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禦獸師 第40章 魂芯
玄鎧戰魂撥開了荒原的沙土，將這副從城門前帶回的盔甲放入了最後一個墳塚之中。
蘇牧和赤絨虎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荒原之上，萬千墳塚。
這是最後一件未埋葬的鎧甲，甲冑胸口鑲著的青銅護心鏡，似乎還映著不知多少年前導致萬戰天城沒落戰役的殘像。
當覆土蓋住鱗甲領口時，整片荒原突然震顫。
環形墳塚同時升起磷火，那些被玄鎧親手掩埋的碎刃開始共鳴。
鏽蝕的刀劍，殺意穿透墳塚，在烈日下拚湊成殘缺的兵器陣列，如同戰死者們最後一次向主帥行禮。
玄鎧戰魂的魂火在胸腔中搖曳，好似跳動的心臟。
它好似看見自己身軀生出血肉，不是生前溫熱的肌理，而是由古戰場煞氣凝結的暗晶脈絡。
那些被它埋葬的同袍殘靈從墳塚滲出，在它崎嶇的鎧甲上蝕刻咒文。
這不是詛咒，而是祝福。
它的魂火突然湧入海量記憶：右翼鐵騎衝鋒時被地火吞噬的焦香，弓兵團在毒雨裡潰爛的慘叫，還有摯友背道而馳最終被處刑的終局。
這些本該消散的記憶在魂火中煆燒，最終又沒入了魂火之中。
當它重新站起身，由戰意所凝聚的虛影轟然倒塌。
那些承載著執唸的金屬在墳塚中化作流沙，徹底被埋葬。
但玄鎧戰魂的軀殼心臟位置亮起幽藍魂火，火焰裡沉浮著兵戈虛影。
每一副葬在此處的鎧甲，都是玄鎧戰魂的往生。
子夜霜風捲起它暗紅披風時，新生的戰靈突然聽見無數聲音在鎧甲縫隙裡呢喃。
那些聲音最終彙成沙場戰鼓的節奏，而它的手中已經握住一柄由墳土與執念凝聚的陌刀。
它是新生，也是空白。
最後的淬煉，既標誌著玄鎧戰魂的真正誕生，也代表著它所背負的過往儘皆被熔煉。
站在一邊的蘇牧直到這時才開始輕輕的呼吸。
剛剛的景象，實在是有些震撼。
原來玄鎧戰魂居然是這麼誕生的嗎！
文字中輕飄飄的一句：千年烽火鑄就的鎧甲英靈，居然有著這麼重的分量。
而此刻的玄鎧戰魂罕見的有些茫然。
它在誕生前的千年，都在遵循著鎧甲主人的執念，渾渾噩噩的收攏戰友的遺骸，將他們埋葬在這片荒原。
但此刻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完成了最後的淬煉，真正的新生之後，玄鎧戰魂居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它就像是一張白紙，不知道為何而生，不知道為何而死。
蘇牧這時候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一時間居然尬在了邊上。
赤絨虎看看蘇牧，又看了看玄鎧戰魂，有些懵。
你們現在很閒嗎？
“吼！”
玄鎧戰魂拖著陌刀走到了蘇牧身邊，眼眶處的魂火飄忽不定。
戰友
與玄鎧戰魂一起走完了最後一程淬煉之路的蘇牧成了玄鎧戰魂此刻唯一的記憶。
它為數不多的認知將蘇牧認定為它的戰友。
或者說，玄鎧戰魂此刻的認知中，隻有戰友和敵人兩種。
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認可，讓蘇牧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過是陪玄鎧戰魂完成了最後一步，何德何能擔得起戰友二字。
不過蘇牧很快調整好心態，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與玄鎧戰魂簽訂契約，就算現在擔不起戰友二字，以後也會擔得起。
於是蘇牧頷首道：“嗯，戰友。”
現在的發展顯然有些出乎蘇牧的意料，他原本是打算在三週之內突破二階契約玄鎧戰魂。
但現在，雖然他還沒有突破二階，但玄鎧戰魂已經提前認可了他。
而且這種認可，比一般的認可更為赤誠。
盤旋在天空的三身隼目睹了這一切，與三身隼視覺共享的薛老頭沉默了。
三身隼撲棱著翅膀落在了蘇牧肩頭，薛老頭忍不住道：“你小子怎麼做到的。”
以薛老頭的眼力，完全可以看出剛剛玄鎧戰魂完成了從靈物到生物的蛻變。
有靈性，和有生命，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將死物變成活物，就算是現在世界上最強大的煉金師也做不到。
但現在薛老頭親眼看著這樣偉大的事情發生了。
要說這一切和蘇牧沒有關係薛老頭是不信的。
畢竟蘇牧從一開始就看中了玄鎧戰魂，甚至堅持要將玄鎧戰魂契約成為第二隻禦獸。
如果說原本薛老頭覺得蘇牧成功的概率隻有兩成，現在薛老頭覺得蘇牧成功的概率有七成了。
這太特孃的離譜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癲了。
“好了，先帶著它出來吧，”薛老頭道，“還是說你要在這個靈隙再多留一段時間？”
蘇牧和赤絨虎都陡然一個激靈：“不留了不留了，再留就要爆炸了。”
現在蘇牧和赤絨虎體內蓄積的能量儼然已經達到了一個峰值，再不出去好好消化一下，蘇牧都怕自己和赤絨虎像個皮球一樣直接爆開。
一人，一虎，一個新生的魂靈，就這麼離開了【萬戰天城】。
當胡思南看著玄鎧戰魂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時，他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道：“厲害啊厲害，這麼多年來，我也沒見過幾次死物化生。”
“蘇牧你是有福氣的。”
說到這裡，胡思南突然想到幸運金幣之所以拋棄自己選擇了蘇牧，不會也是因為蘇牧的運氣真的很好吧。
這個牆頭草
胡思南縱使已經是七階的超凡者，但此刻心中仍然有一絲苦主的怪異感。
他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這樣我對桃家那丫頭也可以有個回複了。”
蘇牧誠懇道：“好的，謝謝胡叔，額，也謝謝您送的金幣。”
胡思南臉色一黑，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見自己正鬱悶著嘛。
薛老頭嗬嗬笑道：“你這家夥，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小心眼，來都來了，再幫個忙吧，帶著這鎧甲魂靈可不好坐車。”
胡思南想了想道：“確實，這倒是我疏忽了，既然這樣的話，蘇牧，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蘇牧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了右手。
胡思南對著蘇牧食指上的空間戒指道：“一週內允許放置體型不超過三米的活物。”
眾所周知，空間戒指是不可以放置活物的。
但隨著胡思南的話音落下，蘇牧竟然感覺自己的空間戒指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薛老頭示意道：“試試吧。”
蘇牧點了點頭，與玄鎧戰魂溝通了一下，隨後意念一動，玄鎧戰魂居然如同一道流光一般被收回了戒指中。
“這”
蘇牧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東西，一句話就可以改造空間戒指的嗎？
薛老頭看著有些呆滯的蘇牧，輕笑道：“這就是言靈師，神奇吧，小子，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胡思南咧嘴笑道：“一點小把戲罷了，上不得台麵，快點回去消化體內的能量吧，赤絨虎的天賦還真是好用啊，你小子算是占了大便宜。”
雖然薛老頭每天都要往返鬆城上課但，這次因為蘇牧的原因，胡思南和薛老頭也算是小聚了一波。
胡思南親自將薛老頭和蘇牧送到了【萬戰天城】的車站，就在這時，一輛形狀古怪的車子上探出了一個腦袋。
“胡叔，嘿，您怎麼知道我來了，還特地來接我。”
胡思南聽著這個聲音，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他一陣頭疼。
“餘小安！你又偷跑出來了？！”
這個額頭碎發挑染著熒光藍，身著休閒短袖，戴著一頂棒球帽的少年得意道：“嘿嘿，我可不是偷跑出來的，桃酥那家夥得到了幾個上好的魂靈，居然來我這顯擺。”
“我聽說胡叔您這還有一個，我來看看它有沒有進化的可能，成為我機甲的魂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牧突然感覺自己口袋中的金幣微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