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番外 第8頁
-
衣衫飄然的鬼隻用眼角的餘光看他,雙眸一瞬不瞬,望著神情不屑的傅長亭:「那擄掠孩童之事呢說!是不是都被你吃了」「冇有!瞎說!胡說八道!」「你這貪吃的畜生,除了你還能是我不成」迥異於初見時的溫文與城門下嫁妹時的慧黠,他麵布寒霜,聲色俱厲。「真的,真的不是我。」眼見主人不信,狸貓抱著韓覘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此事事關重大。豈是你說冇有就能冇有何況,我信了又能怎樣道長不信,你依然難逃雷火焚身。」口氣不容置啄,韓覘彎腰,揪起它頸間的毛髮,手心翻轉,硬是將一粒黑色藥碗塞進它口中,「空口無憑。先將你的肚子倒出來給王爺與道長看看,是不是當真不曾吃過人。」「此藥外裹糖衣,內中有蟲,名曰饜蟲。一經入肚,任憑內裡藏物萬千,一併傾倒而出,若無解藥,至死方休。」彷佛說著於己無關的傳說,姿容清朗的鬼魅對著秦蘭溪等淡淡解釋。「這未免……」望著疼得滿地打滾的狸貓,秦蘭溪臉色發白。「嘔‐‐」臭氣熏天,無數辨不清本來麵目的穢物沾著黏液從狸貓口中傾倒而出。抓著赫連鋒的胳膊,秦蘭溪止不住掩鼻後退。「如何內中可有證物」熏天的惡臭裡,唯有一鬼一道不動不搖。韓覘直視傅長亭,冷冷問道。死心眼的道士微微蹙眉,看向韓覘的目光裡說不清是厭惡還是鄙棄。「唔……」饜蟲鑽腸穿肚的威力之下,狸貓幾乎將肚中之物全數倒儘。半晌之後,再無物可吐。饜蟲卻還連連在肚中作惡,狸貓癱軟在地,苦得連膽汁都再嘔吐不出,一個勁地哀求,「主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道長……嗚嗚嗚嗚……」「忍著!」滿麵陰霾的鬼森森盯著傅長亭,「道長可說你清白了道長還未開口,我如何饒你」話鋒一轉,他忽地一笑,喃喃道:「怕是道長猶有疑心吧我將他開膛剖腹給你看,如何」話音未落,袖間白光一閃。不顧滿地狼藉,韓覘半跪於地,匕首入肉三分,狸貓的頸間立時沁出血花。「主人!」狸貓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昏厥過去。「住手!」兩頰青白,秦蘭溪挪開眼,不忍再看,「誤會一場,是本王輕妄了。」韓覘身形不動,勾起嘴角,慢騰騰將道者的臉一寸寸掃過:「道長以為如何」「……」被赫連鋒緊緊抓住了手腕,傅長亭無奈地抿緊雙唇,怒視著這大膽放肆的鬼。「杏仁。」好整以暇地起身,韓覘慢慢收回匕首,「把這貪吃鬼帶回去。」「好咧!」一隻黃毛兔子應聲從門邊跳出。比起狸貓的肥碩,這隻兔子瘦得離奇,兩顆露在嘴外的金牙煞是惹眼,金光燦燦,奇大無比。兔子蹦到狸貓身前,左瞧瞧右看看,歎了一口氣,嘴裡喃喃不知說了句什麼,扛起狸貓一步三搖地向韓覘走去。「慢著!」見他要走,傅長亭不假思索,拔劍就攔。「道長是要疑心我了」他回眸,琉璃般透淨的一雙眼,湖水般粼粼閃光,波光盪漾,暗藏無數詭譎,「那我也自證清白一番吧。」話音未落,韓覘舉掌在傅長亭眼前一晃,細細長長的手指間赫然又是一粒黑色藥丸。眼見他昂首就要將藥丸吞下,秦蘭溪慌忙勸阻:「公子不必如此!」韓覘收手,挑著眉看傅長亭。僵持許久,道者終是垂下了長劍,斜跨一步,側身讓他離去。「哼!」低哼一聲,韓覘撩起衣襬,從容跨出房門。像是在教訓山楂,又像是在說予旁人聽,犀利的言辭聲聲敲打著道者的心,「生而非人,便是你我洗脫不去的惡骨。莫怪道長抓你,誰叫你是非人!可知世間哪樣事最難忍耐一個『冤』字足以壓得你生生世世不得翻身,十八層地獄下剝皮去骨也消不了你的汙名!嗬,凡夫俗子猶且知曉名節二字,又有誰知,縱然是妖,也是要清白的。」夜幕下的海棠開得張揚,漫天飄飛。輕薄而細小的花瓣自韓覘的衣袖間飛過,被風吹拂著,沾上了傅長亭的衣襟。鬼氣,跟著花香一起縈繞在他的鼻間。芬芳甜美的是花。那苦澀悲涼的呢是誰的心曲「即便是人,也難有如此激狂偏執的。」秦蘭溪搖頭感歎。傅長亭倏然回過神,將衣襟上的花瓣拂去。再抬頭,依舊是那玉樹臨風卻又冷麪無心的道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