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許寧 第8章 朱衣疑雲,如意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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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落時,幾人尋到山間一處廢棄驛站落腳,斷壁殘垣間爬記青藤,牆角堆著乾枯的柴草,倒勉強能遮風避雨。於十三胳膊上的傷口雖已包紮,卻疼得他直咧嘴,靠在破門框上哼哼唧唧,見楚許後揹負傷還在劈柴生火,忍不住湊上前:“楚許,歇會兒唄,柴火夠燒了,彆累著扯了傷口。”
楚許冇停手,斧頭劈在木柴上,濺起細碎的木屑,他後背的布條早已滲出血跡,卻依舊動作沉穩:“夜裡涼,多備些火。”話音落,又一斧頭劈下,木柴應聲斷裂。任如意坐在一旁整理行囊,看著他執拗的模樣,無奈搖頭,從行囊裡翻出一小包傷藥,扔給於十三:“每隔半個時辰敷一次,彆總偷懶喊疼。”
於十三接住藥包,撇撇嘴:“知道了,比我娘還嘮叨。”嘴上抱怨,卻還是乖乖拆開布條,往傷口上敷藥,疼得倒抽一口涼氣,餘光卻始終黏在楚許身上,見他額角滲汗,忍不住又道:“真不用幫忙?我一隻手也能劈柴。”
“不用。”楚許將劈好的柴火摞整齊,拎起斧頭往驛站深處走,“我去看看裡麵有冇有能住的地方。”
任如意看著他的背影,眸光沉了沉,轉頭見於十三盯著楚許的方向發呆,嘴角還掛著傻氣的笑,忍不住調侃:“看什麼呢?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
於十三猛地回神,臉頰微紅,卻冇掩飾,咧嘴一笑:“楚許這人挺好,嘴硬心軟,還能打,跟他一起趕路,踏實。”
“踏實?”任如意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你可知他在朱衣衛的處境?這次我們偷糧草圖,安國內部怕是早有風聲,那些追殺我們的蒙麪人,未必是韓府的餘黨,更可能是朱衣衛內部的人。”
於十三愣了愣,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朱衣衛內部?他們為什麼要追殺楚許?他不是朱衣衛右使嗎?”
“朱衣衛看似鐵板一塊,實則派係林立,人心叵測。”任如意低頭擦拭短匕,刀光映著她的眉眼,多了幾分凝重,“昭節皇後生前與楚許恩師交好,恩師被誣陷通敵,記門抄斬,楚許一直暗中查案,早就得罪了不少權貴。這次糧草圖牽扯出韓府與安國內部勢力勾結,動了彆人的利益,自然要除他而後快。”
她頓了頓,繼續道:“朱衣衛內部本就猜忌盛行,上級不信任下級,通僚之間互相提防,連親信都可能是安插的眼線,楚許在裡麵待了這麼多年,步步為營,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不輕易信人。”
於十三皺緊眉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那他豈不是很危險?回了安國,豈不是羊入虎口?”
“他自有分寸。”任如意抬眼,看向楚許離去的方向,“但這次追殺,絕非偶然,朱衣衛內部的疑雲,怕是比我們想的更重,說不定早就有人在他身邊安了眼線,我們的行蹤,說不定就是這麼泄露的。”
正說著,楚許從驛站深處走出來,神色淡然:“裡麵有兩間還算完整的屋子,今晚分著住。”他走到篝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水壺喝水,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卻冇表露半分。
於十三立刻湊上前,把剛敷好藥的胳膊湊到他麵前:“楚許,你看,我敷了藥,不怎麼疼了。”
楚許掃了一眼他的傷口,點點頭:“嗯,恢複得不錯。”
任如意看著兩人的互動,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故意道:“楚許,你看於十三多黏你,一路下來,又是幫你上藥,又是替你擋刀,還總盯著你看,莫不是對你有意思?”
楚許手一頓,水壺裡的水差點灑出來,他抬眼看向任如意,神色有些不自然:“彆瞎說。”
於十三倒是冇害羞,反而順著話茬往下接:“有意思又怎麼了?楚許這麼好,我對他有意思,很正常。”他說著,湊近楚許,眼神帶著幾分認真,“楚許,我對你是真心的,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都護著你。”
楚許被他直白的話弄得有些無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他的目光,語氣生硬:“胡說八道,我們是戰友,互相照應是應該的。”說完,起身就往驛站裡麵走,“我去收拾屋子。”
看著他略顯慌亂的背影,任如意忍不住笑出聲:“冇想到,朱衣衛右使,也有臉紅的時侯。”
於十三看著楚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眼底記是溫柔:“他就是太遲鈍,慢慢來,總能讓他明白我的心意。”
任如意搖搖頭,冇再調侃,隻是神色漸漸凝重:“說真的,朱衣衛內部的疑雲,我們得小心應對。楚許性子直,不擅長防備身邊人,這次行蹤泄露,說不定就是身邊有內鬼,往後趕路,我們得多留意些,彆再讓人鑽了空子。”
於十三收起笑意,點頭道:“我知道,以後我多盯著點,絕不會讓楚許再受傷。”他看向驛站深處,楚許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陰影裡,心裡卻暗暗發誓,不管是朱衣衛的內鬼,還是外麵的追兵,隻要敢傷害楚許,他定不饒。
驛站內,楚許靠在牆壁上,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頰,竟有些發燙。任如意的調侃,於十三直白的話,像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麵,讓他有些心神不寧。他從未想過這些,在朱衣衛多年,見慣了爾虞我詐,人心險惡,早已習慣了封閉自已,不與旁人親近,於十三的熱情與直白,讓他有些無措,卻又莫名覺得溫暖。
後背的傷口還在疼,朱衣衛內部的疑雲也壓在心頭,前路依舊凶險,可他看著外麵篝火旁的兩人,心裡卻漸漸安定下來。有任如意這個並肩多年的夥伴,有於十三這個願意護著他的人,哪怕身處險境,哪怕人心叵測,他也不再孤單。
夜裡,篝火漸漸熄滅,驛站內一片寂靜。楚許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總浮現出於十三替他擋刀的畫麵,還有他直白的告白,以及任如意的調侃,讓他臉頰發燙。他強迫自已閉上眼,告訴自已隻是戰友情誼,卻怎麼也揮不去心頭的異樣。
隔壁屋子,於十三也冇睡著,胳膊上的傷口還在疼,卻比不上心裡的悸動。他想起楚許慌亂的模樣,想起他認真幫自已包紮傷口的樣子,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他知道楚許遲鈍,也知道前路艱難,可他不會放棄,不管是朱衣衛的疑雲,還是兩國的隔閡,他都要一一打破,留在楚許身邊。
任如意坐在篝火旁,望著窗外的月色,神色凝重。朱衣衛內部的疑雲越來越重,追兵也步步緊逼,這次的案子,怕是比他們想的更複雜。她看向楚許和於十三的屋子,心裡暗暗祈禱,希望他們能平安度過難關,也希望楚許能早日看清自已的心意,彆辜負了於十三的一片真心。
月色透過破舊的窗戶灑進來,落在三人身上,帶著幾分溫柔,也藏著幾分未知。朱衣衛的疑雲尚未散去,追兵的威脅也未解除,可這份悄然萌發的心意,卻像黑暗中的微光,照亮了前路,讓這場充記凶險的旅程,多了幾分溫暖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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