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339章 江南小城
天元大陸有條江,自西來,向東去。
滔滔天河水,將大陸南北分開。
也將當世最強的兩個大國分開。
離江以北隻有北祁一國,掌控著全部的資源。
臨江三州養著全國,北線十城護著北祁太平。
有妖族不時來襲,所以北祁的軍隊一直經曆著戰火的洗禮。
當初周晚說過,北祁軍,是當世最強的軍隊,南昭的太平軍隊,不是北祁的對手。
南昭確實太平,太平的有些不尋常。
按理說江北隻有一國,除去妖族之外沒有戰爭很正常。
這正常,也是千百年前通過收服一個又一個地處離江北岸的小國得來的。
但江南不一樣。
首先,一直生活在南嶼的妖族自從進入南嶼之後,便再也沒出來過。
而南昭在沒有妖族掣肘的情況下,竟然沒有對周邊小國發動過戰爭。
一次都沒有。
所以江南,比起西荒,國家還要多。
東麵的天寒山方向大大小小的國家超過雙手之數。
南昭北麵,離江以南,更多。
但不像西荒那般常年戰亂,這裡,和平的有些不正常。
不過南昭沒有任何打破這不尋常的和平的意思。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而周邊小國,更是不願。
不與南昭為敵還說的過去,畢竟比起那種龐然大物,除了北祁沒人惹得起。
可這些小國之間,也沒有任何的摩擦,更彆說兵戎相向了。
所以前幾天的時候,老和尚問易年現在世道亂了嗎,易年回著很太平,除了偶爾來犯的北疆妖族。
百姓願意過太平日子,吃喝不愁,又有錢賺,沒人會造反發動戰爭。
臨江水利發達,資源豐厚,比起易年所在的東遠州,強的太多。
所以江南的這些小國,可以說的上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隻要南昭不把手伸向他們,這份和平,會一直持續下去。
而臨江的新河國,便是和平之一。
人口不過百萬,分佈在小小國土的幾十個城鎮中。
洛南城,就是這之一的之一。
說是城,也不算城。
要是和北祁的城比起來,這裡最多就算個鎮。
隻有幾萬人口,生活在這距離離江隻有幾步距離的小城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離著離江太近,所以這小城裡的常住居民,大多都是靠著打魚為生。
小城隻有幾條主街還算繁華,各色服飾的人都有,來自不同的國家。
或是出遊,或是經商路過。
開在路兩旁的店家介紹著店裡的特色,看著穿著定著價格。
同樣的東西,賣給不同的人,價錢有時候能差出好幾倍。
都是自己做的,這價也沒法定。
萬一碰見個冤大頭,一天能抵上幾天。
有些破舊的石頭鋪成的路,不知多少年都沒修過了。
反正不耽誤行走,官府也懶得管。
美其名曰曆史的痕跡。
有了噱頭,來的人便更多了。
省錢,又賺錢,兩全其美。
就是來過一次的遊客,可能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不過也無所謂,自從將妖族趕到了南嶼與北疆之後,天元大陸彆的不多,就是人多。
特彆是沒有任何戰爭又富饒的江南,人口比北祁多了一倍不止。
叫賣聲,議論聲,歡笑聲,布滿小城的繁華街道。
離了繁華處,便是城中常住之人的區域,大多後院掛著網曬著。
幾個婦人一邊縫補著一邊聊著天。
都是些張家長李家短的事兒,和青山鎮的村民聊天的內容差不多。
不遠處的江邊,幾個光著屁股的小孩子在水中嬉戲打鬨,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半晌後從不遠處的江裡出現。
嬉笑著掃起水花,打向朝著自己遊來的玩伴。
大人也不管。
江南的孩子,咋可能不會個水。
這裡是個小小的回灣,水靜,建著碼頭。
也建著臨江的酒樓。
而其中最大的一個,取了個很平常的名字。
江魚居。
說是最大,也隻有二層,比起上京城的大酒樓,差得太多。
但價,卻不比上京的大酒樓低。
運氣好時,尋個好位置,喝著新河國特有的魚鱗酒,賞著窗外壯闊離江上的碧綠沙洲,也算值了價錢。
孤帆遠影,江水粼粼,夕陽西下,瑟瑟滿江。
花的不是酒錢,是風景錢。
而此時,江魚居二層靠近視窗位置最好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江南特色。
清蒸寐魚,碳烤花螺,輕雪點點,十幾道菜,好像花叢中的花一般,爭奇鬥豔。
當然,也少不了特色的魚鱗酒。
白瓷酒壺裝著,配著一個同樣材質的酒杯。
店小二旁邊侯著,有些擔憂。
這位客官進來之後直奔這裡,看著窗外景色,胡亂點著菜。
但胡亂中,點的儘是貴重東西。
一個人,點了滿桌。
雖衣著華麗,但這年頭,吃霸王餐或者騙吃騙喝的,哪個衣著差了?
穿的太窮,敢點這麼多菜,早被趕出去了。
不過這人看起來有些不好惹。
桌上放著劍,有劍鞘包著,看不清劍身。
不過劍柄上鑲嵌的寶石,也足夠這頓飯錢了。
當然,那是在確定這人是來吃白食的情況之後。
那人見菜上齊了店小二還沒走,笑了起來。
漂亮臉蛋帶著勾人的笑,店小二隻看了一眼,差點被那雙妖豔的眼睛勾走了魂兒。
“還在這裡杵著,是怕小女子結不起一頓酒錢嗎?”
聲音,同樣帶著妖豔。
“當然不是,客官說笑了,小的在這裡隻是問問客官還有什麼需要,哪裡會認為客官沒有錢結賬呢?客官這般超凡脫俗的氣質,一看就是貴人,您能賞臉來這裡吃個飯,是小店的榮幸。”
店小二常年與人打交道,這一連串的話,竟沒一處停頓,一氣嗬成。
不快點兒說不行啊,因為就在這女子說完之後,手直接伸向了放在桌子上的短劍。
這要是起了衝突,影響生意不說,萬一這是個脾氣不好修行之人,那自己的小命都有可能交代在這兒。
先保住自己再說。
就算她真的是來吃霸王餐的,損失的也隻是那個把菜價定的離譜的無良老闆,和自己這個打工的,沒太大關係。
不過那妖豔女子並沒有為難這個說話中聽的店小二,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直接扔了過去,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不用找了,不叫你,彆過來打擾我。”
店小二伸手接下,點頭哈腰的回著多謝客官,客官慢用。
拿著那沉甸甸的銀子快步離去。
無良老闆定的價再高,這錢,也夠吃上好幾頓了。
說不上掌櫃的一開心,賞自己幾個銅板,這一天,也沒算白乾。
晚上還能出去與朋友找個小酒館,喝上幾杯小酒,挺美。
這裡,那是喝不起的。
坐在窗邊的女子沒有管店小二想的什麼,拿起筷子夾了口魚肉,放在嘴裡慢慢嚼著,片刻後,皺了皺眉。
沒有再動第二口。
喝了口特有的魚鱗酒,眉頭又皺了起來。
放下杯子,也沒有動第二口。
靠在窗邊,看著離江。
眉頭,第三次皺了起來。
伸手拿起桌上的劍,慢慢拔了出來。
那是把短劍,原本很短,現在更短了。
因為從劍身中間,斷了。
隻剩了一半,連著劍柄。
劍身上有花紋,也從中間斷了。
女子玉指撫摸著劍身,眼中驚恐與無奈共存。
陷入了沉思。
良久,女子從沉思中醒來,短劍入鞘,重回桌上。
單手托著腮,又看向了窗外。
身上無形中散發出的妖豔氣息,引來了不少食客的目光。
不過女子毫不在意,任由那目光盯著,沒有半點兒反應。
江風從視窗吹進,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
一個年輕的小和尚,穿著僧衣,很新,也很乾淨。
一雙僧鞋有些臟,應該是趕路有些多。
英俊的臉上寶相莊嚴,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
數不清多少個,櫻桃大小。
上了二樓,找了個角落坐下,和跟來的店小二說著來兩個素菜一壺清茶。
給了錢,安靜等在那裡。
聲音很輕,但很特彆。
讓人聽著,有些心安。
點的簡單,店小二手腳麻利,方纔掌櫃的開心,真的賞了幾個銅板,心情好,乾活就快。
不多時,兩個沒有一絲葷腥的素菜與清茶上桌。
小和尚嘴裡說了句什麼,店小二沒聽清。
說著大師慢用,下了樓。
小和尚喝了口茶,拿起筷子吃著小菜。
可能是餓了,也可能是不想浪費,一盞茶的功夫,素菜清茶下了肚。
擦了擦嘴,握著胸前的佛珠,看向了窗外。
真的是看向窗外。
沒有看那把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的女子。
雖沒看那女子,但那女子卻注意到了小和尚。
漂亮的臉蛋上起了怒意,但更多的,是無奈。
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發出。
實木圓桌瞬間化成了齏粉,桌上杯碟掉落在地。
驚了二樓的食客。
逃過一劫的店小二隻在樓梯處漏了個頭出來,不敢上前。
心裡慶幸著剛才嘴快,把好話說了,要不自己可能就和這桌子一個下場了。
女子沒管店小二與旁人,短劍震了起來,起身抓住,斷劍出鞘。
指著後上來的小和尚,銀牙緊咬。
憤怒的聲音響起,一字一頓。
“你這小和尚,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