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1603章 雨夜大戰
秋雨如絲，綿綿不絕地墜落在破敗的涼亭之上。
殘缺的琉璃瓦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雨水順著斷裂的簷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空洞的回響。
涼亭四周的楓樹在雨中搖曳，紅葉混著雨水飄落，又被無形的氣勁絞成碎片。
周晚站在一根傾斜的石柱上，六根青白相間的利爪從指縫間緩緩伸出，在雨幕中泛著幽冷的光。
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卻絲毫不影響那蓄勢待發的姿態。
對麵，卓回風身上聖心訣的乳白色光芒在體表流轉，將落向他的雨滴悄然蒸發。
周晚沒有答話。
一滴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滑落，在即將觸及睫毛的瞬間，身影突然消失。
步風罡！
卓回風瞳孔微縮，長劍瞬間亮起。
劍鋒與青白利爪在雨中相撞，迸發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周晚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雨中留下數十道殘影，每一道殘影都保持著不同的攻擊姿態。
“叮叮叮叮——”
金屬交擊聲密集如暴雨傾盆。
卓回風的長袍在雨中翻飛，聖心訣的光芒越來越盛。
他每一劍都精準地擋住周晚的爪擊，但額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好快的速度…”
卓回風心中暗驚，“比方纔交手試探時快了至少三成。”
周晚哪裡會管卓回風心裡想什麼，與這種高手交手，三心二意隻會自取滅亡。
仗著卓回風對自己並不瞭解，攻勢愈發淩厲。
利爪劃過一根石柱，堅硬的花崗岩如同豆腐般被切開，斷麵光滑如鏡。
碎石飛濺，混著雨水形成一片模糊的屏障。
就在卓回風視線受阻的刹那，周晚突然變招！
步風罡！
分光化影！
三道真實的身影同時從不同角度攻向卓回風。
左側的周晚利爪直取咽喉，右側的瞄準心口，而正麵的則是橫掃腰間。
雨水在這三道身影周圍形成詭異的旋渦，彷彿連空間都被撕裂。
卓回風冷哼一聲，聖心訣全力運轉。
乳白色的光罩瞬間成形，三道爪擊同時落在光罩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哢嚓！”
光罩出現裂痕，但卓回風已經借機後撤三步，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劍氣如彎月，橫掃而出，將三道身影同時逼退。
周晚的真身在雨中顯現，胸口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低頭看了看傷口，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甩掉利爪上的雨水，身化清風直奔卓回風而去。
三十步外，龍桃的巨劍“藏天“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劈下。
關天海不敢硬接，身形如遊魚般滑開。
藏天劍砸在地麵上，青石板瞬間粉碎，碎石夾雜著泥水濺起數丈高。
“力量又增強了…”
關天海眯起眼睛，長劍在手中輕顫。
祖龍血脈的覺醒，讓龍桃本就誇張的肉體力量又一次得到了提升。
龍桃同周晚一樣，根本不在意對方心裡想什麼。
妖異雙瞳在雨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目光一刻不離關天海。
雙手握劍，猛地一個迴旋，藏天劍帶起的勁風將周圍的雨滴都吹散，形成一片短暫的真空地帶。
關天海不退反進，長劍如毒蛇吐信，精準地刺向龍桃招式轉換的間隙。
“叮“的一聲脆響，龍桃用巨劍的護手格擋住了這刁鑽的一劍。
“太慢了。”
龍桃的聲音低沉如龍吟，突然發力，藏天劍上浮現出淡淡的龍形虛影。
關天海隻覺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被推得向後滑去，靴底在濕滑的地麵上犁出兩道深溝。
一株碗口粗的楓樹擋住了他的退路。
關天海眼中精光一閃，足尖在樹乾上一點，借力反撲。
長劍在空中分出七道劍影，每一道都指向龍桃的要害。
七絕劍！
關天海以聖心訣為輔，施展出的劍招。
龍桃不閃不避，藏天劍橫擋胸前。
“鐺鐺鐺“七聲連響，所有劍影都被格擋。
腳下同關天海一樣，犁出了一道深溝。
但手中藏天依舊緊握，雙手穩定無比。
最後一劍時，龍桃突然暴喝一聲，藏天劍上龍影大盛，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四周擴散。
“轟！“
十步內的雨滴全部被震成水霧，關天海悶哼一聲倒飛出去，後背撞斷了兩根石柱才停下。
單膝跪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但眼中的戰意卻更加熾烈。
周晚察覺到龍桃那邊的戰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突然化作一縷清風消散，再現身時已在關天海身後。
“留下吧！”
六根利爪同時刺出，直取關天海後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乳白色劍氣橫貫戰場，卓回風的聲音傳來：
“休想！”
劍氣直奔周晚要害，如果想要擊殺關天海，就要冒著被卓回風一劍貫穿的風險。
沒有絲毫猶豫，周晚瞬間變招，利爪轉向迎擊劍氣。
“嗤啦“一聲，劍氣被撕碎，但關天海已經借機拉開距離。
四人默契地完成換位，此刻變成周晚對關天海，龍桃戰卓回風。
雨勢突然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殘破的涼亭上，發出擂鼓般的聲響。
楓樹在風中劇烈搖晃，紅葉如血般灑落。
龍桃與卓回風對峙著。
藏天劍上的龍影越發清晰，而卓回風的衣服已經被雨水和汗水浸透，但聖心訣的光芒依舊穩定。
“龍族絕學，不過如此。”
龍桃冷笑，巨劍緩緩舉起。
卓回風瞧見，長劍平舉，劍尖微微顫動。
兩人同時出手。
藏天。
龍怒。
聖心。
有光。
巨劍與長劍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以兩人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的雨水全部被震成霧氣，地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涼亭最後的支柱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另一邊，煙塵未散，周晚已經與關天海交手百餘招。
利爪與長劍在雨中劃出無數殘影，金屬碰撞聲連綿不絕。
關天海的劍法精妙絕倫，每每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化解周晚的殺招，但速度終究略遜一籌。
“嗤啦“一聲，關天海的衣袖被利爪撕開一道口子，鮮血立刻被雨水衝淡。
關天海眉頭微皺，突然變招，長劍如靈蛇般繞過周晚的防禦，直取咽喉。
周晚不閃不避，任由長劍刺來。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麵板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化作清風消散。
關天海一劍刺空，心中警兆大生。
步風罡！
周晚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下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方圓二十丈內的雨滴全部靜止在空中，然後如同聽到號令的士兵，化作無數細密的水箭射向關天海。
關天海長劍舞成光幕，但水箭實在太多太密。
幾道水箭穿透防禦，在他身上留下數道傷口。
最嚴重的一處在右肩，鮮血立刻染紅了半邊衣袍。
借著水箭驚人，周晚與龍桃的位置再次變化。
雨幕中的涼亭廢墟上，卓回風的劍勢忽然慢了半拍。
這本不該出現在聖山傳人身上的破綻，被周晚敏銳地捕捉到。
六道青白爪光如毒蛇吐信，瞬間在卓回風左肩撕開三道血痕。
白衣染血，在雨中暈開成淡紅色的水霧。
卓回風踉蹌後退，聖心訣的白光忽明忽暗。
三十步外，關天海的情況同樣不妙，龍桃的藏天劍每一次劈砍都讓他的虎口崩裂，持劍的右手已經鮮血淋漓。
優勢入眼，周晚腦海中出現了易年的模樣。
之前聖山那場一邊倒的大戰，易年一人一劍殺上天諭殿，然後飄然離去。
卓回風與關天海作為敗者，付出的代價遠比外界傳聞的慘烈。
那種程度的傷勢，即便是歸墟境的強者，也不可能在短短數月內完全恢複。
也正是因為如此，周晚纔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堵截二人。
雨水順著周晚的眉骨滑落。想起易年臨行前的交代。
“他們二人表麵無礙，實則經脈如被萬千細針穿刺…”
當時易年拍著周晚的肩膀，低聲交代：
“你若遇上，強攻擊便好…”
周晚不信彆人，但不會不信易年。
而眼下的局麵，也正朝著易年預料的那般發展。
與龍桃對視一眼，又撲向了對手。
而接下來的戰況，也沒有太多意外。
舊傷未愈的二人平時看不出什麼，但對上同樣強橫的對手，傷勢開始逐漸暴露。
取勝，似乎隻是時間問題。
可就在周晚的利爪即將刺入卓回風左肋的刹那，異變陡生。
原本乳白色的聖心訣光芒突然扭曲，如同被潑入墨汁的清水，迅速轉為令人不安的深灰色。
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從卓回風體內爆發，周圍的雨滴瞬間凝結成冰晶。
“我靠！”
周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瞳孔驟縮，身形暴退。
隻見卓回風原本清明的雙眼蒙上一層灰翳，嘴角卻勾起詭異的笑容。
更可怕的是，周晚感到自己體內的元力竟不受控製地朝對方流去，就像沙漠中的水汽被烈日蒸騰。
三十步外，被龍桃壓製的同樣淒慘的關天海同樣被灰芒籠罩。
一聲嘶吼過後，龍桃的藏天劍劈砍在關天海突然架起的長劍上，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
方纔還被壓製的關天海，此刻力量暴漲數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