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83章 難受
第二天清晨,天光尚未大亮,山林間彌漫著破曉前的寒意與濕潤的霧氣。
他如同過往無數個清晨一樣,準時醒來。身邊的地鋪上,甘露寺蜜璃還蜷縮在薄被裡,粉色的發絲鋪散在簡陋的枕頭上,睡得正沉,呼吸均勻,顯然昨夜的“疲勞審訊”對她自己的消耗也不小。
他沒有叫醒她,隻是悄無聲息地起身,將地鋪整理好,彷彿昨夜不曾有人在此留宿。
然後,他如同往常一樣,走向屋角那個簡易的灶台,開始生火做飯。
動作熟練而安靜,舀米、添水、點燃柴火,偶爾有輕微的陶罐碰撞聲,也很快消散在清晨的寂靜裡。
米粥的淡淡香氣漸漸在小小的木屋中彌漫開來,驅散了些許寒意。
他並非特意為誰準備,這更像是他雷打不動的日常。
隻是今天,這份日常裡,多了一個沉睡的、不請自來的“客人”。
當粥煮得差不多了,他用木勺輕輕攪動,防止粘底。窗外的天色又亮了幾分,鳥鳴聲開始零星響起。
他盛出一碗粥,放在桌上,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然後,他坐在桌邊,沉默地開始吃自己的那份,並沒有去看還在熟睡的甘露寺。
一切都很自然,彷彿隻是山林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隻是恰好多了一個需要被提供早餐的“麻煩”而已。
甘露寺蜜璃在米粥溫暖的香氣和窗外漸起的鳥鳴中悠悠轉醒。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到桌上已經擺好的粥和正在安靜進食的他,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早上好,先生!謝謝你的收留和早餐!”
她元氣滿滿地道謝,聲音還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沙啞,但活力已然回歸。
她湊到桌邊,端起屬於自己的那碗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吹了吹氣,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唔!”
粥一入口,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
“好甜!”
她驚喜地看向他,語氣裡充滿了雀躍,“先生,你加了糖嗎?”
他依舊低頭喝著自己那碗顯然是原味的粥,沒有看她,隻是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她昨晚……好像提到過喜歡甜食。)
他或許是無意中記下了她昨晚某個時刻的隨口一提,或許隻是憑借某種直覺,覺得這樣活力四射的女孩應該會喜歡甜味。
於是,在盛粥時,他默不作聲地在她那碗裡加了一勺糖。
這個小小的、沉默的舉動,比任何言語都更能體現他並非表麵看上去那般全然冷漠。
他的關懷藏得極深,如同冰雪覆蓋下的細流,需要極其細心才能發現。
甘露寺捧著那碗甜絲絲、暖融融的米粥,心裡也像是被蜜浸過一樣。
她一邊小口小口珍惜地喝著,一邊偷偷瞄著對麵那個沉默的男人,覺得這次“攻堅行動”似乎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先生他……其實人還挺好的嘛!)
她更加堅定了要把他“勸”去蝶屋的決心!
甘露寺喝完最後一口甜粥,滿足地放下碗,看著對麵始終沉默的他,又找到了新的話題,好奇地問道:
“先生平時……自己做飯嗎?”
他收拾碗筷的動作沒有停,平淡地回答:
“會。”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彷彿在陳述一個最基本的生活準則,
“但我簡單過就行。”
意思是,能吃、能維持生命即可,不追求口味,更不追求花樣。
“哦……”
甘露寺拖長了尾音,臉上露出一絲同情,“那還挺無聊的……”
對她這個熱愛美食(尤其是甜食)的人來說,每天隻是“簡單過”的飲食,簡直無法想象。
他沒有回應她的評價,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的目光轉向窗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然開口說道:
“哦。”
他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
“烤魚好了。”
然後,他轉過頭,看向甘露寺,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邀請,
“你吃嗎?”
彷彿窗外某個他早已設定好的“烤魚裝置”剛剛完成了工作,而他也隻是順便問一句這位意外的訪客是否需要。
這個突如其來的、帶著山林野趣的邀請,與他之前那句“簡單過就行”形成了奇妙的對比。
或許,烤魚對他而言,也屬於“簡單”範疇內的一種,隻是恰好比白粥多了那麼一點步驟和風味。
甘露寺的注意力瞬間被“烤魚”兩個字吸引,眼睛再次亮了起來,用力點頭:
“吃!我要吃!”
看來,這頓意外的留宿,除了甜粥,還有額外的驚喜。
她越發覺得,這位先生的生活,雖然看似單調,但似乎也藏著一些她未曾預料到的……趣味?
他起身,推開木門,走進了晨霧尚未完全散去的院子。甘露寺好奇地跟在他身後。
隻見院子一角,有一個用泥土簡單壘砌、上麵覆蓋著濕草的小小土坑。
濕草已經被烘得半乾,冒著極其細微的、帶著木香的白煙。他走過去,徒手掀開了那些濕草和一層薄土。
下麵並沒有明火,隻有燒完的木炭,還殘留著一點點溫熱的餘燼,散發著持久而溫和的熱力。
炭火的上方,巧妙地架著幾根細枝,上麵赫然掛著好幾條已經烤得恰到好處、表皮微焦泛著油光的秋刀魚。
魚肉的香氣混合著那股獨特的草木灰燼氣息,瞬間撲麵而來,比屋內米粥的香味更勾人食慾。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些。或許是昨夜她睡著之後,或許是今天淩晨她還在酣睡之時。
他動作熟練地取下三條烤魚,用旁邊準備好的乾淨葉片托著,轉身遞給了眼巴巴看著的甘露寺。
“喏。”
依舊隻有一個簡單的音節。
甘露寺接過那三條熱乎乎、香噴噴的烤魚,看著他那平靜無波的臉,再看看那個設計巧妙、利用餘溫慢烤的土坑,心裡對他的認知又重新整理了一層。
(先生他……好像什麼都會啊……)
(而且,做得還挺好吃的!)
她咬了一口外焦裡嫩的烤魚,幸福感油然而生。這份來自山林清晨的、沉默的款待,比任何華麗的言語都更讓她覺得,這趟“攻堅”行動,值了!
甘露寺滿足地啃著香噴噴的烤魚,見他隻是坐在那裡喝茶,並沒有動另外的烤魚,便含糊不清地問道:
“先生你不吃嗎?”
他端起茶杯,眼都沒抬,平淡地回了一句:
“快吃吐了。”
頓了頓,似乎覺得不夠具體,又補充道,
“吃膩了。”
看來,這看似不錯的烤魚,對他而言隻是維持生存的、早已厭倦的日常口糧。
他喝完茶,放下杯子,看向她,語氣如同討論天氣一樣自然,開始規劃“送客”:
“你今天什麼時候走?”
他甚至已經安排好了後續,
“我好送。今天菜地我還沒耕。”
但隨即又像是懶得麻煩,改口道,
“算了,送你回去後再說吧。”
在他看來,招待一晚加一頓早餐,已經是仁至義儘,是時候該恢複他獨自耕田、吃膩烤魚的平靜生活了。
然而,甘露寺聽到他的話,眨了眨大眼睛,用一種非常自然、甚至帶著點“這還用問嗎”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說道:
“啊?我沒想過回去呀。”
“……?”
他愣住了,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在半空,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雖然依舊很輕微)的錯愕表情。
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裡,清晰地映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沒想過回去?
甘露寺看著他愣住的樣子,立刻挺直腰板,叉著腰,宣佈了她留下的理由,聲音清脆而堅定:
“因為先生還沒答應我去蝶屋呢!我可不能走!”
她伸出一根手指,強調著自己的底線,
“至少先生不去的話,也要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哦!”
“……”
他看著她那副“你不給個說法我就賴到底”的架勢,再想想自己那片還沒耕的菜地,以及未來可能持續不斷的“騷擾”……
一種比麵對烤魚時更深的、名為“頭疼”的情緒,緩緩湧了上來。
他看著甘露寺那副“不給滿意答案絕不罷休”的架勢,深感無力,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一絲幾不可聞的懇求:
“……彆這樣吧?”
甘露寺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烤魚,一邊含糊卻堅定地回應:
“既然先生不去,那給我一個能接受的理由哦!”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認真思考一個能讓她放棄的藉口,然後嘗試性地給出一個:
“我在這裡住慣了,不想去彆的地方。”
這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安土重遷。
甘露寺搖了搖頭,粉色的馬尾隨之晃動:“不行!蝶屋環境也很好啊!而且忍小姐可以幫你安排更舒服的住處!”
(她自動代入了蝴蝶忍會妥善安排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說出了那個更接近核心、但也更傷人的理由:
“我就是不想見她……?”
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彷彿自己也無法完全定義那種情緒。
甘露寺再次用力搖了搖頭,眼神更加不讚同:“這個理由最差勁了!忍小姐那麼好,先生你不能這樣!”
他看著她那雙寫滿了“不認可”和“繼續想”的大眼睛,徹底陷入了沉默。
(……還能有什麼理由?)
他發現,麵對這種純粹的熱情和執拗,所有基於自身意願的、理性的拒絕,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就像一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隻接收“前往蝶屋”的指令,其他任何“錯誤程式碼”都會被直接駁回。
他第一次感到,語言是如此貧乏。而對麵那個吃著烤魚的女孩,其難纏程度,遠超他過去遇到的任何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