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76章 回答(3)
他反應極快,在她手指剛觸到門扉準備發力關緊的瞬間,手已如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她按在門上的手腕。
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阻止。
“喂,”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被逼到牆角後的無奈,甚至有那麼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懇求?
“沒必要這樣對我吧?”
關上門,意味著私密的、不容逃避的審訊。
意味著她要將所有積壓的疑問、委屈和憤怒,都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與他徹底清算。
他顯然預見到了那將是一場何等艱難的局麵,試圖做最後的抵抗。
蝴蝶忍的手腕被他握住,動作停了下來。
她沒有立刻掙脫,隻是微微偏過頭,用那雙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紫眸斜睨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平淡卻帶著壓力:
“哦?那你覺得,我應該怎樣對待一個……用假名字、假身份、一次又一次騙我、甚至……”
她的目光掃過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意有所指,
“……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對我做出逾越之舉的‘醫生’呢?”
他凝視著她那雙彷彿能映照出一切偽裝的紫眸,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中似乎有萬千思緒翻湧。
最終化為一句帶著些許無奈與蒼白的辯解:
“每個人都有苦衷……不是嗎?”
這句話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卻激起了蝴蝶忍一陣極其突兀、甚至帶著點諷刺意味的輕笑。
“嗬……”
她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笑聲清脆,卻毫無暖意。
她微微歪頭,目光銳利如針,直直刺向他:
“我當然信啊。”
她語氣輕快,彷彿在附和,隨即話鋒陡然一轉,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不過……你最好說的‘苦衷’,是關於我的。”
她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彆用那些關於過去、關於茉莉、關於你自身困境的宏大敘事來搪塞。
現在,就在這裡,你必須解釋清楚,你所有的欺騙、所有的隱瞞、所有的接近與疏離,與我蝴蝶忍本人,有何關聯?
她的耐心,隻留給與她直接相關的“苦衷”。
他的沉默如同沉重的帷幕再次落下。他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認命的疲憊,收回了抓住她的手。
然後,他拿起那個被擱置在一旁的、咧著誇張笑容的木質麵具,動作緩慢卻堅定地,要重新將它戴回臉上。
就在麵具即將覆蓋他真實麵容的刹那,他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和淡淡的譏諷:
“每個人不都這樣嗎……”
他的目光似乎沒有焦點,彷彿在陳述一個普遍的真理,
“無論是你,還是我……不都帶著麵具活嗎?”
“麵具”在這裡顯然已不僅僅是實物,更是指那層為了保護自己、或為了達到目的而披上的偽裝。他指向蝴蝶忍那永遠溫柔微笑的表象,也指向自己層層疊疊的謊言與掩飾。
最後,他幾乎是歎息著,給出了一個近乎虛無主義的結論:
“在去問麵具下有什麼意義就不對了。”
這句話像是在做最後的抵抗,也像是在為自己所有的行為進行終極的辯護——既然世間眾生皆偽裝,那麼執著於探尋偽裝下的真相,本身就是一種不合時宜、甚至沒有意義的行為。
他試圖用這種普遍性,來消解她追問的特殊性與合理性。
蝴蝶忍看著他重新戴上麵具的動作,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冰冷刺骨的決絕:
“我當然可以這樣對彆人。”
她承認了這世界的虛偽常態。
但她的目光死死鎖住他,彷彿有實質的重量壓在他剛戴好的麵具上:
“但對你不行。”
她向前一步,幾乎是逼視著他,一字一頓,清晰地宣告:
“因為我很生氣。”
“非常、非常、生氣。”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砸在他心上。這不是歇斯底裡的怒吼,而是壓抑到極致後,淬煉出的冰冷怒火。
她明確地告訴他——彆人我可以不計較,但你的欺騙,不行。你的隱瞞,不行。你的一切,在我這裡,都無法用“大家都這樣”來糊弄過去。
這怒火,恰恰源於她曾給予過的、未被珍惜的特彆關注。
他像是被那冰冷的怒火灼傷,又像是想用最鈍的刀子切斷一切,聲音從麵具下悶悶地傳來,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冷漠和疏離:
“你就這麼在意我嗎?”
他反問,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一絲輕嘲,
“在你看來,我不就是一個……比較特彆的朋友嗎?”
他刻意將關係輕描淡寫,
“失去了……再找一個就行了。”
最後,幾乎是帶著懇求般地,說出了那句傷人的話,
“彆纏著我不放。”
蝴蝶忍聽著他這番試圖將她推得更遠的話,臉上的冰霜反而漸漸化開,重新浮現出那種看透一切的、帶著點危險意味的微笑。
她沒有反駁,沒有憤怒,隻是微微偏過頭,用那雙洞察一切的紫眸凝視著他,輕輕地將問題原封不動地、甚至帶著更深的力道,拋了回去:
“那反問你呢?”
“……”
簡單的五個字,如同一麵鏡子,瞬間將他所有試圖建立的防禦和冷漠,都映照得無比蒼白。
如果她真的隻是一個“比較特彆的朋友”,失去再找一個就行……
那麼,他此刻這層層疊疊的偽裝,這費儘心機的躲避,這被看穿後的慌亂與無奈,甚至那句帶著絕望的“彆纏著我不放”……這一切,又都是為了什麼?
真正在“纏著”不放的,看似是她步步緊逼的追問。
但實際上,是他自己那顆無法真正割捨、無法坦然麵對,以至於必須用謊言和麵具來包裹的心。
她的反問,精準地刺穿了他所有言辭的盾牌,直指那個他不敢回答的核心。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連那刻意維持的冷漠和疏離都難以支撐,從麵具下發出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
“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不再是一句抗拒,更像是一句投降前的詢問。
蝴蝶忍看著他終於不再試圖逃避核心問題,臉上的神色反而緩和了些許,但那紫眸中的堅持沒有絲毫動搖。
她甚至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走到一旁,搬來一張凳子,放在他麵前,用行動示意他坐下。
然後,她平靜地看著他,給出了自己的要求,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耐心:
“解釋。”
她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所有你認為的解釋。”
她頓了頓,彷彿給予他組織語言的時間,然後說道,
“說吧。”
最後,她甚至輕輕“嗯”了一聲,如同一個耐心的傾聽者,補上了那句代表她此刻態度的承諾,
“我會聽。”
她沒有限定範圍,沒有預設答案,將定義“解釋”的權利交給了他。
但這看似寬容的姿態,實則是一種更深的“逼迫”——
她要將選擇權壓在他的良心上,逼他親口說出那些隱藏的真相,無論是關於茉莉,關於他的過去,還是關於他為何對她如此反複。
她甚至給他找了凳子,擺明瞭姿態——我不急,我可以等,今晚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就是要跟你耗下去,直到你給出一個能讓我接受的交代。
這是一種溫柔的、卻無比堅韌的堅持。她不再是用怒火灼燒他,而是用耐心織成了一張網,將他牢牢困在原地,無處可逃。
他像是耗儘了所有應對的力氣,連一絲情緒都懶得再給,隻是用最平淡、最乾癟的語調陳述著最後的壁壘:
“彆煩我行不行。”
這句話裡聽不出憤怒,也聽不出懇求,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拒絕。
蝴蝶忍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無懈可擊的、卻帶著明顯刺人意味的笑容。
用她那特有的、甜膩中帶著刀子的語調開始了:
“哎呀呀,這怎麼能是‘煩’呢?我這不是在關心您嗎?**塔塔維奇先生,或者說……不知名的先生?您看,您辛苦潛入選拔之地,‘救’了那麼多人,‘恰好’又遇到了隊員和鬼‘同歸於儘’,最後還‘僥幸’生還,拿了五倍工資……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值得我好好‘請教’一下呢?我若是不問清楚,豈不是辜負了您這番精彩的‘表演’和忍大人的信任?”
她語速不快,字字句句卻都精準地戳在他試圖掩蓋的真相上,用最“禮貌”的語氣,進行著最犀利的挖苦和質問。
他:“……”
他徹底無語了。麵對這種軟硬不吃、邏輯清晰又步步緊逼的詰問,任何辯解或抵抗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隻能沉默以對,像一塊被浪潮反複拍打的礁石。
蝴蝶忍就那樣站在他麵前,一句接一句,不重樣地、條理分明地細數著他的可疑之處,從行為到動機,分析得頭頭是道。她似乎有無限的精力和詞彙來支撐這場單方麵的“審訊”。
然而,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不是因為詞窮。
而是因為……眼眶裡不受控製湧上來的溫熱和模糊。
連日的疲憊,積壓的委屈,被欺騙的憤怒,還有眼前這人無論如何都不肯敞開心扉的固執……所有情緒在這一刻混雜在一起,衝垮了她強行維持的冷靜和強勢。
她猛地彆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和試圖壓抑卻依舊泄露出的、帶著哽咽的呼吸聲,已經說明瞭一切。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剛才那個言辭鋒利、步步緊逼的蟲柱消失了,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隻是一個被傷透了心、感到無比疲憊和難過的……十九歲的女孩。
她的無聲落淚,比之前任何一句質問都更具殺傷力。
他沉默地看著她顫抖的肩膀和無聲滑落的淚水,那冰冷的麵具似乎也無法完全隔絕這份無聲的控訴。
他抬起手,默默地、有些笨拙地,用指腹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蝴蝶忍猛地偏頭躲開,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未消的倔強:
“我不要你管。”
他的手停頓在半空,然後緩緩垂下。麵具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那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和疲憊:
“早知如此……”
他頓了頓,彷彿在陳述一個早已註定的結局,
“何必徒增悲傷。”
他看著她,即使隔著麵具,也能感受到那份試圖將她推開的決絕,
“你就當……認不出我算了。”
這句話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傷人。
它是在否定所有的交集,否定她所有的努力和堅持,否定那些真實存在過的、無論是爭吵還是短暫的平和。
他寧願她將他徹底遺忘在虛假的“**塔塔維奇”身份之後,寧願她從未看穿,這樣,她便不會因他而落淚,不會因他而“徒增悲傷”。
這是一種以保護為名的,最徹底的放棄。
蝴蝶忍的淚水湧得更凶,她甚至沒有去擦,任由它們滑落,聲音帶著哽咽,卻執拗地戳破他最後那層自欺欺人的偽裝:
“你以為……你取‘**塔塔維奇’這種……這種可笑的名字……我看不出來嗎?”
她抽泣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呼吸裡擠出來的,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讓我開心……哪怕隻是……覺得這名字好笑一下……”
她太瞭解他了。
瞭解他那笨拙的、隱藏在層層冰殼之下,偶爾泄露出的一絲,連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覺的溫柔。
那荒誕的名字,與其說是偽裝,不如說是一個彆扭的、試圖緩和氣氛的、失敗的小把戲。
而這小心翼翼的、近乎可憐的“試圖”,在此刻,卻成了最鋒利的刀刃,將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徹底引爆。
她看穿的,不僅僅是他隱藏的身份,更是他那矛盾重重、自我掙紮的內心。
這份看穿,帶來的不是勝利的快感,而是更深、更無力、也更悲傷的痛楚。
他沉默地站在那裡,像一座被風雨侵蝕的孤崖,既沒有再次為她拭淚,也沒有出言安慰。
在蝴蝶忍崩潰的哭泣聲中,他隻是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飄忽的語氣,低聲陳述了一句彷彿來自遙遠過去的話:
“……以前有個人對我說,”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壓抑的啜泣。
“愛是升華。”
他頓了頓,彷彿在咀嚼這幾個字沉重而苦澀的含義,
“它的含義是……總是想著,能為他做些什麼。”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開啟了他內心最深處的囚籠,放出了那隻名為“茉莉”的幽靈。
他將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所賦予他的定義,在此刻,毫無預兆地攤開在了蝴蝶忍麵前。
這並非表白,甚至不是對眼前人的解釋。
這是一種更深沉的、令人心碎的剖白。
他在告訴她,他理解的愛,是奉獻,是給予,是“能為對方做什麼”。
而在他看來,麵對蝴蝶忍,他所能做的、唯一“對”的事,或許就是……遠離她,不讓她捲入自己深不見底的黑暗與痛苦,不讓她承受可能再次失去的風險。
他認為這纔是對她好的方式,這纔是基於他那被“升華”所定義的愛,所能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哪怕這選擇,會讓她如此悲傷。
哪怕這選擇,讓他自己也深陷泥沼。
這句話,解釋了他所有矛盾行為背後的核心邏輯,也像一塊冰冷的墓碑,矗立在了兩人之間。
他看著她被淚水浸濕的臉龐,聽著她那看穿一切卻又因此更加痛苦的哭泣,終於,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了最清晰、也最殘忍的請求。
他的聲音不再飄忽,不再掩飾,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和決絕,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道:
“放我走吧。”
他重複了一遍,彷彿要確保這三個字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心底:
“我親口,清晰……對你說。”
這不是商量,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是他卸下所有偽裝、所有迂迴之後,給出的最終答案。
他承認了她的看穿,承認了那些未言明的糾纏,然後,用最直接的方式,斬斷它。
“放我走吧。”
這比任何謊言和沉默都更傷人。
因為它意味著,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靠近與推拒,最終指向的,都是這個他堅定不移想要抵達的終點——離開她。
他將選擇權,連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起,硬生生塞回了她的手裡。
他看著她因自己的決絕話語而陷入死寂的沉默,那雙盈滿淚水的紫眸空洞地望著他,彷彿靈魂都被抽離。
或許是不忍,或許是想在離開前,讓她明白些什麼,他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卻帶上了一絲罕見的、帶著追憶的複雜情緒。
“其實……”
他輕聲說,目光似乎透過她,看到了遙遠的過去,“‘**塔塔維奇’這個名字……是我一個朋友的名字。”
他頓了頓,嘴角在麵具下似乎極輕微地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帶著無儘的澀然: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會笑……”笑這個名字的古怪,笑它帶來的滑稽感。
但隨即,他的語氣變得深沉而鄭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意?
“但那個家夥……哼哼……”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他做到了我定下的規矩。”
他曾經說過,在他的國度,大丈夫會為自己的妻子撐下整片天地。
此刻,他補充道:
“他是個爺們兒。”
這句話,分量極重。
它不僅僅是在評價一個朋友,更像是在他心中,為“愛”這個虛無縹緲的詞語,立下了一個具象的、沉重的、近乎悲壯的標杆。
那個叫“**塔塔維奇”的朋友,用行動踐行了他所定義的“愛”——那是一種足以撐起天地的責任與擔當。
而他自己,或許正是因為目睹過那樣的踐行,才更加固守著自己的執念,也更加……無法允許自己以“不完整”的、背負著過往的狀態,去靠近蝴蝶忍。
他是在告訴她,他並非不懂愛為何物。
恰恰是因為他見過、他定義過、他甚至可能也曾渴望過,所以他才更加無法容忍自己此刻的“不配”與“無力”。
這番突如其來的坦白,像是一把雙刃劍,既解釋了他為何會用這個古怪的名字(帶著對友人的追憶和某種程度的自嘲),也更深刻地揭示了他內心那座無法逾越的高牆——那是由過往的承諾、友人的榜樣、以及自我設定的嚴苛規則共同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