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1463章 殺不可殺
人頭滾落。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秦懷素的人頭旁邊。
遠遠看去，二人竟有著幾分相像。
當看清模樣之後，大殿內外再次嘩然。
隻見那士兵跪下行禮，朝著太和殿內的秦懷胤高聲稟告：
“啟稟陛下，秦懷真暗中與西荒勢力相互勾結，意圖謀反，顛覆我北祁政權，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麵對危急局勢，我等深知情況緊急，刻不容緩，若是稍有遲疑，恐怕便會釀成大禍，危及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安危。因此，迫不得已之下，隻得當機立斷，先斬後奏，於當場將亂臣賊子秦懷真就地正法，以絕後患，如今事已至此，懇請陛下明察秋毫！”
當大臣們還沉浸在秦懷素死亡所帶來的震驚之時，秦懷真的死訊宛如一道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如遭雷擊般呆住。
秦懷素的死亡或許還能夠接受，畢竟他在上京離開之際揹負著謀逆這等重罪之名。
最終被就地正法倒也算是咎由自取、無話可說，畢竟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
然而，秦懷真與秦懷素完全不同。
當年，秦懷真是最早主動退出皇位爭奪之戰的皇子。
且不說他自身有著赫赫功勳，單論其一直堅守在遙遠的天虞山戍衛一方平安這點，便足見其不二之心。
以秦懷真的處境，實在沒有任何理由會起兵造反。
僅靠天虞山那點守軍力量，若真想叛亂，根本無需北線十城的守軍動手，光是上京城內的駐軍便能輕鬆將其鎮壓。
再說秦懷真此人，雖在智謀方麵稍遜於自己的兩位弟弟，但其宅心仁厚卻是毋庸置疑的。
若非如此，當初他也斷不會成為首個退出皇位競爭之人。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位既立下汗馬功勞又忠心耿耿的王爺，竟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僅僅隻剩下一顆孤零零的頭顱被送回了上京！
當看清楚之後，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龍椅之上的秦懷胤身上。
不過易年沒有，目光如之前那般，又開始在人群中掃視。
眉心，漸漸皺了起來。
當瞧見一抹白色身影出現之後，稍稍鬆了口氣。
千秋雪站在禦林軍後方，穿越人群，目光落在了易年身上。
冰冷的臉上帶著一絲愧疚，嘴唇輕輕動著。
易年看得見，也看得出千秋雪什麼意思。
“去晚了…”
對此，易年沒有任何責備。
人沒事兒就好…
點點頭，回身看向了秦懷胤。
這一刻，易年才真正明白秦懷胤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這必死的局勢，竟然被兩顆人頭生生搏出了一線生機。
……
秦懷胤知道，易年想殺的人，天下間沒人能憑實力護下。
卓回風和關天海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想要偷得那一線生機，便隻能有一個辦法。
讓易年投鼠忌器。
剛入京時，彆人或許猜不出易年要做什麼，但素來謹慎的秦懷胤卻早已開始了他的謀劃。
最壞的結果就是易年真的來殺自己，那麼自己便給他製造一個不能殺的局麵。
秦懷胤知道，易年雖然比以前果斷了許多，但性子裡的弱點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
他不想北祁大亂，也不會看著北祁大亂。
那麼殺之前，便要給北祁尋一個合適的皇帝。
所以秦懷真死了，秦懷素也死了。
想給北祁換個皇帝，可除了自己，北祁再無一人能坐上這個位置。
如果自己也死了，北祁無君，那纔是真正的大亂！
這場博弈，在秦懷素與秦懷真人頭落地的那一刻，秦懷胤勝了。
看向站在台階下的易年，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
他知道，易年今天不會出手了。
轉頭看向人群中的司馬長順，開口道：
“查清楚…”
“是！”
司馬長順領命，眼中複雜神色儘顯。
不僅秦懷胤知道，太和殿內的文武百官也知道。
秦懷胤贏了，那便代表很多人輸了。
輸了，便隻有一個下場。
死…
或許，這已是最好的後果了。
吩咐完，又看向了易年，開口道：
“易少俠，擅闖皇宮一事想來隻是個誤會，若是沒彆的事兒…”
秦懷胤的話還沒說完，隻見易年搖了搖頭。
龍鱗亮起，踏上了台階。
“之前說過，沒有誤會…”
話音剛一落下，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意如同洶湧澎湃的巨浪一般，在刹那間猛然爆發開來！
這股殺意猶如實質，彷彿能夠撕裂虛空，讓人不寒而栗。
太和殿內原本還算平靜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在場眾人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
當真切地感受到易年身上那宛如實質般的殺意時，每個人的臉色都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隻見易年麵沉似水，眼神冷漠如冰，一步又一步地踏上著那通往高位的台階。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眾人心頭之上，使得整個大殿都微微顫動起來。
坐在高處的秦懷胤緊緊盯著逐漸走近的易年，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易年明明已經失去了殺死自己的條件，可為什麼他要如此呢？
難道隻是因為麵子問題？
不，不可能。
秦懷胤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深知以易年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絕對不會僅僅因為顧及臉麵就讓北祁陷入混亂之中。
那麼，如果不是因為麵子，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促使易年如？
一時間，無數個念頭在秦懷胤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但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隨著易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秦懷胤的慌了。
沒有任何猶豫，當易年踏上最後一道台階之時，一直放在龍椅上的右手用力一擰。
隻聽得“咯噔”一聲脆響傳來，像是有機關觸發了一般。
下一刻，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幕突然自秦懷胤的四周驟然升起。
隻見黑色光幕宛如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般凝實無比，其上閃爍著神秘而詭異的光芒。
光幕之中，一道道細微的漣漪如同水波一般不斷蕩漾開來。
隨著黑色光幕的不斷上升和延展，一絲細微的空間波動若隱若現。
而處在光幕中央的秦懷胤，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就好像即將要被傳送走一般。
此時此刻，大臣們驚訝地發現，這看似結界的黑色光幕，竟是一座且罕見的傳送法陣！
坐在龍椅上的秦懷胤看著光幕外麵的易年，之前的慌亂消失，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隻要易年現在殺不掉自己，那麼他便再也沒有機會殺自己了。
這一線生機，終是搏到了。
而就在這座傳送法陣出現的同時，皇宮之中也有了變化。
眾人驚愕地看到，皇宮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猛然升騰起四道滾滾黑煙。
這些黑煙如同四條咆哮著的黑龍，在空中急速盤旋飛舞，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相互彙聚融合在一起。
眨眼之間，黑煙化作了四隻巨大無比、遮天蔽日的黑手。
每一隻黑手都散發著令人心悸膽寒的恐怖氣息，彷彿擁有著能夠撕裂天地的無上威能。
當這四隻黑手現身的那一刹那，毫不猶豫地朝著太和殿所在的方位狠狠抓去。
結界外的禦林軍，在這強大的力量麵前顯得無比渺小脆弱，就如同洪水中無助的螞蟻一般。
哪怕黑手的目的不是他們，隻是路過。
士兵們驚恐地呼喊著，試圖抵擋這可怕的攻擊，但一切都隻是徒勞。
僅僅是一個照麵之間，那黑手便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輕易地衝破了禦林軍的防線。
士兵們紛紛被擊飛出去，口吐鮮血，筋斷骨折。
一時間，慘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整座皇宮混亂不堪。
而死傷的人數更是多得令人咋舌，隻一個照麵，便已超過了易年之前一路殺進皇宮時所造成的傷亡總和。
饒是禦林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然而此刻卻根本無法抵禦這突如其來的恐怖黑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一個個倒下。
望著那四隻黑手鋪天蓋地般襲來的凶猛勢頭，太和殿內的眾人心懸到了嗓子眼兒。
外麵那層透明結界，能夠抵擋住如此淩厲凶狠的攻擊？
如果易年佈置的結界無法抵擋住這四隻遮天蔽日、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大手，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為太和殿中的眾人將會麵臨一場滅頂之災，除了易年之外，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僥倖存活下來！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整個太和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大臣們麵如土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絕望和恐懼。
或許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事情竟然會發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而更令他們感到心寒的是，一直被視為依靠的秦懷胤居然選擇在關鍵時刻獨自傳送離開，完全不顧及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們的生死存亡。
他為了能夠在易年手中逃脫，已經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所有人的性命。
而就在眾人絕望之際，已經到了龍椅前的易年看著裡麵的秦懷胤，沉聲道：
“我說了，今天你必死，誰也保不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