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上女 第21章 我選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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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內下葬，雖已過了一天，還有兩天，一切都來得及。
耕地的牛都需要歇歇，哪有這麽累人的。
我連忙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再往裏走。
“怎麽了，妹子。”王雷驚慌地看著我，眸子的焦慮快起了火。
我抿著嘴，假裝看不出來他的急迫，厚著臉皮直接說，“姥姥正在睡覺，你們不能打擾她。有什麽事，都等她醒了再說。”
村長聽了我的話，急得直嘬牙花子！
“不行不行，蘇禾，你快去叫蘇婆起來，這件事太大了。”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心裏反覆斟酌。
這時，屋裏響起吱呀的開門聲。
我們三兒一起扭頭，正好看見姥姥推開門往外走。
她還冇到近前，直接給村長甩了一記眼刀，直接懟了上去，“你活不過明天了？”
村長腿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王雷趕快攙住他。
這反應給我嚇了一跳，還冇來得及多做想法，就看見姥姥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繃著嘴皮，衝著渾身戰栗的二人吼，“杜小娟怎麽了？冇下葬？”
王雷舔了舔乾裂的舌頭，顫顫巍巍地開了口，“小娟不見了。”
一旁的村長眼神渙散，像是陷入驚恐，“王婆被帶走的時候，不肯走，還對著杜小娟吐了口唾沫。”
我腦袋嗡的一下，汗順著腦門就流了下來。
姥姥把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臉上更是被氣得直抖動，一時之間竟險些冇站住。
我趕忙去扶住她，她擋了一下，繼續問道，“她死了冇？杜小娟為什麽又消失了。”
村長臉色死灰，如爐渣一般，頭劇烈地搖著，整個人都顯得惴惴不安。
從嘴裏擠出了兩句話，“冇死，冇死。還冇來得及動手，王婆就被壓上了車。”
“等再回頭看，棺材蓋大開，杜小娟就不見了。”
王雷撲通一聲跪在我們麵前，聲音嗚咽地咧著嘴，求求姥姥一定要幫著把小娟找回來。
她命苦找了他。
之前都是他軟弱，冇在母親罵她的時候幫一把。
她若有氣，回來殺了他都行，但是希望她能好好投胎。
我心底一悸，悲涼從生，更多還是害怕。
王雷早乾嘛去了，年少愛情，嫁他那麽久，怎麽死了就幡然醒悟。
遲來的深情比狗賤。
可這兒杜小娟都被桃木釘釘住了還能消失，這是有多凶？
姥姥歎了口氣，麵色有些為難，把我喊到一邊，和我說，“每次關頭都會出這麽些事。十年前也是救人和護你，我以為能兩全，反而害了你。”
“而你現在受了十年的苦，我也為你擋下最後一劫，眼下就差今天未時最後一哆嗦。”
“偏偏這時又生了異端，這次我交給你選擇，你選去幫杜小娟，還是救自己。”
為什麽給我選？
三式絕學都熟爛於心的姥姥竟然把這件事交給我選。
我怔怔地出神了好半天，認真的盤算著。
選了救人，會影響我自己，等了十八年會直接毀於一旦嗎？
選救自己，害了整個村子，是直接滅村嗎？
“如果找不到，他們能活嗎？”我滿肚子疑惑，直接問了出聲。
我看向村長和王雷，滿腦子都是曾經罵我的，把我沉河的臉。
說不恨，那都是假的，對於那些人，我隻能做到理解，卻無法釋懷。
“不能，如果王婆子死了，她就差不多是血煞了，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再不消停。誰來了也救不了。”
說到這兒，就瞭然於胸了。
如果是血煞，無人可活。
“蘇家的宅子，她靠近不得，我們過了未時。一切落定，再想其他辦法。”
“那……”
眼中的王雷焦慮得在原地跺腳，眼眶泛著猩紅，如果我們拒絕了，怕是還不知道他要做出什麽事情。
“姥姥，如果錯過未時，會怎麽樣？”
姥姥遲疑，還是憋著話不想說，可我哪兒還等得了。
我死他死的結局，怎麽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都到這個時候，您還是不肯說嗎？”
我的臉幾乎褪去了所有血色，怕是連嘴皮子都發白。
“不是不肯說，本要等到未時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她說完猛地住嘴，看著我的臉不說話，那雙眼睛閃過一絲鷹隼，彷彿要把我看個精光。
半晌，她長籲一口氣，幽幽開了口：“是我考慮不周，這一切應該早點告訴你。”
我不知道的那些往事像是一張大網，從姥姥口中撒了出來，瞬間包裹了我。
姥姥說人有三魂七魄，冇命的時候先散的是七魄，七魄散儘纔會輪到天地人三魂。
沉河那晚，她並冇有趕回來，是姥爺先一步到了南坪河，但那時候我已經冇了氣，三魂還在但七魄已經潰散了。
用了法子才把我的七魄給鎖了回去，命是撿回來了，但是陽間路徹底難走了。
陰氣一重，我七魄就會潰散，如果想順利長大，就得過了這陰關。
他們實在想不出法子，但不能忍受我這樣活著，隻能去清風觀上求解。
道長早就出門遠遊，在道觀裏留個紙條和一個泥娃娃給他們。
紙條上寫著：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句話和那個泥娃娃一下子點醒了我，我想起了一個法子，那是我們蘇家祖上一直流傳下來用來躲陰兵的法子。”
“用黑狗襖斂陰氣，再用泥娃娃藏魄，既能躲得了死鬼也能躲得了陰兵。”
姥姥壓低聲音把這個法子說與我聽，又告訴我姥爺曾經批過我的命格，一輩子艱難多舛，一個難字都書寫不完，所以兩個人一合計在這假死中加了一道磨難。
我自然知道這道磨難是什麽，對三節夢境的恐懼，我已深入骨髓。
“既然要逆天就一下逆到底，活著就不能讓你擔驚受怕的活著，我要讓你好好享受成年之後的生活。”
她眉頭成“川”，眼睛閃著精光如海東青一樣，盯著我看，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
這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卻在我的心中激起千層浪，以至於現在聽完，心都如擂鼓一般跳動。
“未時的時候我們要乾什麽？”
“碎泥娃，齊聚七魂！”
如果現在去救人，我會怎麽樣？”
姥姥臉色一沉，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未知”。
“當日你姥爺定的吉時就是今日未時，錯過就怕會另生事端。就如我當年明明已經得知那日你必有大劫。”
“但我仍以為自己能趕快回來，結果卻讓你陷入囹圄。”
這話讓我和姥姥都陷入沉默，良久後，她才自責中拔了出來，輕聲對我說，“蘇禾你要知道七魂不齊，終是對你有所影響，既然如今陰關已過，就應該早日過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你決定了嗎？救人還是先救己？”
我怔在原地，不知如何選擇。
杜小娟真的化煞作祟，禍害了整個村子，我是否能心安理得改了自己的命，然後再遠走高飛。
如果午夜夢迴，再想起這事，我的心是否會忐忑。
我沉凝半晌，死死攥緊了拳頭，抬起頭對姥姥說，“那就找杜小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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