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57章 景思櫻紅試為誰?
身體的承受力有其極限,心靈的重壓終將擊垮物質的軀殼。
連續多日幾乎粒米未進,僅靠意誌和本能維持著日常運轉的身體,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
那一天,蝴蝶忍正在例行巡視病房,對一位受傷的隊員囑咐著注意事項,臉上依舊帶著那抹略顯蒼白的、程式化的微笑。
然而,話至中途,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陣劇烈的眩暈猛地襲來,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發黑,彷彿整個世界的色彩和聲音都在瞬間被抽離。
她試圖伸手扶住旁邊的門框,指尖卻隻劃過冰冷的空氣,什麼也沒抓住。
在意識徹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刻,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再次清晰地浮現出他信上的字句:
“此後不再聯係……”
“保重。”
那冰冷的決絕,與她此刻身體內部的虛空和冰冷內外交擊。
“咳……!”
一口殷紅的、刺目的鮮血,猛地從她蒼白的唇間噴湧而出,如同被折斷的紫藤花枝頭最後溢位的汁液,淒厲地濺落在身前乾淨的地板上,也染紅了她紫色的蝶紋羽織。
那抹櫻紅,在她迅速失去血色的麵容和慘白的嘴唇映襯下,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隨即,她纖瘦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蝶,軟軟地、無聲地倒了下去。
“忍大人!!”
“忍小姐!!”
周圍瞬間響起護理人員驚恐的呼喊和雜亂的腳步聲。
一片混亂之中,她已聽不見任何聲音,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隻有那抹殘留在地板和她唇角的血跡,證明著方纔那一刻,她所承受的,是何等摧心裂肝的痛楚。
身體的昏迷,是最後的自我保護。
而心靈的創傷,早已深入骨髓,遠非昏厥所能緩解。
你就那麼想看見我這樣才罷休嗎?
我是不是非得這樣才能感動你那比嚴冬還要寒的心?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這是她昏過去時最後想的。
……
產屋敷宅邸的和室內,柱合會議正在進行。
因為主公產屋敷耀哉身體微恙,此次會議由眾柱自行商討近期鬼的活動動向與部署。
氣氛算不上輕鬆,但也保持著慣常的秩序。
“唔姆!根據隱部隊的情報,東南方向的疑似下弦活動跡象,由我去確認最為合適!”
煉獄杏壽郎聲音洪亮,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南無……那片區域山林密佈,悲鳴嶼先生的能力或許能更好地應對複雜地形。”
富岡義勇抱著日輪刀,靠在角落,聲音平淡地提出不同意見。
“哈?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
不死川實彌立刻不爽地反駁。
伊黑小芭內冷哼一聲,鐐銬輕響:“盲目聽從才更愚蠢。”
甘露寺蜜璃看著氣氛有點緊張,連忙擺手:“大、大家彆吵架嘛……”
宇髄天元華麗地一揮手:“總之,分配任務要足夠華麗且高效!”
討論(或者說爭論)在繼續。時間悄然流逝。
忽然,一直安靜坐在一旁,望著庭院裡光斑移動的時透無一郎,像是突然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淡青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他歪了歪頭,用那特有的、沒什麼起伏的語調,輕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忍……”
他隻說了一個字,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轉向他。
無一郎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才慢慢說道:
“……好像,好久沒回來了。”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
眾柱這才下意識地看了看室內的刻漏,又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確實。
蝴蝶忍有個習慣,在柱合會議期間,隻要她在本部,總會中途離開一小段時間,去親自檢視重傷隊員的情況。
大家對此都已習以為常,甚至會在她離席時自動跳過需要她參與討論的部分。
她通常很快就會回來,臉上帶著她那標誌性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溫柔微笑,重新加入會議。
但今天……
她離開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煉獄杏壽郎摸了摸下巴:“唔姆……確實,忍這次去了有一陣子了。”
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淚水無聲滑落:“南無……忍小姐一向恪守時間,今日確實有些異常……”
甘露寺蜜璃也眨了眨眼,有些擔心:“忍姐姐……是不是被傷員的事情耽擱了?”
不死川實彌“嘖”了一聲:“那個女人總是神神秘秘的,說不定又去鼓搗她的毒藥了。”
富岡義勇沉默著,隻是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伊黑小芭內纏繞著繃帶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地板,沒有說話。
宇髄天元也收斂了華麗的姿態,若有所思。
一種微妙的、混合著疑惑與隱約不安的氣氛,開始在室內彌漫開來。
時透無一郎那句基於直覺的、平淡的疑問,像一道細微的裂縫,悄然出現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午後。
他們尚且不知道,這道裂縫的背後,是一場已然發生的、無聲的崩塌。
這個時候一個隱部隊成員倉惶闖入,帶著哭腔的急切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會議室:
“不好了大人們!蝴蝶忍大人她……她又吐血了!蝶屋的人沒敢聲張!特此來報!”
又吐?!
這兩個字像重錘狠狠砸在每一位柱的心上。
聯想到之前蝴蝶忍那段時間明顯的魂不守舍和日漸蒼白的臉色。
一個可怕的猜想瞬間浮現在所有人腦海——她的身體,恐怕早已出了問題,而他們竟然後知後覺!
死一般的寂靜隻持續了一瞬。
下一秒,“唰——!”
沒有任何言語交流,沒有任何猶豫,所有柱的身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座位上暴起!
和室的門窗在同一時間被強大的力量衝破,木屑紛飛!
他們甚至顧不上走正門,以最快的直線路徑,如同數道離弦之箭,帶著滔天的氣勢和焦灼,瘋了般朝著蝶屋的方向疾馳而去!
速度快到隻在空中留下模糊的殘影和呼嘯的風聲!
煉獄杏壽郎在疾馳中,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冷靜。
他猛地停下,對著下方一名被這陣勢嚇呆的隱成員,用他那洪亮卻壓低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語調快速下令:
“聽著!立刻告知下去!任何外人不得靠近蝶屋!訊息絕不能散播出去!如果有人問起我們為何集體前往蝶屋——”
他語速極快,思路清晰,“就說……就說我們去蝶屋聚餐了!明白了嗎?!”
這個藉口聽起來有些荒謬,但在眼下,卻是最快能掩蓋真相、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窺探的方法。
“是!煉獄大人!”
隱成員一個激靈,立刻領命,轉身飛快地去執行。
煉獄杏壽郎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燃燒著擔憂與決然的火焰,再次發力,身影如電,追趕上前方的同僚。
這一刻,什麼任務分配,什麼下弦鬼,都被拋諸腦後。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趕到她身邊!
數道身影帶著狂風驟然落在蝴蝶忍起居室的廊外,強大的氣息甚至擾動了周圍的空氣。
柱們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焦灼,不死川實彌甚至已經伸手要去拉門。
“各位大人!請等一下!”
幾名負責看護的蝶屋護理人員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得臉色發白,但還是鼓起勇氣,迅速上前,張開手臂攔在了門前。
她們的眼神雖然惶恐,卻帶著不容退讓的堅決。
“忍大人剛剛睡下,她現在非常虛弱,絕對不能被打擾!”
為首的護理長聲音帶著顫抖,卻努力維持著鎮定,快速解釋道。
“我們看過了,是長期心力交瘁加上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的昏厥和咯血!現在正在輸注葡萄糖和必要的藥物,需要絕對靜養!”
她的話語像一盆冷水,澆熄了眾人想要立刻衝進去的衝動,卻也讓他們心中的擔憂和自責更甚。
心力交瘁……嚴重營養不良……
這些詞像針一樣紮在他們心上。他們竟然誰都沒有早些發現,她獨自承受了這麼多!
煉獄杏壽郎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的翻騰,他上前一步,洪亮的聲音此刻壓得極低,帶著沉重的壓力:“她……情況穩定了嗎?”
“暫時穩定了,但非常脆弱。吐血是因為急火攻心,情緒劇烈波動導致的。”
護理長低聲回答,眼圈也有些發紅,“請各位大人放心,我們會寸步不離地守在這裡。但現在,真的不能讓任何人進去打擾她休息,哪怕是一點點聲音都可能……”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
柱們沉默地站在門外,透過那扇緊閉的拉門,彷彿能感受到裡麵之人微弱而艱難的呼吸。
他們個個都是能獨當一麵的強者,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了手腳,隻能無力地站在這裡,連靠近都成為一種可能傷害到她的負擔。
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沉重、憤怒(不知對誰)、以及深深的無能為力。
最終,沒有人強行闖入。
他們隻是如同沉默的磐石,或靠或站,無聲地守候在這扇門外,用他們的存在,構築起一道最堅固的屏障,隔絕外界的一切,也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波濤,等待著裡麵的人能夠渡過難關。
但不死川實彌的怒火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
他猛地踏前一步,額角青筋暴起,幾乎要衝破護理人員的阻攔,低吼道:
“你說她營養不良?!也就是沒吃飯?!”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有些扭曲,眼神凶狠地掃過那幾個攔路的護理人員。
“你們乾什麼吃的?!眼睜睜看著她不吃東西嗎?!”
“不死川!冷靜點!”
煉獄杏壽郎立刻上前,用強壯的手臂攔住了幾乎要失控的不死川,但他的臉色也同樣凝重得可怕。
被不死川的殺氣嚇得臉色慘白,為首的護理長強忍著恐懼和委屈,聲音帶著哽咽解釋道:“不…不是的!我們…我們每次都有按時送去最好、最新鮮的食物!但是…但是忍大人她…她每次都隻是笑著對我們說‘沒胃口呢’、‘等會兒再吃’……我們…我們怎麼敢強迫忍大人啊……”
這個解釋,如同往烈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我草!”
不死川實彌猛地甩開煉獄的手,怒火更熾,他指著護理長的鼻子,聲音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
“你的意思是不能有特殊時候嗎?!她都他媽快餓死、吐血昏過去了!這個時候你強迫她,誰都不會說你不適啊?!你是在救她啊!!”
他喘著粗氣,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對方,發出了最誅心的質問,手指幾乎要戳到對方的臉上:
“那這你怎麼解釋?!回答我!”
他指的,是門內那個昏迷不醒、靠著葡萄糖維係生命的同僚。
這句質問,如同重錘,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是啊,怎麼解釋?
解釋她們的敬畏和不敢越矩?
解釋她們被那溫柔笑容欺騙的疏忽?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這些解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護理長被質問得啞口無言,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隻能深深地低下頭,肩膀不住地顫抖。
其他護理人員也啜泣起來,充滿了自責。
整個走廊彌漫著一種絕望的憤怒和沉重的悲傷。
不死川的暴怒,並非針對這些護理人員,而是針對這該死的、讓他們所有人都後知後覺、無能為力的現狀,以及那個讓他們最重要的同伴變成這樣的……未知原因。
不死川實彌的怒吼在走廊裡回蕩,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無力感。
“不死川!”
“實彌先生,請冷靜一點!”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其他柱紛紛上前,不是指責,而是勸阻。
甘露寺蜜璃眼中含著淚水,伊黑小芭內沉默地擋在了護理人員身前,連富岡義勇也向前挪了半步。
他們都知道。
都知道不死川為什麼如此暴怒。
這怒火並非真正指向那些恪儘職守、卻無力左右蝴蝶忍自身意誌的護理人員。
他的憤怒,源於一種更深沉、更無力的東西——他們所有人作為同伴的“失職”。
他們眼睜睜看著她的笑容日漸蒼白,看著她的靈魂彷彿抽離,卻都被她那完美的偽裝和“一切如常”的姿態所欺騙,或者說,是被她巧妙地拒之門外。
他們習慣了她的強大、她的可靠、她的獨當一麵,卻忽略了她也是一個會脆弱、會受傷、會將自己逼至絕境的人。
不死川的咆哮,是在替所有人心中的自責與後怕發出聲音。
他恨的不是彆人,恨的是這該死的現狀,恨的是那個讓他們最重要的同伴獨自承受一切、直至崩潰的“元凶”(無論那是什麼)。
更恨他們自己沒能更早地、更強硬地打破她那看似堅固的外殼,去看到裡麵早已千瘡百孔的內心。
勸他冷靜,是因為他們同樣心如刀絞,同樣被巨大的擔憂和無力感攫住。
但他們也明白,此刻在門外失控地發泄,對於門內那個正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人來說,毫無益處,甚至可能是一種打擾。
煉獄杏壽郎重重地拍了拍不死川的肩膀,那力道帶著理解和安撫,也帶著同樣的沉重。
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傳達了一切。
不死川胸口劇烈起伏,最終,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廊柱上,發出一聲悶響,木屑簌簌落下。
他低下頭,粗重地喘息著,不再看任何人,將所有的憤怒、焦灼和痛苦,都強行壓抑在了那緊繃如岩石的脊背之下。
走廊裡再次陷入了死寂,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和門內隱約傳來的、代表生命跡象的微弱儀器聲響(如果存在的話)。
一種無聲的共識在眾人之間流淌——
守住這裡。
等她醒來。
然後,不惜一切代價,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