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筆記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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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乾什麼？”

門外，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久彆重逢的喜悅，隻有驚慌和不耐。

她上下打量著我，我身上是洗得發白的校服，腳上是開口的帆布鞋，兩天沒洗的頭發亂糟糟的。這副狼狽的樣子，讓她皺緊了眉頭。

“我……我想你了，媽媽。”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誰是你媽！彆亂叫！”她厲聲打斷我，語氣裡的嫌惡像一把刀子，“我早就跟你爸沒關係了，你來找我乾什麼？”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爸知道嗎？”她焦急地問，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麻煩。

“我……我自己來的。”

“你自己來的？”她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趕緊走！趕緊回你爸那兒去！以後彆再來找我了！”

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塞進我手裡：“這些錢你拿著，趕緊買票回去。就當我沒見過你。”

我看著手裡的錢，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手。

“我不要錢！”我哭著搖頭，“媽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那個家了，後媽對我不好，爸爸也不管我……”

我以為，我的哭訴會換來她的同情和憐憫。

可她隻是冷冷地看著我，說出的話，比冬天的冰雪還要刺骨。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林晚，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已經有自己的新生活了，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你懂嗎？”

“小陽是我兒子，我現在的丈夫對我很好，我不可能為了你，毀了我現在的生活。”

“所以，算我求你了，你走吧，就當從來沒有我這個媽。”

說完，她轉身就想開門進去。

我瘋了一樣抓住她的胳膊：“為什麼？我也是你女兒啊！你為什麼不要我？”

“放手！”她用力甩開我，眼神裡滿是厭惡，“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就是個累贅！”

“砰！”

門，再一次在我麵前被重重關上。

我被那股力道推得後退了兩步，撞在冰冷的牆上。

累贅。

拖油瓶。

原來，在親生母親眼裡，我也是一樣的。

我拚命攢錢，跨越幾百公裡，滿懷希望地來尋找的母愛，原來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樓道裡的聲控燈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幸福小區”的。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青陽縣陌生的街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肚子餓得咕咕叫，身體因為兩天沒好好休息而疲憊不堪。

但我感覺不到。

心裡的空洞和絕望，吞噬了一切。

原來，我真的是多餘的。

我被爸爸和後媽嫌棄，被親生母親拋棄。這個世界上，沒有我的家，也沒有人愛我。

我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夜風很涼，吹得我瑟瑟發抖。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僅剩的兩個饅頭，已經變得又乾又硬。我啃了一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饅頭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爸爸打來的。

我失蹤了兩天，他終於想起我了。

我麻木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林國棟暴怒的吼聲：“林晚！你死到哪裡去了！趕緊給我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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