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筆記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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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的變化，是從他偷偷看我日記開始的。

那天我提前放學，回家時，看到我的房門虛掩著，裡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推開門，正撞見林浩拿著我的日記本，看得一臉專注。

看到我進來，他嚇了一跳，手裡的日記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衝上去跟他搶，跟他吵。

但現在，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他似乎被我平靜的樣子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說話，走過去，彎腰撿起日記本，放回抽屜裡，鎖上。

從頭到尾，我沒有看他一眼。

從那天起，林浩不再像以前那樣故意找我麻煩了。他甚至會偷偷在我書包裡塞一些零食，雖然都是他吃剩下的。

有一次，王琴又因為一點小事對我破口大罵，林浩竟然在旁邊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媽，又不是姐姐的錯……”

結果是被王琴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他立刻閉上了嘴。

我以為這隻是他心血來潮的惡作劇，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的世界，已經是一片荒蕪，長不出任何名為“希望”的花。

我把所有攢下的錢，都放在了書桌的筆筒裡。我不再需要它們了。

我發現林浩偷偷拿走了那些錢，還有我那張去青陽縣的車票存根。

我沒有問，也沒有阻止。

反正，什麼都不重要了。

又過了幾天，是一個週末。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沒出去。

傍晚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是林浩。

他從門縫裡塞進來一張紙條，然後飛快地跑掉了。

我拿起來一看，上麵是他歪歪扭扭的字跡：

“姐，錢是我拿的。你彆生氣，我去替你報仇！”

我愣住了。

報仇？報什麼仇？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我的心頭。

我立刻衝出房間，林浩已經不見了。

王琴和爸爸都不在家。

我瘋了一樣跑下樓，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去了青陽縣，他去找陳靜了！

我不知道他一個十歲的孩子，是怎麼一個人坐上車的。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他出事。

我用儘身上最後一點力氣，跑到車站，買了最近一班去青陽縣的車票。

當我再次站在“幸福小區”那扇熟悉的門前時，天已經黑了。

我聽到了裡麵的爭吵聲。

有陳靜尖銳的聲音，還有一個男孩的哭聲，夾雜著林浩不服氣的叫喊。

“你就是個壞女人！你為什麼不要我姐姐！我姐姐那麼好！”

“你這孩子誰家的？趕緊給我出去！小陽，彆哭了！”

“我就不走！你得跟我姐姐道歉！”

我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心頭一緊。

林浩正和那個叫張陽的男孩扭打在一起，陳靜在一旁又急又氣地拉扯著。

“林浩！住手！”我衝了過去。

他們看到我，都愣住了。

林浩的臉上掛了彩，張陽的嘴角也破了。

“姐！你來了！”林浩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掙脫開來跑到我身後，“我幫你教訓他們！”

陳靜看到我，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林晚？你又來乾什麼？還帶著你弟弟來我家鬨事？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就在這時，扭打中，張陽被林浩猛地一推，踉蹌著退後了幾步，正好退到了敞開的門口，滾到了外麵的馬路上。

而林浩，因為用力過猛，也跟著摔了出去。

“小陽！”陳靜尖叫著衝了出去。

我也跟著跑了出去。

兩個孩子就倒在馬路中央。

刺眼的燈光傳來，伴隨著尖銳的刹車聲。

一輛巨大的渣土車，正朝著他們飛速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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