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1605章 長江後浪推前浪
聲音冷得讓關天海臂上骨刺都結出霜花，雨水突然在半空中凝結成冰晶。
卓回風掐著周晚脖頸的手猛然一顫，灰白瞳孔驟然收縮。
小路儘頭的霧氣突然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冰雪旋渦。
銀發如月光刺破黑暗，一個身影出現。
雨幕被某種無形力量分開，身影踏著冰蓮般的霜紋緩步而來。
每一步落下，地麵就綻開冰蓮狀的霜紋。
白衣女子站在冰霧中央時，卓回風的灰芒已經縮回體內三寸。
女子手中握著一柄冰劍，不斷有寒氣從虛空凝結又消散形成的劍形輪廓。
白衣勝雪，銀發如瀑。
能引天地異象，此人正是千秋雪。
手中無雁通體晶瑩，劍鋒處隱約可見萬千雪花紋路。
自打千秋雪破境歸墟之時，這把劍也正式躋身神兵之列。
“無雁…”
關天海的聲音沒變，但多了一絲謹慎。
“千秋雪…”
變形的右臂不自覺抽搐，骨刺上凝結出細密冰珠，“西嶺的人怎麼會…”
不過千秋雪似乎根本不屑回答。
隻是擡起冰劍，輕輕點了點地麵。
“哢——”
以劍尖為，一道冰線瞬間蔓延到卓回風腳下。
卓回風想躲，卻發現雙腿不知何時已被冰霜固定。
更可怕的是，那些試圖吞噬冰霜的黑氣，反而被凍結成一條條黑色冰絲。
卓回風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灰白麵板下凸起無數掙紮的黑影，“我們井水不犯…”
還沒等卓回風的話說完，千秋雪的冰劍擡起。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方圓十丈內的雨滴全部懸停，然後瞬間凝結成無數冰針。
千秋雪終於開口，每個字都讓溫度再降一分：
“你們，弄臟了，我的劍…”
下一刻，十萬冰針暴射。
卓回風與關天海同時爆發全部灰芒抵抗，卻見那些冰針在接觸灰芒的瞬間變作鎖鏈。
每根鎖鏈都由極寒法則具象而成，鎖扣處閃爍著古老的銀色符文。
卓回風鬆開周晚，灰芒在體表不安地遊走。
他死死盯著千秋雪，聲音陰冷：
“歸墟？”
這個發現讓他麵部肌肉有些扭曲。
曾幾何時，這些需要仰視自己的小輩，如今竟都站在了同等高度。
幾年前的試比高上，自己還曾阻止過千秋雪。
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一個又一個，全都邁入了這個境界。
不過卓回風的開口隻是徒勞，千秋雪的性子，方纔能說一句話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無雁劍輕輕點地。
霎時間，以劍尖為圓心，方圓百丈內的雨滴全部靜止，繼而化作漫天飛雪。
更驚人的是，這些雪花彷彿擁有意識，繞過周晚與龍桃，隻向卓關二人飄去。
千山雪寒。
領域！
千秋雪的動作很小，卻讓整座楓林開始結霜。
而這曾經讓易年羨慕不已的領域，也早已不同於以前的固定範圍，而是如同活物般流動。
冰霜在卓回風腳下形成鎖鏈，在關天海頭頂凝成冰錐，卻始終與周晚和龍桃保持著精確的距離。
周晚擦去嘴角血跡，六根利爪重新泛起青光。
如此純粹的寒冰之意，可見千秋雪已入道心澄明之境。
神魂外相的弊端，已經徹底消失。
“動手！”
千秋雪睫毛微顫，三支冰箭突然從關天海背後的虛空中射出。
無雁劍輕輕一顫。
“嗡——”
天地間響起清越劍鳴，方圓百丈的雨幕瞬間凝固。
楓葉在半空凍結成冰雕，飄落的軌跡清晰可見。
更驚人的是，這些冰晶彷彿擁有生命，自動避開周晚與龍桃，隻向卓關二人襲去。
“轟隆！“
第一波冰雹砸落時，關天海的骨刺手臂已膨脹到原先三倍。
黑血從爆裂的麵板滲出，卻在接觸雪域的瞬間凍成紅黑色冰晶。
狂吼著揮臂橫掃，藏天劍與骨刺相撞爆出刺目火花，龍桃被震得虎口崩裂。
“嗖——”
七道青色殘影同時襲向卓回風後心。
周晚的步風罡在雪域加持下更快三分，利爪劃過空氣竟拉出真空軌跡。
卓回風灰芒暴湧，卻在轉身格擋時發現雙腿不知何時已被冰霜禁錮。
“嗤啦！“
三根利爪撕開卓回風肋下，黑血尚未噴出就被凍成血棱。
但更致命的攻擊來自頭頂！
千秋雪的無雁劍突然分化出十二道劍影，每道都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貫頂而下！
“啊！！！”
卓回風嘶吼一聲，突然自爆左臂，黑血化作箭雨射向四方。
周晚急退仍被三支血箭穿透肩膀，傷口處立刻泛起灰敗之色。
龍桃的藏天劍舞成光幕，卻見那些血箭落地後竟蠕動著化作小型魔物。
“小心！”
千秋雪厲喝，無雁倒轉插入地麵，整片凍土突然隆起，無數冰刺如獠牙般從地底刺出，將上百魔物串成黑色冰串。
這一刻，戰鬥升級到歸墟境真正的威能。
關天海完全魔化的右臂砸向地麵，衝擊波將方圓百丈的凍土掀飛。
龍桃趁機躍起，藏天劍龍紋全亮，一道十丈長的金色劍罡劈下，將遠處山峰削去半截。
崩落的巨石還未墜地，就被千秋雪凝成巨型冰錘反砸回去。
“砰！“
卓回風被冰錘砸進山體，整座山峰轟然坍塌。
煙塵中突然射出數道灰芒，每道都精準襲向三人死穴。
周晚化作清風閃避，原先站立處被灰芒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孔洞。
千秋雪劍劃圓弧，身前凝結出數麵冰鏡。
灰芒在鏡陣中無限折射，最終竟調轉方向反噬其主。
卓回風慘叫一聲，被自己發出的灰芒穿成篩子，但黑氣湧動間傷口又開始癒合。
慘烈的交鋒還發生在空中。
關天海淩空而立，與龍桃的龍形劍氣對撞三十四次。
每次碰撞都震碎大片雲層，落下的不是雨滴，而是被震碎的冰晶粉末。
最後一次硬碰硬的對轟後，龍桃噴血墜地，關天海的骨頭也折斷大半。
卓回風的灰芒瘋狂反撲，卻在接觸千秋雪領域的瞬間被凍結。
試圖吞噬幾人的元力，卻發現那些能量流經雪域時已帶上刺骨寒意，反而凍傷了自己的經脈。
而最可怕的是神識層麵的侵蝕。
千秋雪的領域正在緩慢凍結他的神識，以至於每次出招都比上次慢上半分。
“砰！“
另一邊，關天海的骨刺手臂與藏天又一次相撞，爆出漫天冰屑。
正要變招，腳下突然升起冰牢。
雖然瞬間掙脫，但周晚的利爪已趁機劃過他後頸，帶起一蓬黑血。
千秋雪劍指蒼穹，無數冰棱從四麵八方刺向卓回風。
後者咆哮著震碎大半，卻被三支隱藏其中的兵劍貫穿肩胛。
真正的殺招卻在背後。
龍桃的巨劍帶著龍吟劈下，將他半邊身子砸入凍土之中。
千秋雪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場上局勢。
三人一偷襲，一控製，一強攻。
分工明確，逐漸開始扭轉戰局。
三百招後，戰局已定。
卓回風被七根冰矛釘在斷壁上，灰芒被壓製在麵板下不得而出。
關天海更慘，四肢關節全被冰鎖固定，連自爆都做不到。
四周山峰被削平了三座，原本的楓林已成冰川。
千秋雪突然悶哼一聲，唇角溢位一絲鮮血。
維持如此精確的領域消耗遠超想象，更何況還要同時壓製兩個歸墟境的強者。
周晚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右臂不自然地垂著，六根利爪斷了三根。
隻有龍桃還站著，但藏天劍上的龍紋已黯淡無光。
盯著卓回風胸口蠕動的黑氣，開口道：
“這個怎麼辦？”
周晚轉頭看向千秋雪，開口道：
“能不能先把他們冰封，他們現在還不能死…”
千秋雪點頭，擡手凝出一麵冰牆。
剛要將二人冰封，異變又生。
卓回風突然狂笑，七竅中噴出黑霧：
“晚了！”
隻見那些黑霧竟無視冰封，迅速在空中凝結成一張猙獰鬼麵。
關天海見狀，毫不猶豫地震碎心脈，同樣釋放出滔天黑氣。
“退！”
千秋雪無雁亮起，雪域瞬間收縮成冰罩護住三人。
黑霧與冰罩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
千秋雪銀發狂舞，無雁綻放出太陽般的藍白光華。
雪域範圍暴漲十倍，將整片山林化作冰川。
卓回風剛再生的左臂瞬間凍脆，關天海的骨刺布滿冰裂紋。
“啊——！”
卓回風絕望地發現，這次似乎連靈魂都被凍結了。
關天海化作冰雕墜落，看見自己的灰芒被凍成黑色絲線，最後看見的是無雁那記樸實無華的直刺。
“噗嗤！”
劍鋒穿透眉心時沒有鮮血噴濺，因為一切液體早已凍結。
待黑霧散儘，秋雨又落了下來。
一道閃電劈開雨幕，照亮了卓回風扭曲的麵容。
千秋雪拔劍斜指，冰霜在龍桃施展截脈指之後迅速覆蓋住了卓回風。
這回，黑氣全部被冰封在內。
幾個呼吸過後，遠處山巔，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
照在三人身上時，周晚終於支撐不住跪地，發現自己的睫毛都結滿了冰霜。
龍桃的藏天劍插在遠處顫抖，劍身龍紋黯淡無光，手也跟著顫抖，呼吸越來越弱。
唯有千秋雪依然挺立，銀發上的冰晶折射著七彩光芒，但眼中的疲憊卻難以掩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