
那是裝不出來的東西。
以傅晏那樣的地位，他無需對她專情，也無需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因為有著無數人，對他前赴後繼。
她也能夠猜到，他瞞著她的原因。
他怕她接受不了。
是她沒和他事先說明。
她想，他們從前應該格外親密。
否則，她怎麼能這麼快想通一切症結。
“祈年哥，”她抬起眼眸，有些無力看向林祈年，“你不用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傅晏他對我如何，我很清楚。”
林祈年聞言，麵上一怔。
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感情嗎？所以她才會這樣肯定……
明明，他已經改變了她的記憶。
為什麼還會如此。
是藥效不夠？
很快，他定下心神：“嫣嫣，抱歉，我隻是太在乎你。我知道他很優秀，你對他動心，是很正常的事，我不在乎這些，隻要你最後選擇的人是我就好。”
“祈年哥，我三年前就已經告訴過你，”婁嫣緊攥著手，遲疑了下，還是說道，“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命和錢，我一樣都還不起。可是祈年哥，我是真的不想和你結婚。”
她一直在想辦法逃離這場婚姻。
除了自己，彆人都認為，他們是良配。
“而且，我已經和傅晏在一起了。”
林祈年麵部肌肉有著一瞬的抖動。
他眸底蘊著陰狠，聲音沉沉：“所以，你是不打算要樂馳了？”
為了留住婁嫣，他設法讓樂馳原本的家人全部死於雪崩。
沒想到，樂馳這麼快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婁嫣聽著他的話，隻覺荒謬：“樂馳的身世，你我一清二楚，不是嗎？”
她和他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又何談要與不要。
她是心軟，但不代表林祈年能用樂馳來威脅她。
樂馳在一旁聽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姐姐哥哥，你們不要吵了，是我做錯什麼了嗎？還有姐姐，我們不是最親的人嗎？爸媽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麼也要離開我……”
“樂馳，我……”
婁嫣想說出真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些事，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殘忍。
“嫣嫣，”林祈年並不在意樂馳，他眸光盯著婁嫣，眼裡露出他少有的強勢，“和傅晏分手。”
婁嫣安慰樂馳的手頓住。
她對上林祈年的視線，搖頭：“祈年哥，不要逼我。”
林祈年聞言，隱忍笑道：“我守了你整整三年，怕你受刺激，我從未強迫過你，你倒好，轉眼就和彆人在一起。”
他說著，手指扣住婁嫣的肩膀，緩慢收緊：“嫣嫣，你是覺得，我沒脾氣嗎？”
婁嫣從未見過這樣可怕脾氣的林祈年，忍不住向後瑟縮。
卻惹得眼前人更加暴躁：“你不是想知道以前嗎，好，我成全你。”
林祈年讓她失憶，是因為當年她醒來之後，想要見傅晏。
就因為她活著，就將他囚禁她的過錯全部拋諸腦後。
他不能接受。
當年實驗室的條件不夠，隻能將彆人的記憶全部換給她。
但現在不同。
已經能夠控製她想起一部分的記憶。
她最痛苦的記憶。
婁嫣聽著他的話，有些錯愕。
一直以來，林祈年都十分害怕她回想起從前。
她原本以為，是因為記憶裡有著很多和傅晏的過往，他才會千方百計阻撓，卻沒想到他盛怒之後又答應的如此痛快。
難道她誤會他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關心她的身體？
“n醫生，”林祈年側頭對著外間喊道，“拿藥來。”
樂馳原本想說什麼，在見到拿著針筒進來的n醫生之後，當即縮到牆角不敢說話。
n醫生眼底閃著興奮而又癲狂的光芒。
“林先生，確定嗎？”
林祈年直起腰身，從前溫柔的臉上，隻剩冷漠。
他看著婁嫣透著惶恐的一張臉，緩緩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婁嫣蹙著眉，並未多說。
林祈年決定的事，她反抗不了。
而且，她也不想再繼續糊塗下去。
她伸出手：“n醫生，可以開始了。”
樂馳意識到什麼，努力忽略n醫生可怕的臉，鼓足勇氣撲到床前：“姐姐，他們是壞人，不要聽他們的話，不要打針……”
婁嫣看著樂馳帶著恐懼的臉，看向n醫生：“你對他做了什麼？”
因為有著林祈年，所以他對自己還算客氣。
但關於他的事，她多少聽過一些。
十分癲狂的醫生。
唯一感興趣的，隻有研究。也是因為如此，他很多的研究手段都極為極端。
n醫生扯開乾裂的唇：“打針太多的應激反應而已，婁小姐不用太過擔心。”
說完，他招手叫來保安：“帶樂馳去另一間房休養，不要打擾到婁小姐。”
保安動作很快，樂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拖了出去。
婁嫣擔憂，但針劑已經到了她的眼前。
n醫生扯開嘴邊皮肉，怪異笑著：“婁小姐，準備好了嗎？”
“好了。”
婁嫣閉上眼眸。
n醫生將針劑注射入吊瓶：“會有點疼，是正常現象。”
“嗯。”
婁嫣應了一聲，感受著冰涼的液體流入靜脈。
如刀割般的疼痛順著手臂緩慢炸開。
直至腦中泛起細密的刺痛。
婁嫣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中，她是薑未，住在一片漁村，身邊的人是傅晏。
兩人很像度假，卻又興致不高，氣氛怪異。
直到她聽到了奶奶去世的訊息。
因為傅晏將她囚禁在海島，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奶被父母放棄治療，去世了。
窒息般的感覺裹挾著她的心臟。
那一刻，她恨極了傅晏。
緊接著，無數零碎的記憶湧入腦海。
男人的譏諷，不太溫柔的舉動。以及他在知曉她是婁家千金之後，可笑的告白。
他愛她，但這一切，都基於她是婁家人的前提下。
彼時。
林祈年站在床前，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蜷縮在一起的婁嫣。
n醫生站在一旁，拿著筆記本緊張地記錄著。
這是新藥。
也就在幾個人身上試過而已。
“林先生，”他抬頭瞥了林祈年一眼，“我原本以為你會對婁小姐心軟，沒想到，你還是選擇了用藥。”
林祈年眸光有著一瞬的陰暗：“不聽話的人，自然得用不一樣的手段。”
他從一旁拿過手帕，輕拭上婁嫣滿是細汗的臉：“吃些苦頭之後，才會明白，誰對她最好。”
n醫生對感情不感興趣，低頭繼續記錄。
……
婁嫣醒的很快。
隻是發了很久的呆。
身上的汗濕了一層又一層，滿是噩夢。
從家人的態度中，她隱約猜到她和傅晏之間，定有著些不愉快。
卻從未想過，他們之間不止不愉快這麼簡單。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起了林祈年。
是不是他又將彆人的記憶，植入了她的腦海。
但很快被她否認。
心口的疼，是騙不了人的。
她抬起手臂，擋在雙眼上。
淚水順著眼尾滑下，落進發中。
“嗡——”
擱在一旁的手機響起震動音。
良久，婁嫣纔拿起。
十個未接電話。
全是傅晏打來的。
劃開螢幕，還有他發來的資訊。
【我帶了沒送出去的七夕禮物，忽然有些緊張，你會不會喜歡。】
【晚上想吃什麼？】
【我們才分開十幾個小時，我卻覺得很久。】
【怎麼不回訊息？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他的關切，如此真實。
曾經的冷淡，同樣真實。
婁嫣費力地扯了下唇角。
忽然覺得，有點諷刺。
“嫣嫣，感覺怎麼樣？”
林祈年推門進來，此刻的他又恢複成從前溫潤的模樣。
婁嫣熄滅手機螢幕，撐著手臂坐起來。
“祈年哥，我還好，隻是……”她眸裡透著難掩的悲傷，“記憶不夠完整。”
腦海中並沒有關於林祈年的事。
而且，她和傅晏相處時，真的沒有一點開心的回憶嗎？
為什麼每一件，都讓她那麼難過。
“以後會想起來的，”林祈年坐到她身邊，微歎息著道，“現在明白，我們是為你好了嗎？”
婁嫣沒應聲。
她不是傻子。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看得出，林祈年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溫柔。
他一直戴著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