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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她自有主張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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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啟程(一)

1

啟明三年夏,貴妃白氏承恩離京,前往母籍晉州拜掃祭母,天子陪同。

京都百姓見多識廣,圍觀過多次天子儀仗,但還是被此次禦駕出行的鹵簿驚掉了下巴。

……萬乘之禮,素太後手撚佛珠跪坐佛前,閉目沉聲道,先帝一輩子也僅動用過一回,蕭入雲他日子不過了

他怎麼敢

誰同意了

一旁的陳嬤嬤躬身答道:

朝臣們百般勸阻,尤其禮、戶兩位尚書,險些撞柱死諫,陛下體恤下臣,才勉強同意降一降規製。

然而,即便規製降了,場麵也是空前的盛大,京都百姓一傳二,十傳百,這會兒子已是萬人空巷。

素太後揚了揚嘴角,他這哪是勉強同意,分明是先緊後鬆,目的達到了,還給群臣留下個聽勸的好印象。

何止,陳嬤嬤苦笑道,自從貴妃祭母的聖旨下達,相府門庭陡然冷落,這三天來,四品以上的官吏紛紛繞著白相走。

一個巴結的都冇有

京官人人都是猴精,但凡知悉陛下心性的,誰敢在這時候觸黴頭陳嬤嬤無不擔心,陛下乘此機會架空白相,恐怕對太後不利。

素太後溫婉笑道:架空倒不至於,你知道嗎陛下這是在報仇。

報仇

那隻貓。

陳嬤嬤臉色微變,難以置信,就為了隻畜生,陛下不惜得罪太後

太後緩緩睜眼,麵前大佛高聳端坐,慈眉善目地俯視人間。

哀家給他一個警示,告訴他不要因玩物迷亂心智,忘了自己是誰,貓狗如是,白如黛亦如是。

他用白禮明還給哀家一個警示,告訴哀家,他心智堅定得很。

陳嬤嬤不解道:陛下不是一向很聽話的嗎

素太後笑而不語,扶著陳嬤嬤的手臂起身,轉而走向大殿的門。

這時,寺廟晨鐘敲響,杳杳入空靈,洗滌人心。

旭日刺破雲層,光芒撒了素太後一身。

素太後望著旭日,道:民間尚有俗語,說兒大不由娘,孩子大了總歸是要離家的。

掙脫母親,往往是他們長大的第一步。你瞧,陛下這不就離開了嗎

其實奴婢一直不懂,陳嬤嬤道,您為何會允許陛下去晉州,您明知那個人也在晉州附近。

素太後側眸看她一眼,你是說蕭景和吧

……是。

素太後眸光深沉,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哀家坐享其成不好嗎

可廢太子那般陰險狡詐,您就不怕陛下他……

陳嬤嬤說到這裡,及時住嘴,忌諱的冇將有去無回四字說出口。

這你放心,素太後輕笑,我兒也不是光明磊落之人。

陳嬤嬤:……

不過,哀家倒有些奇怪,素太後眉頭微蹙,陛下他似乎太著急了。

陳嬤嬤抬頭,看著她。

如果僅是為了擺脫哀家,和對付一個反賊,縱然這反賊是蕭景和,需要陛下如此緊迫嗎

陳嬤嬤絞儘腦汁,揣測道:難道是因為廢太子已勢焰熏天,隨時可能兵指京都,使得陛下迫在眉睫……

冇說完,素太後想到了什麼,突然朝她看過來。

近半年……不,一年,這一年來,是誰在替雲兒診脈

陳嬤嬤不解其意,隻能在腦中思索,如實答道:

陛下自小身體不好,這您是知道的,倘或有個頭疼腦熱,慣常是由鄭禦醫負責照料龍體。

立刻將他找來!

素太後語氣急速,陳嬤嬤聽得心下一凜,迅疾轉身,素太後又道:鄭禦醫可有家室

陳嬤嬤:髮妻早逝,留有兩子一女。

素太後麵無表情點頭,一併帶來罷。

是。

*

大覺寺的禪院曲徑通幽,草木鬱蔥,晨鐘響後,蘭蕙心便該去陪太後禮佛了,連日下來,日日如此。

她走出禪房,女官在後將門掩上。

自從蘭蕙心被太後召到身邊作陪,搬離集妍宮,原本的女官迎雪冇能隨侍,而是換了一個新人,叫做細春。

才相處幾日,蘭蕙心與細春並不相熟。

說起來,她與這些下等人冇有相熟的必要。

她儀態萬千地走在前頭,細春畢恭畢敬跟在身後,聽她道:今晨就出發了嗎

細春忙道:是。

蘭蕙心麵上不為所動,心上卻猶如插了一根尖刺。

端午宮宴,天子借病未能出席,今日帝駕離京,她未能如其他人一般前去相送。她與天子,不過差一個相見而已。

隻要天子見了她,便會知道,闔宮之中,誰纔是最有資格站在他身側的女人。

反正不該是白如黛。

給她個比丞相之女更高貴的身份,也改變不了她骨子裡散發的粗鄙。

白如黛坐的什麼車她問。

細春一愣,道:天子之輅。

蘭蕙心哼笑,尊貴的象輅車,我家祖父也曾得獲恩賜,說稀奇也不稀奇。

細春垂下頭,冇敢說話。

蘭蕙心扭頭:怎麼

細春:貴妃娘娘乘坐的是……是玉輅。

蘭蕙心臉色邃變,不能得見天顏都冇使她這麼生氣。

你說什麼,她厲聲道,白如黛竟敢與陛下同乘一車她有什麼資格!

2

天子五輅,玉、金、象、革、木。

其中象輅可賜予異姓王侯,玉輅為天子所乘。

白如黛不知何謂萬乘之禮,先帝啟用的時候她還冇出生。

她對天子五輅也不甚瞭解。

她此刻坐在裝潢華麗的寬大馬車中,隻有一個感想——渾身難受。

這車是哪位高人想出來的

鑲金嵌玉,華麗無比,恨不得連一個鉚釘都用寶石裝點,甚至拉車的六匹大黑馬也洗得溜光水滑……

都這麼周全了,就冇想過把坐墊做得寬一點,軟一點嗎!

又窄又硬的座位,人隻能挺腰直坐。

就這等會兒她還要隨天子謁陵。皇陵多依山而建,天子馳道再平坦,也不可能不顛簸。

出發一個時辰,白如黛後腰已經僵硬的不是自己的了,她忍不住偷偷前傾一小下。

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後仰了一下。

鹵薄中除了天子玉輅,還有數不清的副駕,千人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魚魚雅雅,羽旄遮天蔽日,馳道頭五天就被清空,爭睹天顏的百姓隻能遠遠居於道路兩旁,白如黛轉頭,但見烏泱泱的人頭攢動。

她腹誹:這能看清天子的模樣纔怪。

她把頭轉回來,儘量保持貴妃的儀態,暗中挪了下生疼的屁股。

真不是她想扭動,實在是坐不住。

反觀身側天子,緇服莊重。自上車開始到現在,他保持目不斜視正襟危坐的姿勢,紋絲未動。

好……定力。

白如黛一個習武之人都覺得累,他居然能扛住。

好定力,真的好定力。

白如黛打心裡佩服。

忽然,天子側眸,看了看她。

二人目光相撞,白如黛齜牙咧嘴朝他笑了笑。

蕭入雲:……

蕭入雲低聲道:再忍耐一陣,到了皇陵,便換乘輕便的馬車。

言罷,對她道聲得罪,伸手扶住白如黛僵直的後腰。

白如黛臉頓時紅了。

她道:陛下。

何事

原來車上可以說話啊

蕭入雲:……

白如黛清清嗓子,問:這車為何不造得舒服些

蕭入雲麵朝正前方,手穩穩托著她後腰,道:王駕不以舒適為主。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顯擺。

……白如黛差點笑出聲,懂了。

禮儀是為了統治。

天子不是人,是信仰。

百信們一大早等在這裡,看看天子長什麼模樣在其次,更多是為了看威儀、看陣仗、看聲勢。

然後,這些就會化作天朝子民的底氣。

雖然但是——白如黛:我寧可紮一天馬步,也不想坐這車。

蕭入雲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目光一言難儘,最終他什麼都冇說。

說來也奇怪,平素常服寬柔的天子常給人溫潤淡雅之感,一旦玄服加身,整個人便冷酷起來,彷彿肅穆的黑色更能襯托出人的鋒芒。

白如黛悄悄打量他,不知他近段日子是因為消瘦,還是他麵孔和五官本就淩厲,隻不過被素衣沖淡了許多。

陛下,白如黛鬼使神差道,你能笑一笑嗎

蕭入雲再次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一眼。

這次白如黛大概讀懂了,他眼神的意思。

——你不識好歹、你有病。

笑一笑嘛,白如黛道,百姓們都在看著你,親和的天子他們也會喜歡的。

他們看不見。蕭入雲不上當。

白如黛脫口而出:可是我能看見。

……蕭入雲抿了抿唇,稍稍轉過臉來對著她,目光冷冽,沉默是金。

……哦。白如黛悻悻閉嘴。

過了會兒,他繡滿金紋的衣袖被她扯了扯。

車很大,座位卻很小,估計當初想到造這車的人也冇想過,會有一個帝王祭祀時往專車裡塞家屬。

所以兩人算是緊挨著,白如黛的小動作也隻蕭入雲看得見。

他看見了,但他冇理。

白如黛不死心,繼續拽。

蕭入雲:……

蕭入雲:說。

白如黛立即道:可以提問嗎

不可以。

就問一個。

……

白如黛察覺今日的天子比往日陰鬱,她覺得既然同乘一車,她就有開解他的義務,不能由著他沉淪。

於是她道:一個,保證隻問一個。

蕭入雲歎了口氣,道:你問罷。

白如黛認認真真盯著他表情,年不年節不節,陛下去晉州之前,為何執意要去祭拜先帝

豈料蕭入雲回以同樣的注視,愛妃認為呢

啊白如黛怔了怔,道,是因為臣妾要回鄉祭拜母親,勾起了陛下的思親之情嗎

如果是這樣,那天子該直奔大覺寺,畢竟雙親還活著一個呢。

不對不對,白如黛自我否決了,我再猜,唔……猜不著。

蕭入雲:……

他張了張口,白如黛忽然:啊!難道跟廢太子有關

是啊,蕭入雲譏笑,實話告訴你,蕭景和在晉州。朕此次前去就是為了殺他,朕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出發之前出於禮貌,跟列祖列宗告個彆。

白如黛眨眨眼。

除了廢太子在晉州這一條,其他的臣妾一句也不信,陛下你是不是又在逗臣妾不說就不說唄,小氣鬼。

最後三個字,格外小聲。

蕭入雲勾了勾嘴角,重新目視前方,心情好了一絲。

少卿,衣袖又被扯了一下,白如黛這次未經許可,直接開口道:

廢太子在晉州這件事,除了陛下和臣妾,還有旁人知道嗎

蕭入雲:周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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