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1660章 神木之畔
陰兵將領戰戈一橫,輕鬆格擋,反手一記橫掃,覓影的飛劍脫手飛出,整個人也被巨力掀翻!
然而,就在陰兵將領的戰戈即將斬落瀟沐雨頭顱的瞬間——
“嗤——!”
一道紅芒如天罰般貫穿而下,精準地刺入陰兵將領的頭顱!
“轟——!”
瞬間爆發,陰兵將領的魂火熄滅,整個身軀在烈焰中化作飛灰!
瀟沐雨猛然擡頭,隻見高空之上,七夏一手提著花辭樹,另一手的鳳凰翎仍保持著投擲的姿態,眸光冰冷地俯瞰著他們。
“跟上!”
七夏的聲音如寒風般刮過,瀟沐雨和覓影不敢耽擱,強忍傷勢,瘋狂朝著神木方向衝刺!
而七夏,則帶著花辭樹先行抵達神木之下。
鬆開手,花辭樹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擡頭看向七夏。
剛想開口道謝,卻見七夏已經轉身,目光凝重地望向神木深處。
那裡,易年仍沉睡不醒,而神木的生機光幕,似乎比之前更加濃鬱了。
回身之時,瀟沐雨和覓影也衝了上來。
夜風卷著血腥氣掠過神木高台,雪粒拍打在樹乾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七夏背靠神木而立,指尖輕輕抹過鳳凰翎上的血跡,目光如刀鋒般掃視著遠處蟄伏的獸群。
那些猩紅的獸瞳在黑暗中明滅不定,像是隨時會撲上來的鬼火。
“易兄弟?!“
瀟沐雨突然的驚呼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半跪在易年身旁,臉上寫滿震驚。
月光透過神木枝葉斑駁地灑在易年沉睡的麵容上,那張熟悉的臉龐此刻透露著不屬於黃泉漠的安穩。
七夏頭也不回,指節擦過臉頰時留下一道血痕。
“彆打擾他。“
聲音中帶著疲憊,盯著不遠處的危機,“你們趕緊療傷…“
竹簍在足尖一挑下淩空飛起,瓶瓶罐罐精準地落向三人。
一個青瓷小瓶滾到花辭樹膝前,塞子彈開的瞬間,濃鬱的藥香頓時驅散了四周的血腥氣。
花辭樹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捏不住藥丸。
她仰起臉,眼眶通紅:
“我姐姐她…“
“他們沒事。“
七夏打斷道,這次語氣稍稍緩和。
側過臉,月光勾勒出她沾血的側顏,眉宇間的疲憊一閃而逝,“專心療傷…“
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讓花辭樹和瀟沐雨心頭一顫。
他們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如戰神般的女子,其實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那些看似輕描淡寫的動作下,是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夜風吹來,七夏的脊背明顯僵直了一瞬,握著鳳凰翎的手指節發白。
但她沒有動,隻是將呼吸調整得更加綿長,這是在爭分奪秒地恢複元氣。
瀟沐雨瞧見,捏碎一顆赤紅藥丸按在胸口傷口上,灼熱的藥力讓他悶哼出聲。
“抓緊調息,我守著…“
七夏的聲音陡然淩厲,突然擡手,一道紅芒射入黑暗,遠處立刻傳來妖獸瀕死的哀嚎。
花辭樹聽見,趕緊吞下藥丸,溫熱的藥力在經脈中化開時。
七夏低頭,發現指甲縫裡都是血,有妖獸的,也有自己的。
後來的妖獸可能是沒見過七夏的強橫,穿過撤退的大軍,直奔神木而來。
七夏深吸口氣,又一次跳下了神木。
廝殺,繼續…
黎明之際,七夏的白衣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
好在,此時的妖獸大軍終於退了。
回到神木之上,麵色蒼白無比。
袖口被沙蟲酸液腐蝕出蛛網般的破洞,衣擺浸透的血漿凝成硬痂,隨著動作簌簌掉落血渣。
擡手將散落的發絲彆到耳後,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指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一夜鏖戰在真武之軀上留下的痕跡此刻儘數浮現。
虎口崩裂的傷口結著冰晶。
脖頸處被骨鳥抓出的三道爪痕泛著青紫。
最深的那道橫貫後背的刀傷,每呼吸一次都像有火炭在灼燒脊椎。
雪粒落在七夏顫抖的睫毛上,竟沒有立刻融化。
好在這時,昨夜救下的三人剛好醒來。
花辭樹遞來藥瓶時,看見七夏接物的右手在不受控製地痙攣。
那隻昨夜還揮動鳳凰翎斬殺千軍的手,此刻連瓷瓶都險些握不住。
藥丸滾落掌心時,七夏突然偏頭咳出一口淤血,暗紅的血點濺在落雪的樹乾上,像早開的梅。
“無妨…“
搶先開口,聲音比西荒的朔風還要嘶啞。
仰頭吞藥時,喉結的滾動都透著滯澀,彷彿連吞嚥都成了需要調動全身力氣的戰鬥。
瀟沐雨注意到七夏一直用後背抵著樹乾,這個真武強者需要藉助外物才能保持坐姿。
雪越下越大,漸漸掩蓋了七夏衣袍上的血跡。
“布陣。“
隻說兩個字,嘴角繃緊的線條卻讓瀟沐雨明白,這已是極限。
蒼白的雪粒簌簌落下,漸漸覆蓋了神木周圍的血汙與焦土。
站在樹冠邊緣,鳳凰翎垂在身側,劍尖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燙出一個個細小的紅坑。
“又來了…“
七夏縱身躍下,白衣在雪幕中劃出一道殘影。
遠處三頭沙蟲剛探出地表,就被一道紅芒貫穿頭顱。
七夏足尖在蟲屍上借力折返,淩空旋身時甩出劍芒,將試圖攀爬神木的骨鳥釘死在樹乾上。
雪越下越大。
當七夏。
神木之下,屍骸堆積如山,又被新雪掩埋,而後新的屍骨再次覆蓋。
七夏與瀟沐雨等人輪番死守,真武強者的威勢與北落山的符陣相輔相成,硬生生在這片死亡荒漠中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
但妖獸的數量,似乎永無止境。
每當七夏從短暫的調息中醒來,瀟沐雨、花辭樹和覓影都已力竭,臉色蒼白地盤坐在神木之下,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生機光暈。
好在神木的磅礴生命力讓他們的恢複速度遠超尋常,但即便如此,連續不斷的廝殺仍讓他們的精神瀕臨崩潰。
七夏從不多言,隻是默默起身,鳳凰翎燃起熾焰,接替他們的位置。
瀟沐雨等人也不廢話,吞下藥丸後立刻閉目調息。
他們知道,此刻多恢複一分,就能多撐一刻。
而神木中央,易年依舊沉睡。
他的呼吸平穩,麵容安詳,彷彿外界的一切廝殺都與他無關。
那些恐怖的妖獸嘶吼、震天的戰鬥餘波,甚至神木本身的震顫,都無法將他驚醒。
七夏偶爾會回頭看他一眼,眸光深邃,卻終究沒有打擾。
……
難得的喘息時刻。
某次輪換後,妖族大軍一直沒有前來,七夏帶著花辭樹來到了神木的另一側。
倉嘉和花想容盤坐在神木根係最濃鬱之處,周身被翡翠色的光繭包裹,氣息平穩而深邃。
花辭樹在看到花想容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姐姐…”
顫抖著伸出手,卻又不敢觸碰,生怕驚擾了花想容的突破。
二十年的分彆,還未體會多久重逢的喜悅。
遭遇一番,又碰見了這樣的生死絕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