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46章 想飛奔往前
寂靜被蝴蝶忍那帶著微妙顫音,卻強行拔高的語調打破。
她臉上的紅暈未退,反而因為情緒的激動更顯豔麗,紫眸中閃爍著羞惱、不服輸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的光芒。
“哎呀呀——”她拖長了尾音,聲音像是浸了蜜,卻又帶著明顯的刺。
“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呢。原來先生的‘臉皮’,觸感是這樣的嗎?”
她開始繞著圈子,重點反複“品鑒”那個意外的接觸。
“嗯……該怎麼形容好呢?”
她用手指輕輕點著下巴,作思考狀,眼神卻牢牢鎖住他。
“比起您平日裡那冷冰冰、硬邦邦的態度,倒是……意外地有點軟呢?雖然也沒什麼溫度就是了,像一塊放在雪地裡太久的玉石。”
她不等他反應,又立刻接上,語氣更加“誠懇”地分析:
“不過,這算不算是‘工傷’呢?畢竟是因為視察工作,才導致的意外‘接觸’。
我需要向總部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嗎?關於‘特定人員麵部麵板觸感及溫度評估’之類的?”
她眨了眨眼,無辜又狡黠。
“啊,還有,”
她彷彿恍然大悟,
“這會不會玷汙了先生您‘高潔’的聲譽?需要我負責嗎?比如……‘以身相許’來挽回您的清譽?”
她越說越離譜,用最輕柔的語調,說著最大膽的調侃,試圖用這種密集的“語言炮火”掩蓋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並逼出他一絲一毫不同於平靜的反應。
“說起來,這體驗還真是獨特呢。我是不是該感謝先生慷慨‘賜予’的這次機會?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如此‘近距離’地……呃,感受到先生的‘存在’呢。”
她幾乎是在咬著後槽牙微笑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是在挑釁他,也是在折磨自己,反複咀嚼著那個意外的細節。
她滔滔不絕,將那個瞬間的接觸拆解、分析、扭曲、再包裝,用儘了各種迂迴又尖刻的言辭,試圖將那份尷尬和心悸轉嫁出去。
就在她說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某種新型草藥的副作用,比如會導致人產生瞬間的幻覺……”時。
一直沉默聽著、彷彿她隻是在評價天氣的男人,像是突然被某個無關的念頭擊中,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
他抬起手,不是回應她的任何一句話,而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暫停”手勢。
然後,他用那依舊平穩無波的聲線,丟擲了一句與當前話題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哦,有個東西需要你幫忙。”
“……”
蝴蝶忍所有醞釀好的、後續的陰陽怪氣瞬間卡在了喉嚨裡,像是一曲喧鬨的樂章被強行按下了休止符。
她張了張嘴,紫眸裡充滿了被打斷的錯愕和未儘興的憋悶,以及一絲……被這突兀轉折閃了腰的茫然。
他……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還是說,她的所有努力,在他眼裡,真的就如同背景噪音一般無關緊要?(雖然可能隻是騷擾)
話音落下,他甚至沒有多看蝴蝶忍一眼,也沒有等待她回應的意思,徑直便站起了身。
衣袂拂動間帶起一絲微弱的藥草氣息,他轉身,步履平穩地朝著後院連線主屋的廊道走去,目標明確,是儲物室的方向。
他就這樣把她——這個剛剛還在進行長篇大論、情緒激昂的“受害者”兼“指控者”——
完全晾在了原地,彷彿她剛才那番關於“觸感”、“溫度”、“工傷”乃至“以身相許”的精彩論述,都不過是掠過耳畔的一陣微風。
吹過便散了,未能在他專注的思緒中留下任何需要即刻處理的痕跡。
他走得不快,但也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背影透著一股“事情就是這樣,你跟不跟上來是你的事”的理所當然。
蝴蝶忍還維持著那個微微仰頭、準備繼續輸出觀點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混合著錯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蓄力一擊卻打在了空處的巨大失落感。
她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紫眸眨了眨,又眨了眨。
這男人……他……
一股說不清是惱怒還是無奈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所有的陰陽怪氣,所有的試探挑釁,在他這種絕對的、彷彿存在於另一個頻道的“務實”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有點……可笑。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泄氣般地“哼”了一聲,拍了拍裙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來。
還能怎麼辦?難道真的繼續蹲在原地,對著空氣發表未完成的“高論”嗎?
她邁開步子,帶著點不情不願,卻又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跟上了那個已經快要消失在廊道轉角的身影。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比剛才那個意外……以及她後續如此“精彩”的發言,更重要。
儲物室的門在身後合攏,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將外界的光線與聲響徹底隔絕。
室內沒有窗戶,原本應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但此刻,男人正不疾不徐地,用手中的蠟燭,將放置在房間角落的其它燭台一一點亮。
燭光跳躍著,次第暈染開昏黃而溫暖的光暈,勉強驅散了濃重的黑暗,卻在牆壁上投下搖曳的、放大的影子,讓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古老而靜謐的氛圍。
他做完這一切,才轉過身,手中持著那根作為火源的蠟燭。
躍動的火光映照著他平靜的側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暗不定的光斑。
“把門關上。”他平淡地吩咐,彷彿這幽閉的環境是再正常不過的前提。
蝴蝶忍依言照做,心中卻疑竇叢生。她紫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明亮,敏銳地注意到了房間內側,那個幾乎占據了一整麵牆的、異常寬大的衣櫃。
那衣櫃是傳統的左右推拉式,材質古樸,與這間堆放雜物的儲物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那裡麵是什麼。
那是……他用她這些年寫來的、所有的信,親手摺疊成的,無數的紙花。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個?
隻見他緩步走到衣櫃前,卻沒有立刻拉開。他靜立了片刻,彷彿在調整呼吸,又像是在進行某種無言的儀式。
然後,他抬起空著的那隻手,用指尖,極其輕柔地、近乎繾綣地,觸碰著衣櫃的木質滑門。
那動作不像是在開啟一個櫃子,更像是在觸控愛人的肌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珍視和小心翼翼。
他緩慢地,以一種近乎凝滯的速度,開始橫向滑動那扇門。
“吱——呀——”
老舊滑軌發出細微而綿長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隻有燭火劈啪聲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隨著櫃門的緩緩開啟,內部的景象,一點一點,如同畫卷般展現在蝴蝶忍眼前。
儘管蝴蝶忍早已從工作人員的描述中知曉了這麵“花牆”的存在,但“知道”與“親眼看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當那扇櫃門在他緩慢而鄭重的推動下,逐漸滑向深處,燭光如同擁有生命的流質,一寸寸漫入櫃內,照亮其中的景象時——
蝴蝶忍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徹底停滯了。
瞳孔不受控製地微微收縮,倒映出那滿櫃的、無聲盛開的“花海”。
那不是簡單的堆積,而是被極其用心地、一簇簇、一層層地安置著。
每一朵紙花,都源自她寫過的一封信。那些承載著調侃、試探、乃至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厘清的情緒的字句,被他用那雙操控著精妙力量、能逆轉時間的手,耐心而細致地折疊、塑形,變成了眼前這些形態各異、在燭光下泛著獨特紋理和光澤的紙藝花朵。
紫藤花的優雅,蝴蝶的翩躚,一些叫不出名字、卻形態彆致的花卉……
它們靜默地綻放著,擠滿了視野所及的每一個角落,構成了一麵巨大、沉默,卻彷彿擁有震耳欲聾生命力的牆壁。
這不僅僅是儲存,這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沉默的供奉。
而她,是這個秘密唯一的參觀者。
他並沒有停下腳步,依舊用那緩慢而穩定的速度,推著滑門,向著房間更深處走去。手中的蠟燭持續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如同一個移動的聚光燈,依次照亮更多隱藏在陰影中的部分。
隨著他的移動,更多的“花樣”呈現出來。
有些花朵的顏色因信紙原本的色澤而略有差異,有些則因為折疊手法的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姿態。
它們密密麻麻,卻又似乎遵循著某種內在的秩序,共同組成了這片令人心神俱震的、無聲的洪流。
蝴蝶忍站在原地,彷彿被釘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片由她親手寫就的文字、經由他手轉化而成的奇異花園,在她麵前徐徐展開,綿延不絕。
她所有準備好的言辭,所有試圖維持的戲謔和鎮定,在這一刻,都被這龐大、沉默、卻又無比熾烈的證據衝擊得粉碎。
他什麼也沒說。
可這滿櫃的花朵,卻又彷彿說儘了一切。
他手持蠟燭,在那片無聲盛開的紙花之牆前緩緩前行,彷彿一位沉默的巡禮者,最終停在了衣櫃的最深處。
那裡,似乎有一個與周圍景象格格不入的、更為幽靜的角落。
燭光搖曳,映照出他微微俯身的輪廓。當他再次直起身時,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束真正的、鮮活的花束。
不同於櫃中那些由信紙折疊的、永恒凝固的沉默愛意,這束花鮮活而生動,帶著植物特有的、微弱的生命氣息。
各式各樣的花朵被精心搭配在一起,色彩柔和而自然,與周圍紙花的質感形成了鮮明對比,卻又奇異地和諧。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些纏繞的花枝之間,巧妙地係著幾張眼熟的信封。蝴蝶忍一眼便認出,那是來自富岡義勇、煉獄杏壽郎、悲鳴嶼行冥等各位柱的親筆信——正是那封集體向他騷擾的信。
他將這些代表“外界”認可與和解的信件,與這束充滿生機的真花融為一體。
然後,他轉過身。
手持著那束融合了歉意與新生的花,踏著滿地搖曳的燭光,一步步,朝著站在門口、已然完全怔住的蝴蝶忍走來。
他的步伐依舊平穩,卻比平時更慢,更沉。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在躍動的燭火下,似乎也染上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深沉而專注的光彩。
他走來的姿態,不像平日那般疏離或無奈,反而帶著一種準備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走上前來的……笨拙的鄭重。
像一個準備了很久的表白者,捧著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融合了過往與現在、沉默與聲音的禮物,走向他唯一想要贈與的人。
整個儲物室安靜得隻剩下燭火輕微的劈啪聲,以及他一步步走近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蝴蝶忍站在原地,紫眸睜得極大,看著他在燭光中向自己走來,看著他手中那束奇異而意義非凡的花,看著他臉上那前所未有、幾乎讓她不敢確認的認真神情。
她的心臟,在胸腔裡失控地、劇烈地跳動起來,彷彿要掙脫所有的束縛。
蝴蝶忍看著他在燭光中一步步走近,那束奇異的花在他手中彷彿承載著千鈞重量。
(他……這是做什麼?)
心底一片冰冷的清醒。那滿櫃的紙花帶來的震撼尚未平複,此刻又添上這束真花的灼燙。
她看得懂他眼中的東西,那是一種她許久之前就已熟悉、卻又刻意迴避的專注。
(真是……狡猾啊。)
用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地方。將她所有的信件化作無聲的告白,又將同僚們的歉意編織進新的開始。
他分明什麼都知道,知道她的執著,知道她的背負,卻還是選擇在此刻,捧出這一切。
(我……)
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縮,觸碰到布料下冰冷的刀鐔。那堅硬的觸感瞬間刺穿了眼前迷離的氛圍。
(我還要為姐姐報仇。)
這個念頭如同淬冰的刀,斬斷所有旖旎的遐思。香奈惠姐姐溫柔的笑容、染血的羽織、最後輕撫她臉頰的冰涼手指……
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比任何燭光都更鮮明,比任何花束都更沉重。
(鬼還沒有殺儘,仇恨尚未洗雪。這條命,這顆心,早已不屬於我自己。)
她看著他已經走到麵前,能清晰看見他眼底躍動的燭火,以及那深處不容錯辨的、沉寂已久卻在此刻燃燒起來的期待。
(對他……)
並非全無感覺。那樣一個特殊的人,用最笨拙又最執著的方式闖入她的生命,留下滿櫃無法忽視的痕跡。
會因他的平靜而氣惱,會因他的無奈而竊喜,會在風雪中貪戀那一瞬的溫暖。
但這點點悸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尚未蕩開,就被更深處冰冷的複仇執念所吞沒。
(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也可能以後也不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儲物室內混合著燭煙、舊木、真花淡香以及他身上清苦藥草的氣息湧入胸腔。那束花近在咫尺,幾乎要觸碰到她的羽織。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紫水晶般的眸子裡,所有的震動與迷茫被強行壓下,隻剩下一種近乎殘忍的、清晰的溫柔。
她的手,沒有抬起去接那束花。
他停在她麵前一步之遙,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將那難得一見的、近乎鄭重的神情勾勒得更加清晰。
他手中的花束微微向前遞出,彷彿一個等待被接受的、沉默的儀式。
蝴蝶忍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所有的心理建設、那些關於複仇與責任的冰冷誓言,都在他這沉默的注視和這束意義不明的花前劇烈搖晃。
她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鼓譟著。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依舊是那副平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的調子,卻像一塊巨石,轟然砸碎了她所有紛亂的、自作多情的猜測:
“帶給他們吧。”
“……”
蝴蝶忍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那雙剛剛還盈滿了複雜掙紮的紫眸,此刻隻剩下全然的、不加掩飾的茫然和錯愕。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緊張出現了幻聽。
他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石化,目光落在花束上那些係著的信封上,繼續用那種陳述事實的口吻說道:
“我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麼花,”
他頓了頓,像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這略顯雜亂的花束組合,“隨便選了點。”
“……”
帶、帶給……他們?
他們??!
指的是……富岡先生?煉獄先生?悲鳴嶼先生……?那些柱們?!
所以這束花……這精心挑選(哪怕是“隨便選了點”)的真花,這纏繞著道歉信的花枝,這燭光下鄭重其事的交付……
從頭到尾,都、不、是、給、她、的?!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如同冰水般從頭頂澆下,瞬間熄滅了所有翻騰的心緒,隻留下刺骨的清醒和……一種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極度羞窘。
她剛才……都在想些什麼?!那些關於表白、關於回應、關於複仇與情感的激烈掙紮……此刻回想起來,簡直像一場由她自編自導的、蹩腳又可笑的獨角戲!
她的臉頰再次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為悸動,而是因為無地自容。
他看著依舊僵在原地、表情空白的她,似乎有些不解她為何沒有立刻接過,隻是平靜地又將花束往前遞了遞,燭光在他眼中平穩地跳躍著。
“……”蝴蝶忍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