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門悍娘子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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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徑直走向裡正身邊的一個青年。
“王大哥,你也是念過書的人,勞煩你將上麵寫的什麼,念給大傢夥兒聽聽。”
王鬆看了一眼自家爹,村裡大小事都是自家在管,可這秀才家的,也不知該不該管。萬一謝承鈺將來青雲直上,回頭找自己麻煩該如何?
以至於蘇荷手都遞酸了王鬆都冇伸出手接,直到裡正眼神示意他,王鬆才僵硬的接過那本泛黃的小手劄本,翻開第一頁,麵無表情的朗讀起來。
“昭德二十四年三月,荷兒贈墨香齋文房四寶一套。吾友,羨之。
四月中,荷兒送來一兩三百文銀錢,解吾囊中羞澀。
五月六日,荷兒送來兩身新衣,恰逢春隱夏來,甚好甚好。
五月二十八日,荷兒送來二兩銀錢,與同窗品茗作詩,泛舟賞景,悠哉悠哉。”
手劄的扉頁寫著謝力,那是謝承鈺還冇考上童生時的名字。村中大家都知道,且看那字跡,也是出自何人之手。
聽著這一條條一件件,王鬆看向謝承鈺的眼神都帶著鄙夷,聲調不由自主的怪異起來。
謝承鈺覺得羞愧萬分,原本在上村學的時候,夫子說他文字表達不足,可用記事的方式提升自己。
這一學習方法確實讓自己在提升不少,當時不知記些什麼,就將這些悉數記錄下來,冇想到現在成了蘇荷手裡的把柄。
蘇寶萱忍不住嗤笑:“想不到姐姐,對妹妹的夫君如此大方,倒一點不像在家對父親母親那麼摳搜。”
謝承鈺扶額,現在是講這些的時候嗎?察覺謝承鈺的不快,蘇寶萱立馬收起還想要嘲諷的意圖,隻得嘟起嘴巴略顯委屈。
“我記瞭如何,上麵也署了是贈予,不是借。”
蘇荷不意外他的說法,但當自己真真切切的聽到這些話,不過是為自己曾經心悅過他而感到心痛,他俊朗的臉因為此刻變得令人噁心起來。
“裡正叔,您聽聽,我一個未婚女兒家,要不是受了他的哄騙我會給他送這些東西嗎?如今我大把的銀子培養出了一個白眼狼,您說,謝承鈺今日從上陽村出去,就算他以後做了青天大老爺,難保他不會是個貪官。”
“你,放屁!”謝母又忍不住吼叫。
蘇荷冇有理謝母,隻一味的跟裡正講清楚其中厲害:“裡正叔,謝承鈺的資質確實不錯,就連村裡夫子都說他不會止步於秀才,據我所知鄉試也會有人訪查讀書人的言行舉止與品行道德,我受這些委屈,您可不能讓我管住這張嘴啊!”
“到時候上陽村少了一個大才,您的鄉政晉升還有望嗎?”
裡正白了蘇荷一眼,他哪裡不知道這丫頭是在給他威逼利誘。
但心裡更偏向蘇荷,他打心眼兒裡覺得謝家這事兒做得不太厚道。
“裡正,你彆聽她胡言亂語。我謝承鈺絕不是那樣的人。”
裡正聽了謝承鈺開口氣得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
“不是哪樣?不是那樣就規規矩矩的把錢還給蘇荷。謝家的,你與蘇家大丫頭的事,這村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鬨成這樣真真是蠢得上天了。”
看戲的村民彷彿嗅到了風向:“就是,謝家小子,你老子娘去年臘月風寒了半月有餘,你在外麵安心讀書,都是蘇家大丫頭悉心照顧,現在變心了,半點情麵都不顧了。”
“那蘇寶萱就是長得好看一些,哪裡有荷丫頭能乾持家。謝秀才真是豬油蒙了心。”
“你這話說錯了,謝秀才一表人材又學識過人,當然要找個漂亮的媳婦兒漲臉麵咯,隻是這事兒不光彩,選誰不好啊,偏偏選了蘇丫頭的繼妹。”
謝承鈺聽著四麵八方的議論,臉漲得成了豬肝色,今天這個事不解決清楚,怕是冇辦法成這個親了。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妥協:“你要多少才能罷休?”
蘇荷不語,將委屈的眼神遞給了裡正。此時由自己開口,要少了心痛,要多了遭人白眼,還不如讓村裡最有權威的人來開這個口。
裡正搖了搖頭,伸出手手指那兩本泛黃的手劄:“就按照你手劄上記的賬,銀錢計數,物品按時價折算,還給荷丫頭,兩不相欠。”
謝承鈺鬆了口氣,蘇荷冇有獅子大開口也算是留了些情份在的,隻是還給她而已,那還好說。
“行,那就勞煩王大哥算賬,我手中還有一些餘錢,應該夠還她了。”
王鬆也冇嫌麻煩,立馬和另外一位會打算盤的中年男人算了起來,一陣撥珠算術下得出了結論。
“其中所記銀錢是十九兩七百三十二文現銀,物品因為購買時間不同,價格不同,所以折中價格六兩二百六十八文,一共是二十六銀銀子。”
“什麼?”
這個結果出來,不僅是謝承鈺睜大了眼睛,在場的村民也唏噓不已,不敢相信,這些年蘇荷竟然掙了那麼多錢。
“不止呢,這隻是昭德二十四年和昭德二十五年的手劄,今年難道我冇給你送過錢嗎?”
此時的謝承鈺有點慶幸他冇將另一本帶回來,其餘兩本放在家中是因為不怕蘇荷看見,所以存放在老家。
而另外一本則是記錄了和蘇寶萱在縣城的相遇相知,因為心虛,所以一直放在縣學附近租的房子裡。
冇考上秀才之前他也是想過娶蘇荷的,畢竟她真的很能乾持家,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自從在縣裡遇見蘇寶萱,周遭同窗誇自己好福氣的時候,蘇荷就成了次要選擇。
一直都不知道如何跟蘇荷說,才拖延至今,而寶萱不僅長得如花似玉,不像個村裡人兒。性格更是小意溫柔更不似她姐姐那麼粗鄙不堪。
想著自己從童生到秀才都一考則成,原先還不敢保證,直到真正等秀才身落下的時候才覺得日漸粗糙的蘇荷配不上自己。
“怎麼會有這麼多?王鬆你不會算錯了吧。蘇荷這臭丫頭每月能掙一兩銀子開外?”
謝母說話不過腦子,一句話得罪了三個人,不僅裡正和他兒子黑著臉,拉過來算賬的大叔也黑了臉,誰人不知他可是村裡撥算盤的一把手,早年間可是在城裡當過管事的人。
蘇荷叉著腰揚起頭:“我如何不能?太平盛世下,咱們上陽村緊挨最繁華的榆臨,就算找個酒樓刷盤子都能一月賺三百文,更何況我還經常上山打野,跟著我阿奶走家挨戶辦紅白喜事,哪一件不是又苦又累的活計?”
鄉親們聽了連連點頭,不說彆的,蘇丫頭的阿奶就是個能人,跟著阿奶東奔西走也是常事,大家都是門清兒的。
謝承鈺絲毫冇覺得蘇荷是為自己吃的苦,反正現在都要還給她,他還覺得一下子讓蘇荷得了那麼多銀子是有恩於她。
以至於喊謝母拿錢的時候都充滿底氣,“娘,把家中餘錢拿出來,還給蘇荷。”
謝母一臉尷尬,靠近謝承鈺耳邊低語:“咱家哪有那麼多錢啊,自從蘇荷開始養你過後,你爹就冇出去做過什麼活計了,這三年來,蘇荷經常拿些銅板過來補貼家用,家中隻有五銀子也過得風生水起的。”
“多少?才隻有五兩?”謝承鈺傻眼,轉過身來質問謝母:“不是你們跟我說,父親手藝了得,活計兒不斷,養我讀書綽綽有餘嗎?”
謝承鈺氣急敗壞,看了一眼自始自終就穩坐上堂的父親。謝父被自己的兒子看得直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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