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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番外 第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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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城內的海棠還是那麽反常的絢爛,淡粉的花瓣紛揚如雪,簌簌落落,彷彿無窮無儘。傅長亭覺得,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再回曲江。而今,二度入城,已是寒冷冬季。曲江少雪,滿城風聲。客棧內的海棠樹下不見一片落花,綠葉被風颳儘,隻餘下光禿禿的樹乾,橫七豎八的枝椏細長不禁攀折。老掌櫃見傅長亭站在院中發呆,便絮絮叨叨地告訴他,那年的海棠一直開到冬後的第一場大雪方纔止住。自那以後,直到如今,足足三年,無一開花。放眼全城,所有海棠樹皆是如此。非但春季時新葉長得少,樹乾本身也日漸萎靡,一株接一株地相繼枯死。「從前開得太過,傷了元氣。」老掌櫃歎息著說道。傅長亭讚同:「確實如此。」血陣以黃土深埋屍心,又用霖湖湖水封鎖怨魂。怨氣自地下長成,又無處消散,自然會經由土係及水係暗地影響本地地氣,導致植被異變。這也是當時他認定銀杏樹下有異的原有。凡為惡者,必有蛛絲馬跡可循。半月後,有終南弟子在城北的一處空宅裡找到了天機子。連日的東躲西藏以及與追捕者的纏鬥已耗去了他太多精力。昔時名震天下的役鬼天師匍匐在地,失去了每日一碗人血的壓製,撕破的黑巾下露出扭曲歪斜的麵容,七分似鬼,三分像人,望之可怖。他口中「嘶嘶」有聲,雙眼圓睜,殷紅如血。「這到底是人是鬼」有膽小的弟子忍不住悄聲驚呼。傅長亭手執長劍,緩步站到他麵前:「孽賊金機子,竊取本門珍典,偷練禁術,欺師滅祖,叛出師門,依終南律,殺無赦。後又更名天機子,自甘墮落,遊走世間,蠱惑王侯,役使妖孽,挑唆鬼魅,犯殺生之罪。布血陣,逆天道,荼毒萬民,天理難容。你可知罪」他長身而立,朗聲喝問。天罡正氣繞周身遊走,手中寶劍光華奪目,淩然如仙。「區區一個小輩,也敢來教訓我,真是笑話。」嘶啞的聲音出自天機子之口。咳嗽聲中,他嘴邊綻出了幾許血沫。天機子全然不顧,仰頭放聲大笑。「放肆!」身後的終南道子們紛紛拔劍出鞘,高聲嗬斥,「休得對掌教無禮!」天機子笑得更猖狂,捂著心口咳嗽不斷,下巴上不一刻便沾滿血漬:「掌教他是掌教那金雲子又是什麽金雲子在哪兒去把他找來!」隨著沙啞的笑聲,黑血自他的雙眼、鼻孔甚至耳朵中噴湧而出。烏黑色的血流彷彿蚯蚓,蜿蜒在那張紫黑色的臉上。一聲聲的咳嗽聲中,黑布裹纏下的乾瘦身軀不停顫動,搖搖欲墜。禁術之說,不僅是由於其威力巨大,對旁人危害甚深。同時也是因為修習此術有太大風險,會對修行者自身造成傷害。輕則經脈受損,手腳俱廢。重則走火入魔,迷失神智。他這半人半鬼的模樣正是強行修煉造成,本就內裡受創嚴重。加之血陣被破,怨氣反噬。眼前的天機子早已不複昔時威名。功力儘失,奄奄一息,不過靠僅剩的幾分淒厲苟延殘喘罷了。傅長亭不禁有幾分失望。那人念念不忘的師兄,到頭來,不過落得這般田地。揚手還劍歸鞘,傅長亭吩咐周遭眾人:「用繩索把他縛起來,帶回終南問罪。」眾人領命,紛紛持劍上前。天機子渾然不察,依舊趴伏在地,口中不住叫嚷:「金雲子呢去把他找來!我隻和他動手。我要同他比劍!我不信我會再輸給他!」而今的他,休說提劍比武,連自行站起的氣力都冇有。有年輕氣盛的弟子剋製不住,衝他喊道:「呸!師祖他老人家是何等人物,豈會和你這醜妖物動手」天機子便不再說話了,「嘶嘶」喘著粗氣,雙手插入土中,抓出一道又一道深痕。傅長亭搖搖頭,轉身不願再看。起步離去時,卻聽天機子低聲問道:「離姬呢」「死了。」傅長亭答道。身後許久冇有聲響,傅長亭挺直腰桿屏氣等待。天機子問:「那……我的小師弟呢」閉上眼,傅長亭緊緊抿住了唇:「也死了。」隻有殺了守陣人,才能破除血陣。離姬守湖陣,韓覘守樹陣。必須同時將兩名守陣人殺死,纔不致怨氣四溢,危及百姓。天機子又陷入了沈默,傅長亭可以聽見繩索在他身上繞過的窸窣聲響。「這是第二次,他因我而死。」這是一道年輕而清亮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悲慼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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