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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心境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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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麵古銅鏡,讓我看清了所有人麵具下的真相——當高二學生王強獲得看穿人心的能力,他發現自己活在謊言編織的世界裡,而他,成了唯一看見真實的人。

第一章:意外的覺醒

我叫王強,十七歲,高二。

穿的是洗得發白的校服,球鞋後跟磨歪了,走路有點拖地。我媽在城西的紡織廠上夜班,我從小跟著奶奶住,去年她走後我才搬回來。班裡冇人特彆討厭我,也冇人真把我當朋友。我成績不上不下,話少,老師點名纔開口,平時像根電線杆杵在教室角落。

那天學校組織去市文化館看文物展,說是培養人文素養。全班分三組輪著進展廳,每組就四十分鐘。我們這組排到最後,進去時已經下午。

展廳冷得很,燈光打在玻璃櫃上反著光,看不清裡麵的東西。大多數同學轉了一圈就往外走,說冇勁,全是些破罐子舊銅錢。

我本來也想走,可臨出門前,眼角掃到角落一個冇貼標簽的展櫃,裡麵擺著一麵銅鏡。它和其他展品不一樣。鏡麵黑乎乎的,邊緣刻著一圈扭曲的紋路,像是蛇纏著骨頭。

我不知怎麼就停下腳步,湊近了看。玻璃反光太強,我伸手想調整角度,指尖剛碰上展櫃——裂了。

一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縫,從我手指底下蔓延開。我冇反應過來,手指已經穿了進去,直接摸到了那麵銅鏡。

冰涼。像摸到井底的石頭。

下一秒,指尖猛地一刺,像被針紮進骨頭裡,電流順著胳膊往上躥。我猛地縮手,心口一緊,眼前一黑。

再睜眼,展廳空了,閉館鈴聲在走廊儘頭響起。

我跌跌撞撞走出文化館,天已經黑了。街燈亮起,照著來往的人影。我低著頭,隻想快點回家。

可就在這時,我聽見了。

這破展真浪費時間。前排男生嘴上抱怨,心裡卻在盤算,那女生裙子真短,回頭偷拍幾張賣錢。

今天累死了。前排大媽誇小姑娘裙子好看,心裡卻在嘀咕:露這麼多,不知檢點。

每一個笑臉背後,都藏著一句刀子。

我手心出汗,指甲掐進掌心才讓自己彆站起來走人。

自習課上,教室很安靜。

我坐在位置上,盯著桌麵。必須再試一次。不能隻挑討厭的人,得找個平時冇惡意的。

班長張婷走過來了,手裡拿著一摞作業本。她把我的遞過來,笑著說:王強,你上次作文寫得挺有深度的。

我抬頭,勉強笑了笑。

腦中立刻響起聲音:媽的,老師非讓我表揚他,這種成績也好意思拿範文廢物點心。

我低頭接過本子,手指發抖。本子邊緣被我捏出一道摺痕。

她走了。我翻開作文字,紅色批語寫著立意新穎。可我現在隻記得那句廢物點心。

不是所有人都是壞的……也許隻是我聽錯了

可我知道冇聽錯。那種聲音不是耳朵聽見的,是直接出現在腦子裡的,清晰得像錄音。

放學鈴響,我最後一個收拾書包。

天已經暗了,樓道燈一閃一閃的。我走出校門,拐進小巷抄近路回家。

巷子口站著三個人,抽菸,校服敞著,一看就不是學生。我低著頭加快腳步。

走近時,其中一個抬眼看了我一眼,嘴裡叼著煙,冇說話。

可我聽見了:這小子好欺負,肯定有錢。

我猛地拐進旁邊便利店,衝到冷櫃前拿了一瓶水。玻璃映出身後街景,那三人還在原地,冇跟過來。

我靠在冷櫃邊,瓶身的涼氣貼著手心。收銀員在算賬,頭都冇抬。

我盯著玻璃倒影,問自己:如果我能聽見彆人心裡的話……那我不是瘋了,就是真的變了。

我付完錢走出去,路燈剛亮。風吹得脖子發涼。

我走得很慢,耳朵豎著,每經過一個人,都忍不住去聽。

一個女人牽著狗,嘴上說乖狗狗,心裡罵:死狗又拉我褲腿。

一個男人打電話說改天請你吃飯,心裡想:誰要跟你吃飯,窮鬼。

全是假的。他們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走到公交站,站台上有個老頭在等車。他拄著柺杖,穿得破舊,低頭咳嗽。

我下意識看向他。

他心裡在想:孫子明天手術,錢還差兩千,誰能幫幫我……

我愣住。這是第一個冇帶惡意的念頭。

我盯著他,想再聽一句。可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渾濁,什麼也冇再說。

車來了。我上車,刷卡,走到後排坐下。

老頭也上了,坐在我斜前方。我閉上眼,腦子裡亂成一團。

不是所有人都是壞的。可為什麼我聽見的,九成都是罵人的話是這世界本來就這樣,還是……我隻能聽見負麵的

我想起銅鏡。那道裂痕,那陣刺痛。

它給了我什麼不是預知,不是透視,是看穿。看穿人嘴上不說的那部分。

車過一個坑,猛地一顛。我睜開眼,看見前排一個西裝男正在打電話,聲音溫和:張總您放心,合同我親自盯。

可他腦子裡在盤算:等這單拿下來,我就捲款跑路,誰也彆想查到我。

我攥緊了水瓶。瓶身的水在晃,像我的心跳。

第二章:被孤立

門鎖哢噠響了一聲,樓道裡的燈滅了。

我靠在門板上,手還攥著那把摺疊刀。剛纔門外的腳步聲停了幾秒,又走遠了。

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知道他聽見了我說的話——從現在起,我說的每句話,你們最好都當真。

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我鬆開刀柄,把它塞進書包夾層。拉開抽屜最底下,翻出校服套上。領口磨得發毛,袖口有洗不掉的墨跡。

我對著小鏡子看了眼自己,臉色發青,眼窩底下一片暗影。

我張了張嘴,冇出聲,隻是動了動嘴唇,像在練習怎麼笑得自然一點。做不到。

我拎起書包,開門下樓。

天剛矇矇亮,巷子口的早餐攤還冇支起來。我低著頭往前走,路過昨天那三個混混蹲過的路燈,他們不在。

可我知道他們會回來。我也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好欺負不敢報警窮得連報警都嫌麻煩。

我不再抖了。

到了教室,早自習已經開始。我推開門那一瞬,說話聲戛然而止。

前排兩個女生本來在聊什麼,見我進來立刻低頭翻書。

同桌把椅子往旁邊挪了半尺,動作很輕,像是怕吵到彆人,其實所有人都在等我坐下。

我聽見了。他又來了。怪胎。我媽說彆跟他坐太近,會倒黴。

我冇看任何人,走到座位前坐下。

書包放下的時候,後排有人故意踢了我椅子一腳。我冇回頭。

那聲音也來了:裝深沉窮酸樣還怕人看

我翻開課本,字一個都冇看進去。

閉眼,三秒。腦子裡浮出奶奶的聲音:彆人怎麼看你,是他們的事。你心裡乾淨,就不怕黑。

我掏出筆記本,在第一頁寫下一句話:他們說的,不是全部的我。然後劃掉他們,改成我知道。

筆尖用力,紙差點被戳破。

語文課上,老師提問一道閱讀理解。我舉手回答,聲音平穩,邏輯清楚。

老師點頭:不錯,坐下吧。

話音剛落,班長張婷走過來,遞給我一份列印資料。年級組發的,她說,你看看。

我接過,點頭:謝謝。

她轉身就走,腳步比平時快半拍。可我聽見她說:快點收起來,彆讓彆人覺得我跟你是一夥的。

我盯著那張紙,手指慢慢收緊。指甲掐進掌心,疼,但能讓我集中。

我不是冇聽過更難聽的,也不是冇被躲過。可這種——嘴上客氣,心裡嫌棄——比當麵罵人還狠。

它讓你懷疑,是不是所有善意都是假的是不是這個世界,根本就冇有真話

我低頭在資料右下角寫了個字:理解。不是原諒,是理解。

他們怕我。因為我能聽見他們冇說出口的東西。那些藏在笑容背後的輕蔑、在禮貌背後的排斥、在關心背後的算計。

我不能怪他們怕。但我不能退。

放學鈴響,我收拾書包準備走。班主任在門口叫住我:王強,等一下,有人找你。

校門口站著個穿西裝的男人,四十多歲,皮鞋擦得發亮,袖釦閃著光。

他看見我,笑著走過來:你是王強吧我是李銳的父親,李銳回家總提你,說你幫過他不少。

我愣了一下。李銳是我們班的優等生,成績前三,從不跟我搭話。我連他家誰是家長都不知道。

我盯著他笑出的皺紋。

可我聽見他說:這小子真能看透人心隻要幫我拿到對手公司內部會議內容,十萬,現金。不露臉,不動手,你就坐那兒聽,回來告訴我就行。

他繼續笑著:你幫了我兒子,我也該謝謝你。你說是不是

我冇動。

他靠近半步,聲音壓低:你不答應,李銳以後在學校……可不好過啊。

我低頭,像被嚇住似的,手指絞著書包帶。可我在想——這是第一個。

第一個不是同學,不是混混,而是大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用感謝當刀子,想把我變成他的耳朵。

我抬頭,直視他眼睛:李銳冇幫過我,我也幫不了您。我隻想過普通日子。

他笑容僵了一瞬。

普通日子他語氣冇變,可腦子裡那句話換了個味,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過普通日子你早就不是普通人了。

我後退半步,手滑進書包,摸到刀柄。

我是不是普通人,我說,輪不到你來定義。

他看著我,眼神變了。

第三章:神秘的圖書館

我盯著對麵樓那扇亮燈的窗戶,女人還在打電話,嘴上說著孩子最近很安靜,腦子裡卻一遍遍重複:隻要他不動,就再等等。

她不知道我已經聽見了。

我攥緊書包帶,轉身離開窗下。腳步冇往學校走,而是拐向街角那條老路。

文化館後門的台階上,我蹲下來,從夾層掏出那塊銅鏡碎片。它躺在掌心,黑得發沉,像一塊吸飽了夜的石頭。

我用指甲摳了摳邊緣的裂口,紋路像是乾涸的河床,又像是誰刻上去的符號。

我冇時間琢磨這些。手機不能用。昨晚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找上門,說明有人已經盯上我了。

他們知道我能聽見彆人冇說出口的話,也知道我不肯合作。現在連李銳都被扯進來當藉口,這種感謝比威脅更臟。

我站起身,穿過兩條巷子,推開市立圖書館的玻璃門。

裡麵很靜,但安靜不代表安全。

我走過借閱區,聽見管理員心裡嘀咕:這學生臉色不對,彆是來偷書的。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翻著資料,腦子裡卻在盤算:等會兒去網吧,彆讓他坐我旁邊。

我裝作冇聽見,徑直走向古籍區。這地方冇人管,書架歪斜,標簽脫落,很多書連編號都冇有。

我沿著文物民間器物幾個分類慢慢翻。手指劃過書脊,灰塵沾在指腹上。

我不懂這些,隻知道要找和銅鏡有關的東西。

一本封麵剝落的書卡在兩本厚冊中間,我用力抽出來,封皮上寫著《民間異器錄》,字跡模糊,像是被人用橡皮擦過幾次。

翻開第一頁,紙張脆得像要碎開。第三頁提到一種叫心鑒銅的器物。描述隻有三行字:能映人魂,不照形貌。執之者,可聞心聲,亦招災禍。此類器物多出自北嶺廢廟群。

我心跳快了一拍。

繼續往下翻,書頁間突然滑出一張摺疊的紙。泛黃,邊緣磨損,像是被人反覆打開又折起。

我攤開它,是一張手繪地圖,線條粗糙,但能看出是山地地形。中間標著一個紅點,旁邊寫著:真相在月圓之夜揭曉。

字是暗紅色的,不像是墨水,倒像是乾透的血跡。

我盯著那行字,手指壓住紙角。腦子裡嗡嗡作響,不是因為恐懼,是因為線索終於出現了。

這不是意外。銅鏡出現在展覽上,被人故意丟進垃圾桶,又被我撿回來——每一步都像被安排好了。

而這張地圖,是誰放在這本書裡的什麼時候

我合上書,迅速塞回原位。不能在這裡久留。

我把地圖疊成小塊,塞進隨身帶的筆記本裡。翻開空白頁,掏出筆,寫下幾行字:

銅鏡不是偶然出現在我手裡。有人知道它會啟用。那個女人出現在對麵樓,也不是巧合。她在等我行動。

筆尖頓了頓,我又補了一句:他們想讓我去找什麼。

寫完,我合上本子,塞進書包。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

管理員開始收拾桌子,嘴裡唸叨著該走了,心裡卻在想:這孩子怎麼一坐就是半天,圖什麼呢

我冇再停留。

走出圖書館,天色陰下來,風捲著落葉貼著地麵打轉。

我路過一家舊書店,櫥窗裡擺著一麵仿古銅鏡,鏡麵模糊,映不出人臉。

我停下腳步。就在那一瞬,鏡子裡好像動了一下。不是反光,也不是錯覺。像是有東西在裡麵眨了眼。

我後退半步,冇推門進去。轉身離開時,腦子裡響起自己的聲音:我不是怪物。我是找答案的人。

我知道從現在起,不能再躲了。他們以為我會怕,會縮著頭過日子。

可他們忘了,我能聽見他們心裡的話。他們越想藏,我越能聽見。

我摸了摸書包裡的筆記本,地圖就夾在最後一頁。

北嶺,廢廟,月圓之夜——三個詞像釘子,釘進我的記憶。

我不急。這次,換我盯著你們。

走到巷口,我停下。回頭看了眼圖書館的門。

一個穿灰夾克的男人正從側門出來,手裡拿著手機,低頭在發訊息。他冇看我,但我聽見了:目標進了圖書館,待了很長時間。拿走一本《民間異器錄》,書裡夾著地圖。他已經看見了。

我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收緊。他不知道我也聽見了。

我轉身走進小巷,繞了兩條街纔回家。

進門前,我把筆記本最後一頁撕下來,折成小方塊,塞進鞋墊下麵。然後脫下鞋,壓在床腳。

坐在桌前,我打開檯燈。銅鏡碎片還在抽屜裡,我拿出來,放在燈下。它依舊不反光,像一塊死物。

我盯著它,低聲說:你想讓我看到什麼

它冇回答。

我把它放回去,關燈,躺下。閉眼前,我在心裡定了個時間:等到月圓。到時候,我去北嶺。

巷子外傳來車聲,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停在路口。車裡冇人下車,也冇熄火。

我翻了個身,麵朝牆。他們可以盯著我。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得由我來選。

第四章:假象與佈局

我拐進第三條巷子時,那個穿灰夾克的男人還在後麵。

他冇貼太近,也冇躲。手機一直亮著,螢幕朝下,手指在動。

我知道他在發訊息,內容不用聽也能猜到——目標往東走了進了老居民區還在移動。

他以為我在逃。其實我在試。試他們到底盯得多緊。

我猛地停下,轉身,直直看向他。

他腳步一頓,裝作看路牌。可我聽見了:……彆慌,他不可能發現。聲音冷,壓得很低,像在跟自己說。

我往前走了一步。他後退半步,手機攥緊了。

我笑了笑,轉身繼續走。

他冇再跟上來。但我清楚,這隻是開始。

回到家,我拿出手機,電池隻剩一點點。鬧鐘功能還能用。

我開機,設了幾個時間:早上補習,中午取藥,下午見老師,晚上打工報到,淩晨換班接媽。

都是假的。我要讓他們以為我每天照常生活,規律得很。

等他們放鬆,等他們覺得我不會動,等他們把所有眼線都安在這些假時間上。

真正的行動,隻會在月圓那晚。而且不會從正門進。

我翻開日記本,寫下:北嶺廟群後山有斷崖,本地人踩出過小路,雨季塌方多次,現無人走。若有人跟蹤,必選主道。

寫完,我盯著最後一句,又加了一行:彆跟太近,我不怕你們,我怕的從來不是人。

筆尖頓了頓,我把這頁撕下來,燒了。灰燼衝進馬桶。

做完這些,我躺上床,閉眼。

他們以為我在等月圓。其實我在等他們犯錯。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出門。走的是大路,經過便利店、公交站、學校後門。

我故意在文具店買了支筆,和老闆閒聊兩句。我聽見他心裡在嘀咕:這學生最近來得勤啊,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笑了笑,說謝謝,走了。

中午,我在快餐店吃了一份最便宜的套餐。坐窗邊,背對牆。

我看見灰夾克坐在對麵馬路的車上,抽菸。他冇穿夾克了,換了件深色衛衣,帽子拉得很低。他在等我出來。

我慢慢吃,一口一口,像在發呆。吃完後,我去洗手間,從窗戶翻出去,繞到後巷,步行兩公裡才上公交。

晚上,我媽回來時,我正在煮麪。她問:今天怎麼樣

我說:還行,作業多了點。

她冇多問。我也冇說。

第五天,月圓前夜。

我收拾揹包:手電、繩子、壓縮餅乾、水、刀。刀是新的,不鏽鋼,十厘米長,藏在鞋幫裡。

把四塊地圖重新拚好,用透明膠帶封住,夾在內衣口袋。

然後我坐在桌前,最後一次看銅鏡。

明天,我去北嶺。

我把它放進抽屜,鎖上。

窗外,那輛黑色轎車又來了。停在路口,冇熄火。

我站在窗後,冇拉窗簾。他們知道我在看。我也知道他們在等。

我轉身,關燈,躺下。

明天。我不會讓他們等太久。

第五章:月圓之夜

天剛黑透,我就出了門。

路燈在巷口斷了線,後麵半截路全靠月光。我貼著牆根走,揹包帶勒緊肩膀,銅鏡碎片在夾層裡貼著後背,涼得像塊冰。

之前設的假行程起了作用,那輛黑車還在路口轉悠,司機抽著煙,等我從正門出來。

我冇讓他等到。繞到後巷,翻過廢棄工廠的矮牆,穿過兩條鐵軌,再往北嶺山腳走。

腳下的土路越走越軟,草根纏鞋底,坡開始陡。

我抓著樹根往上攀,手電冇開,隻讓光縫從指縫漏一點,照著腳前三十公分。

地圖上的斷崖小路確實存在,但被雨水沖垮了大半,塌方的地方泥還濕著,踩上去直往下陷。

爬到一半,左腳打滑,整個人摔在斜坡上,滾了兩圈才卡住。膝蓋火辣辣地疼,手撐地時指甲縫進了泥。

我冇停,咬著牙繼續往上。

繩子綁在腰上,另一頭鉤住一塊凸出的岩石,一點一點挪。

第三次滑倒時,揹包蹭到石頭,震動器突然嗡了一下。我立刻停住。

不是被人動了包,是線路鬆了。

我把它扯出來,重新纏好電池,塞回內層。確認冇暴露位置,才繼續爬。

終於翻上崖頂,眼前空地鋪滿月光。荒廟就在前麵,塌了半邊屋頂,門框歪斜,藤蔓從梁上垂下來,像掛了簾子。

我站定,掏出銅鏡碎片。它比剛纔更冷,幾乎燙不著手。

鏡麵原本漆黑,現在浮出一道極淡的紅痕,彎彎曲曲,和地圖上那個燙出來的符號一模一樣。

我盯著它,又抬頭看廟頂——月亮正懸在殘瓦上方,和我在鏡中看到的畫麵,分毫不差。

我把它收好,從鞋幫抽出刀,握在右手。

廟門冇鎖,門軸鏽死,推的時候發出吱的一聲。

我閃身進去,背靠牆站了幾秒,聽動靜。

裡麵比外麵安靜,連風都進不來。

手電光掃過去,滿地碎磚,牆角堆著腐木,正中央是個石台,上麵立著半截石碑。

我走近。碑麵裂了,字跡模糊,隻有四個字還能看清:血月啟鑰。

我蹲下,手指摸過刻痕。石料粗糙,但那四個字邊緣整齊,像是最近才被人擦過。

我正要站起來,腦子裡突然響起聲音:你來了……比他們快。

不是從耳朵進的,是直接在腦子裡炸開的,像有人貼著腦殼說話。

我猛地後退,刀橫在身前,手電掃向四周。冇人。

我閉眼,不去聽周圍的念頭——我知道現在不能分心。

我把注意力全壓在銅鏡碎片上,感受它的溫度變化。

第六章:守門人

再往前一步,門開了,裡麵的東西也會醒。

什麼東西

不該你問的。他搖頭,今晚月未染血,時辰不到。你要是把碎片放進去,門會開一半,放出來的東西回不去,你也走不掉。

我盯著他。

我想聽他心裡在想什麼,可腦子裡一片空。不是沉默,是真空,像有個黑洞在吸我的意識。

你是守門人。我說。

他冇否認。

等了三十七年。他低聲,第一個來的是個瘋子,拿著假鏡子敲門。第二個是商人,帶了槍,想搶東西。第三個……是個女人,抱著孩子,說要救她兒子。他們都死了。

你怎麼活下來的

因為我冇開門。他抬手指向廟後,巫師埋在斷龍脊,但你找不到。路斷了,魂也散了。除非……你願意在下個血月,拿心鑒當引子,走進這扇門。

我看著他。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釘子,往我腦子裡釘。

可我知道現在不能信任何人。包括這個能讓我讀不出想法的老人。

我慢慢把銅鏡碎片塞回揹包。

我不信你。我說。

他笑了,嘴角扯到耳根,牙是黑的。

你已經信了。他說,不然你不會來。你也不會帶刀。你更不會……把震動器藏在包裡。

我渾身一僵。他知道包裡有東西。

它選中了你。他退後一步,燈光暗了,你冇得選。

我盯著他,一步步往後退。腳踩到一塊碎瓦,哢地裂開。

我冇低頭,視線一直鎖著他。退到門口時,我轉身就走。

廟外月光依舊明亮,風吹草動,我沿著原路往崖邊走。冇跑,也不敢回頭。

直到翻下斷崖,踩上山道,我才摸了摸揹包——震動器還在,線路冇斷。

第七章:天台之問

像有人被困在深處,想讓我聽見。

下午我逃了最後一節課,爬上教學樓天台。風很大,我把銅鏡放在水泥欄杆上,掏出筆記本,寫下:巫師是誰

鏡麵冇反應。

我再寫:為什麼是我

依舊黑。

我最後寫:怎麼破

筆尖剛落,鏡麵裂開一道細紋,滲出暗紅液體,順著欄杆往下流。不是血,但顏色一樣。

它流到邊緣,滴下去,半空中就乾了,變成灰燼。

我盯著那滴落的位置,忽然開口:你在聽嗎

風停了一秒。

然後,一個聲音從風裡傳來,不是從耳邊,是從四麵八方:心鑒不是鑰匙,是祭品。

我抬頭。

前三個來的人,一個想救兒子,一個想發財,一個想永生。他們都以為自己能控製門,結果門吞了他們。

你不一樣。

你冇執念。

可你帶了刀,帶了震動器,藏了地圖。你怕,但你來了。你不是為了自己。

我握緊銅鏡。

門不是封印彆人,那聲音說,是巫師自己關的。他把自己鎖進去,帶著詛咒。誰拿心鑒,誰就成了下一任守門人——或者,下一個祭品。

血月那晚,門會開一條縫。如果你心不淨,門不會關上。你會被拖進去,像他們一樣。

你得想清楚——你是來找真相的,還是想變成它的一部分

我低頭看鏡。紅痕在動,慢慢拚成一個字:心。

我用刀尖在欄杆上刻下:心鑒是鎖也是鑰。

刻完最後一筆,風猛地捲起,銅鏡從欄杆上彈起半寸,又落下。

我伸手去拿。指尖碰到鏡麵的瞬間,一道刺痛竄上手臂,眼前炸開畫麵——

一個披髮男子跪在石台前,手裡拿著同樣的銅鏡,嘴裡念著什麼。

第八章:神秘的追蹤者

繩子繃直的瞬間,我聽見岩壁上方有東西滑動。

不是石頭滾落,是布料蹭過濕岩的聲音,很輕,但連續。

我蹲著冇動,刀還在手裡,指節發燙。

剛纔那點反光消失了,可風冇回來,空氣像凝住了一樣。

我用刀尖敲了兩下地麵,聲音傳出去很遠。迴音從三條支路各自反彈回來,中間那條有延遲。

我抓起一塊碎石,甩手扔向反光的位置。石子撞上凸起的岩角,濺起水花,黑影猛地一縮,退進岩縫深處。

它在躲。我冇追。

繩子還係在腰上,另一頭原本綁在支架上,現在垂在地上,斷口整齊。

我慢慢站起來,盯著那條暗道。

出來吧。我說。

岩縫裡靜了幾秒,然後,一個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

他穿著灰色衝鋒衣,右腿有點跛,臉上有道疤,從耳根劃到下巴。

你比我想象的冷靜。他說。

你是誰我問。

三年前,西山廟燒死的那個人,口袋裡有半塊銅片,和你揹包裡那朵花是同一批東西。

他慢慢從岩縫下來,動作不快,右腿有點跛。

他走到離我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右手撩開衝鋒衣袖子。前臂內側有一道裂痕,紫黑色,邊緣泛著暗紅,形狀和我銅鏡上的紅痕一模一樣。

我後退半步,手按在刀柄上。

你讀不了我的想法,對吧他說,你試了。可你腦子裡隻有一句話:'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救你逃命的。'

我確實試了。剛纔那一瞬間,我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聽,結果隻聽見這句,反覆迴盪,像卡住的磁帶。

他看著我:你以為你是第一個上一個持鏡的人,死在血月那天,臉朝下趴在井口,手裡還攥著鏡子。他們管這叫'獻祭'。你再往前走,就是下一個。

銅鏡突然發燙,燙得我一縮手。可它不動,也不震,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我也是被選中的。他從嘴裡吐出一枚銅片,鏽得發黑,落在地上發出輕響。

我彎腰撿起來,背麵刻著一道歪斜的十字,和地圖殘紋完全吻合。

血月快到了。他說,心鑒要擇主。不獻祭的,反成祭品。你已經在名單上。

什麼名單

死人名單。他抬頭看我,你奶奶去世那天,你有冇有聞到一股鐵鏽味

我猛地抬頭。

那是我最深的記憶之一。奶奶躺在床上,最後一口氣冇嚥下去,屋裡突然衝進來一股冷風,帶著鐵鏽和燒焦電線的味道。

我問媽媽,她說可能是電路短路。可那天,整棟樓都冇停電。

他看我表情,笑了下:你也聞到了。那是門開了一條縫。

你到底想乾什麼

告訴你真相。然後讓你自己選。

他往後退了一步,你可以回頭。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再往前,就冇人能救你。

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回頭

我回不了。他搖頭,我試過扔掉銅片,燒掉,埋了,甚至吞下去。可它第三天就出現在我枕頭底下。我不是擺脫了詛咒,我隻是……比它慢一步活著。

話音落,他突然轉身,躍進塌陷口東側的一條暗道。

我衝過去,隻看見他身影一閃,消失在岩壁拐角。

我追了兩步,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石板,整個人往前撲。手撐地時,打火機滾出去,火又亮了一下。

暗道口刻著幾個字:彆信穿黑衣服的。

我冇動。那不是新刻的。筆畫邊緣有風化的痕跡,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我認得這字跡。和通風井邊燒焦筆記本上的字,一模一樣。

我站起身,把銅片塞進內袋,緊貼銅鏡的位置。

揹包裡的黑花隔著密封袋往外滲寒氣,剛纔還是霜,現在摸上去,袋子外壁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第九章:合作與背叛

泥石流堵住了礦道出口,我站在塌方邊緣,揹包裡的黑花隔著密封袋往外滲寒氣。

剛纔那條被清乾淨的岔路就在身後,陷阱全冇了,像從冇存在過。

我摸了摸腰間的刀,還在。可我知道,有人動過手腳。

炭筆還攥在手裡,我在岩壁上刻下的那句話已經看不見了,被碎石埋了大半。

但我記得每個字是怎麼壓進石頭裡的。

如果我成了祭品,下一個是誰

現在我想知道答案。

我把那枚從追蹤者嘴裡掉出來的銅片掏出來,翻來覆去地看。背麵的十字刻痕和地圖殘紋對得上,鏽跡也一致。這不是巧合。

他提到了奶奶,提到了鐵鏽味。那天晚上,她嚥氣前,屋裡確實衝進來一股冷風,帶著燒焦電線和鐵鏽的味道。

整棟樓都冇停電,可插座裡的燈一閃一閃,像在抽搐。

我掏出胸前那張拓下的字跡——彆信穿黑衣服的。筆畫邊緣有風化痕跡,和通風井邊燒焦筆記本上的字一樣。

不是新刻的。至少存在好幾年了。

信號站。我記得那地方,在礦區東側半山腰,混凝土基座塌了一半,天線早就倒了。

但那裡有視野,能監控整個入口。如果有人在暗中盯著我,那裡最合適。

我繞開泥石流帶,往東坡走。銅鏡貼在胸口,持續發燙,不像之前那樣忽冷忽熱。它現在像一塊烙鐵,壓著心口。

快到信號站時,我放慢腳步。鐵門歪在鉸鏈上,門框鏽得隻剩半邊。

屋裡空的,一張翻倒的椅子,牆角堆著碎玻璃。

但地上有腳印,濕的,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角落。那人來過不久。

我蹲下,用炭筆在水泥地上畫了個圈,把銅片放進去。然後靠牆站著,冇說話。

十分鐘後,門框外出現一雙軍靴。灰色衝鋒衣,後頸那道疤從衣領露出來,斜著切過皮膚。

他站定,冇進來。

你回來了。他說。

你走了又回來。我盯著他,為什麼留下衣服

他冇動。

那件衣服不是給你的。是警告。

他沉默了幾秒,走進來,把揹包放在地上。拉鍊拉開一半,露出一角黃紙,上麵畫著和銅鏡邊緣一樣的紋路。

他看我盯著那張紙,手蓋了上去。

護身符。他說。

你揹包裡有符紙,井口刻著'彆信穿黑衣的',你穿灰衣服,卻讓我彆信穿黑衣服的。

我往前半步,你在躲什麼人還是……你在騙我

他抬頭,眼神冇閃。

你奶奶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得的是肺病,住院三個月,走的時候六十歲。

她不是病死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遞過來。泛黃,邊角捲起。

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站在我冇見過的一座石門前,背後刻著和銅鏡一模一樣的紋路。她穿著粗布衣,手裡拿著一塊銅片。

我認得那張臉。是奶奶,至少三十歲前的她。

她是最後一個守門人。他說,心鑒選中的人,必須守住門。但她冇守住。她放了一個不該進來的人進去。那天晚上,門開了縫,她用自己的命把它關上了。

我喉嚨發乾。

你說她不是病死的

她是被拖走的。他聲音低下來,魂被拉進了門縫。臨死前聞到鐵鏽味的人,都是離門最近的。你聞到了,說明你也快被盯上了。

銅鏡突然一燙,像針紮進皮肉。我低頭,鏡麵冇變化,但胸口那塊皮膚開始發麻。

血月還有兩天。他說,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遺骸。隻有找到它,才能知道怎麼關上門。不然,下一個被拖進去的就是你。

我們

我在引開東西。他指了指耳朵,你冇聽見那不是風,是呼吸聲。它在跟著你。我得甩開它。

我盯著他。我試著去聽,但腦子裡隻有一句話反覆迴盪: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救你逃命的。和上次一樣,像卡住的磁帶。

可這次,我看到了彆的。

第十章:危機四伏

井口那根繩子斷了的瞬間,我就知道不能往上看了。

身體往下掉,風從耳邊灌進來,胸口的銅鏡像被什麼東西吸住,緊貼麵板髮燙,燙得像是要燒穿進去。

我右手還抓著從鐵梯上掰下來的鏽管,落地前一瞬把全身力氣壓上去,插進岩縫裡。

揹包墊在腰後,緩衝了一下,但整個人還是被慣性往前帶,岩麵傾斜,腳底打滑,差點直接滑進更深的黑口子裡。

我趴著冇動,手死死摳住那根鏽管,喘了幾口氣。

下麵不是底。岩層往下斜,佈滿刻痕,全是那種和奶奶照片裡石門一模一樣的紋路。

有些地方裂了縫,黑霧從縫裡往外冒,碰到銅鏡的光就縮回去。

我慢慢翻過身,背靠著岩壁坐起來,把鏽管橫在腿前當支撐。

這地方不對。不是簡單的礦井。是門的影子。

我摸了摸胸前的銅鏡,它還在發燙,但不像剛纔那麼劇烈了。鏡麵冇裂,可邊緣的紅痕比之前深,像滲了血。

我把它翻過來,背麵那張我拓下的地圖還在,但紅紋動了,正一點點往西北偏移,指向岩層深處。

我從揹包裡掏出炭筆,在身後的岩壁上畫了個圈,把銅片放進去。和之前一樣。

十秒後,冇動靜。我把銅片收回來,塞進內袋。

看來這東西隻在特定時候管用。

我站起來,靠著岩壁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地麵濕滑,符紋越多的地方,銅鏡就越燙。

走到一半,前麵立著一塊石碑,半埋在碎石裡,上麵刻著四個字:守門人之血。

字是豎排的,筆畫邊緣有磨損,但不是風化的。是被人摸過太多次。

我停下,冇靠近。

耳朵裡突然響起聲音。不是真聽見的。是那種從腦子裡冒出來的,像彆人的想法硬擠進來。

彆過去……它在等血。

是奶奶的聲音。低,輕,像從前夜裡給我蓋被子時那樣。

我咬了下嘴唇,疼。不是幻覺。

再往前兩步,銅鏡猛地一震,鏡麵泛起一層水波似的光。

我看見畫麵——年輕時候的奶奶,跪在石碑前,手裡握著一塊銅片,手腕在流血,血順著碑文往下淌。

她嘴唇動著,冇出聲,但我聽到了。

我錯了……我不該放他進來。

畫麵斷了。

我退後兩步,靠在岩壁上,手按住胸口。心跳太快。

銅鏡不隻是看人心。它還能翻出被詛咒的人的記憶。

我掏出炭筆,在岩壁上把石碑的紋路描下來,一邊畫一邊繞路。

不能踩那些裂縫,每踩一下,地麵就會震,震得銅鏡發燙,耳朵裡的聲音就更響。

走近石碑,我伸手碰了下碑文。指尖剛觸到,一股資訊直接撞進腦子:守門人血脈未絕,血月將啟,門將再開。

不是聲音。是字,直接印進意識裡。

我收回手,盯著那四個字。血脈未絕。

我就是那個冇斷的血脈。

奶奶冇守住門,她用自己的命關上了它。現在門又要開了,而我是最後一個守門人。

頭頂突然傳來動靜。不是風。

第十一章:揭開真相

頭頂的紅光熄了。井口那圈血畫的陣,燒到儘頭,碎成灰飄下來,像黑雪。

我盯著那點餘燼落地,冇出聲。陳岩走了,或者死了,我不確定。

但我知道,他不會再回來。

岩縫裡的黑霧退得更快了,往深處縮,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回去。

銅鏡貼在胸口,還在震,但頻率變了,不再是那種要把我往地底拽的節奏,反而像在呼應什麼。

我低頭看它,鏡麵裂紋已經爬到中心,像一張蛛網罩住了整個背麵。

我摸了摸內袋裡的銅片,還在。裂口那邊有風,帶著一股陳年鐵鏽和腐土的味道,吹得人脖子發涼。

我撐著鏽管站起來,揹包裡的符紙殘片已經燒成了灰,隻剩一點焦邊。

我把它捏出來,貼在銅鏡上。鏡麵震了一下,裂紋停住。

夠了。

我挪到裂口邊,岩層斜得厲害,底下是黑的,但風是從那裡來的,說明通著彆的地方。

我蹲下,用炭筆在岩壁上寫下我不是祭品,一筆一劃刻進去。

不是為了提醒自己,是為了讓這地方記住。

然後我爬了進去。

岩道窄,隻能側身走,背上的揹包卡了好幾次。銅鏡貼著胸口,每走一步就燙一下,像是在警告。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裡散開,腦子清醒了些。

前麵開始出現幻象,先是奶奶躺在床上,手垂下來,嘴裡有血沫。我閉眼,繼續走。

接著是陳岩蹲在井口,手裡拿著刀,割繩子。我也知道是假的。

直到我看見自己躺在石碑前,胸口插著銅鏡,血從下麵流出來,流成一條線,連到地底深處。

我停下。這不是幻覺。這是它想讓我做的事。

我抬起手,在岩壁上又刻了一遍那四個字。

我不是祭品。

刻完,幻象散了。

風更大了,吹得人睜不開眼。

前麵岩層突然開闊,出現一個洞室,不高,但能站直。地上堆著碎石,中間有一具骸骨,盤坐著,背靠著石壁。

它身上冇衣服,隻剩幾縷布條,但胸口嵌著一塊銅鏡,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走近。骸骨的手指蜷著,手裡攥著一卷東西,已經發黑,像是紙,又像是布。

我蹲下,伸手去拿。剛碰到,銅鏡猛地一燙,鏡麵裂紋全亮起來,紅得像血。

腦子裡炸開畫麵——

一個穿長袍的男人跪在地上,麵前是另一個穿華服的老者,兩人麵前擺著銅鏡。

老者伸手按在鏡上,發誓:我趙氏子孫,永不染指心鑒之力,隻守門之外,護城安寧。

下一秒,他抽出匕首,捅進長袍男人胸口。

長袍男人倒下,手抓著銅鏡,吼出最後一句:血契永不歸趙!

畫麵斷了。

我喘了口氣,冷汗順著後背流下來。

不是巫師害人。是趙家先祖背叛了守門人,殺了真正的誓者,把銅鏡搶走,立下假誓,騙過了門。

而他們每三代,就要用一次守門人的血,重啟控製力。

現在,輪到了我。

我伸手,用鏽管撬開骸骨的手指。它已經乾枯得像樹枝,一碰就響。

殘卷掉出來,我接住,展開。字是用暗紅墨水寫的,大部分模糊,隻能看清幾行:

趙氏借鏡控心……三代一啟……血月為契……

最後還有一句:守門人非巫,乃誓者之後。

字跡,和奶奶日記裡的一模一樣。

我盯著那行字,腦子裡突然通了。

奶奶不是病死的。她是最後一個守門人,發現趙家在準備儀式,想阻止,結果被反噬。

她臨死前燒了符紙,留下彆信穿黑衣的——不是警告我陳岩,是警告我,彆信趙家人。

陳岩不是主謀。他隻是被利用的。

真正要我命的,是趙天明。

我猛地想起陳岩在井口佈陣時的心理碎片——他不是想殺我,也不是想救我。他是在拖時間。

因為趙天明還冇準備好接收能力。他們不需要我死,隻需要我瀕死。

隻要我的血流在門上,儀式就能啟動,而趙天明就能在血月之夜,接過心鑒之力。

我攥緊殘卷,把它塞進內袋,貼著銅片放好。

頭頂傳來震動,岩層開始掉碎石。洞室在塌。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像是要從我胸口彈出來。

我低頭看,鏡麵裂紋正在收攏,但不是修複,而是被某種力量拉扯,像是要把它吸回骸骨胸口的那塊鏡子裡。

我扯下揹包,把銅鏡塞進去,拉緊拉鍊。震動減弱了。

但還不夠。

我抓起鏽管,往洞室門口走。剛邁一步,背後傳來一聲悶響。

我回頭。骸骨倒了,胸口的銅鏡裂成兩半,黑霧從裂縫裡湧出來,不是往外飄,是往殘卷的方向衝。

我立刻把內袋捂住。黑霧撞在衣服上,像被擋住了。

它要搶走殘卷。

我轉身就跑,岩道比來時更窄,碎石往下掉,砸在頭上。銅鏡在揹包裡震得厲害,像是隨時會炸。

我顧不上,拚命往前爬。

前麵有光。不是亮,是那種暗紅色的、像是從地底透上來的微光。

我爬過去,發現岩道儘頭是個斷口,下麵是個廢棄礦道,鋪著鐵軌,生滿了鏽。

我跳下去,腳踩在鐵軌上,滑了一下,膝蓋撞在地上。

冇時間管疼。我回頭,黑霧已經追到洞口,但在邊緣停住了,像是被什麼攔住。

它出不來。

我喘著氣,從內袋掏出殘卷,又看了一眼。

血契永不歸趙。

我把它摺好,重新塞回去。

然後我抬頭,看著礦道深處。

趙天明以為我隻是個工具。他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

也不知道,守門人的血,從來不是用來獻祭的。是用來斬斷契約的。

第十二章:趙天明的陰謀

鐵軌在黑暗裡延伸,儘頭被一堆塌方的碎石堵死。

我靠著軌道坐下來,揹包裡的銅鏡還在震,像是有東西在敲。

我冇打開看,隻是把內袋的殘卷掏出來,藉著遠處礦道滲進來的微光,又看了一遍。

趙氏借鏡控心……三代一啟……血月為契……

字跡和奶奶日記的一模一樣。她不是病死的,是被反噬的。

她在死前燒了符紙,不是為了驅邪,是為了切斷趙家對守門人血脈的追蹤。她用命給我爭取了時間。

我閉上眼,回放陳岩在井口的心理碎片。

之前隻聽清拖時間,現在重新梳理,那些斷續的聲音裡藏著更深層的東西:等信號血月前夜必須完成引導。

他不是要殺我,也不是救我,他在等指令。

趙天明不需要我死,隻需要我在血月那晚,在特定的地方,流血,瀕死。

那一刻,心鑒之力會轉移,而他就能接住。

但他們不知道,守門人的血不是祭品,是鑰匙。是來斬斷契約的。

我睜開眼,把殘卷摺好塞回去。

銅鏡的震動冇停,反而更規律了,像在迴應什麼。

我忽然想到——它會不會不隻是感應門,也在被門之外的人操控

趙天明有冇有可能通過某種方式,順著這股聯絡,察覺我的位置

我不能繼續往前走了。

他們以為我在逃,以為我會躲進某個角落等死。

可如果我不逃呢如果我反過來,讓他們來找我呢

我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灰,轉身往回走。

不是原路返回,而是沿著一條岔道,往礦井通風井的方向去。

那裡有個廢棄的值班室,鐵皮門還能鎖,暫時安全。

值班室門歪著,鎖早就鏽死了。我推開門,裡麵堆著幾袋發黴的水泥,牆角有張鐵桌,翻過來還能當椅子。

我坐下,從揹包裡翻出炭筆和筆記本,把殘捲上的內容抄了一遍,又在旁邊寫下三條:

趙家騙了門

守門人不是死的

血是鑰匙,不是祭品

我盯著這三行字,一筆一劃劃掉祭品兩個字,寫下終結。

我不是他們儀式的一環,我是來結束這個儀式的。

可問題是,我隻是一個高中生,趙天明是掌控整個城市資源的商人,他手下有保鏢、有律師、有警察關係,而我連手機都冇信號。

我拿什麼跟他鬥

我低頭看筆記本,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但有一點他們不知道——他們以為我還在逃,以為我害怕,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可我現在懂了。

我知道他們的規則,知道他們的弱點,知道他們最怕的是什麼。

他們怕我不死,更怕我清醒。

隻要我還知道真相,他們就不敢讓儀式提前。

他們必須按計劃來,必須等到血月,必須讓我在指定地點瀕死。

他們不能讓我死得太早,也不能讓我活得太久。

這意味著,我有時間。

我翻出手機,螢幕亮起,日期顯示。

我盯著數字,低聲說:你們在等我出現……那我偏不出現。

我開始在紙上畫時間線。

趙天明需要我現身



他會派人來找



找人就得留下痕跡



我可以順著痕跡反推他們的行動路徑。

我不用主動出擊,我隻要讓他們動起來。他們一動,就會漏出破綻。

我掏出銅鏡,這次冇放進揹包,而是用符紙殘灰裹了一層,再塞進內袋。

灰是陳岩留下的,雖然燒成了炭,但還帶著一點溫熱的餘感。

我把鏡子貼在胸口,壓住心跳。

它不是他們的鑰匙。是我的武器。

我站起身,走到鐵皮門前,拉開一條縫。

外麵天快黑了,風從礦口灌進來,帶著一股焦土味。

我不能回家,不能見我媽。

趙天明如果真盯上了我,第一個查的地方就是我家,其次是學校,再就是我媽的工廠。

但我可以去工廠外圍看看。她上夜班。

工廠後門是工人進出的通道,監控少,人雜,保安也不會一個個查臉。

我可以混進去,看看有冇有陌生麵孔,有冇有車停得不對勁,有冇有人盯著入口。

這不是逃,是偵察。

我關上鐵皮門,把炭筆和筆記本塞進揹包,順手在牆上留下一道劃痕——一道短橫。

不是標記位置,是提醒自己:從今天起,每一步都得算。

我走出通風井,天已經全黑。

遠處城市的光暈浮在地平線上,像一層薄霧。

我沿著荒地邊緣走,避開主路,繞過一片廢墟,最後蹲在工廠後巷的圍牆外。

鐵門開了,一群工人陸續進來,穿著工服,手裡拎著飯盒。

我數了數,一共十七個,都是熟麵孔。

最後一個進來的是個穿夾克的男人,我冇見過。他冇拿飯盒,手上戴著黑色手套,走路時右手一直貼著腰側,像是藏著東西。

我冇動。

他進去後,鐵門關上,保安點了根菸,靠在門房邊。

我往後退了幾步,躲進一堆廢棄的管道後麵。

那個戴手套的男人不是工人,也不像保安。他進來的方式太安靜,眼神一直在掃四周,像是在確認什麼。

他們在布控。趙天明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在找我,而且不是隨便找,是在重點區域布人。

我摸了摸胸口的銅鏡,它安靜得反常。

他們以為我在逃。但他們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而且,我開始盯他們了。

第十三章:激烈的對抗

車燈掃過管道口的那一刻,我知道他們已經在查我留下的痕跡了。

我冇跑。

我蹲在牆根下,手指摳著水泥縫裡的碎石,腦子裡隻有一件事:他們既然來查,那就彆想空手回去。

我得給他們點東西看。

我摸出筆記本,撕了一頁,用炭筆在上麵畫了個簡單的標記——一道短橫,和通風井牆上那道一模一樣。

然後我繞到工廠西側,把這頁紙塞進排水溝的縫隙裡,又脫下一隻舊手套,指尖沾了點泥,按在溝口邊緣。

指紋、氣味、痕跡,全留下。

我不怕他們找到,我怕他們找不到。

做完這些,我往回退了兩公裡,爬上廠區對麵那棵老槐樹。

樹乾粗,枝葉壓著牆頭,正好遮住視線。

我從揹包裡掏出望遠鏡,架在枝杈上,盯著排水溝那頭。

風有點大,樹枝晃,但我冇動。等。

大概四十分鐘,一輛冇掛牌的皮卡從北邊慢悠悠開過來,停在後門五十米外。

車門開,下來三個人。穿深色作戰服,鞋底厚,走路冇聲。

中間那個戴耳麥,右手一直貼在腰側,和昨晚那個夾克男一樣的姿勢。

他們分頭散開,動作利落。

戴耳麥的那個蹲在排水溝前,拿鑷子夾起那張紙,對著光看了看,然後從腰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設備,對著四周掃了一圈。

是攝像頭,帶紅外的,但冇開夜視模式。

我屏住呼吸,往樹乾後縮了縮。

他們依賴設備,不靠眼睛細看,這就是漏洞。

他把攝像頭對準手套拍了照,低聲說了句什麼。耳麥閃了紅光,像是在回傳畫麵。

我貼著樹皮,把銅鏡從內袋掏出來,壓在胸口。

涼的,但震得厲害。

我閉眼,集中去聽。

……確認目標活動範圍。

……痕跡新鮮,不超過兩小時。

……指揮中心要求實時回傳,彆漏掉任何細節。

我笑了。你們不是想抓我嗎那我就讓你們的指揮鏈,自己露出來。

我合上筆記本,塞進內袋,抬頭看了眼東方。天邊剛透出一點白。

第十四章:真相大白

天邊剛透出一點白,我貼著牆根往西走,揹包裡隻剩筆記本、炭筆和半瓶水。

風從廠區空地刮過來,帶著鐵鏽和機油的味道。

我腦子裡隻有一件事:他們盯著變電箱,那就讓他們盯。我要順著那根線,找到另一頭是誰在拉。

我蹲在廢料堆後,掏出手機。電量還剩一點點,螢幕邊緣已經發暗。

我把揹包裡的銅鏡拿出來,裹著符紙殘灰的那一圈已經裂開,鏡麵冰涼,但壓在掌心能感覺到震動,像有根線在往遠處拽。

我把它塞進變電箱的碎磚縫裡,銅線還連著箱體內部的裸露導線。

這玩意兒早該報廢了,可電流冇斷,說明底下還有迴路。

我把手機用銅線纏住,接在變電箱外側的金屬支架上。

不是專業設備,隻能靠共振把銅鏡的波動轉成電磁信號。

螢幕一閃,定位軟件開始跳數據。我盯著進度條,手指壓著炭筆,在螢幕上畫了個簡易熱力圖。

紅點慢慢聚攏,集中在城東一片區域——天明科技總部,頂樓東側有個遮蔽艙,信號強度最高。

他們不是在找我。他們在接收。

我把天明科技四個字刻進筆記本,撕下那頁紙,塞進嘴裡嚼碎,嚥了下去。

痕跡不能留,但我得記住。

我收起手機,繞著廠區邊緣往南走,腳步放輕。

追捕隊應該已經到了變電箱那邊,三角陣型,耳麥回傳,動作乾淨利落。

可他們不知道,他們每一步都在把信號送出去。

我要的就是這個。

我翻過一道矮牆,鑽進一條廢棄的地下管道。這裡通向城市主乾道的電纜井,再往前兩百米,就是天明科技的地下配電層。

我爬了大概十分鐘,頭頂傳來通風扇的嗡鳴。

我停下,把銅鏡貼在胸口,閉眼去聽。不是人心。是頻率。

一群人在動,腳步整齊,呼吸同步,心跳幾乎一致。這不是正常狀態。

我順著那股節奏往深處探,發現其中一個人的意識是空的,像被抽乾了水的池子,隻剩一個指紋在刷門禁。

他是清潔工,每天早上六點十五分打卡,路線固定,權限能進地下三層。

我等他下樓的時候,藏在配電間門口的工具櫃後。

他走得很慢,眼神發直,手指在門禁上按了三次才成功。

我閃身跟進去,貼著牆根尾隨。

通道儘頭是電梯,他進去,按了B3。

我從通風口爬進去,順著管道往前挪。

B3冇有燈光,隻有幽藍的冷光從一扇鐵門縫裡透出來。

我扒開通風口的網格,看見裡麵一整麵牆都是螢幕,幾十個畫麵在滾動播放。

全是我走過的路,藏過的地方,甚至包括我在天台刻字的瞬間。

而中央最大的螢幕上,正顯示著同步網絡狀態:連接中。

我摸出U盤,插進終端介麵。係統冇設防,像是故意留的口子。

我上傳銅鏡的共振頻率,反向注入同步網絡。

三秒鐘後,牆上所有螢幕閃了一下,那些被操控的人,心跳節奏出現了微小的錯拍。

其中一個人,抬起了頭。他眨了眨眼,像是剛睡醒。

你說我是異常我盯著全息影像,可你連麵對我的勇氣都冇有。你不是神,你隻是個怕真相的瘋子。

投影劇烈扭曲,趙天明的臉變了形,聲音斷了一瞬。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喘氣。

我拔下U盤,裡麵拷走了實驗日誌和同步記錄。

數據還不夠定罪,但足夠讓他的係統出問題。

我轉身走向黑暗通道,背後警報聲拉滿,機械音一遍遍重複:清除異常……清除異常……

我走出地下通道,天已經亮了。

風從街口吹過來,帶著早班公交的尾氣味。

我站在天明科技後巷的垃圾箱旁,把U盤塞進鞋墊夾層。

街上開始有人走動,送奶工推著車經過,一個穿校服的學生低頭看手機。

我摸了摸胸口,銅鏡還在,但不再震得那麼厲害。

它現在是我的。不是鑰匙,也不是武器。是證據。

我抬頭看了眼總部頂樓,那扇遮蔽艙的窗戶黑著。

他們知道我進去了。也知道我冇毀掉數據。

我邁步往前走,拐進一條小巷。

身後,一輛黑色皮卡緩緩駛出地下車庫,車頭冇掛牌,但車牌框上有道劃痕,像是被人用鑰匙刮過。

車停在巷口,司機冇下車。

我停下,隔著十米遠,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搖下車窗,伸手掏出一張紙,展開。是我昨天留在排水溝的那張標記。

他盯著我看了一秒,把紙撕了,扔在地上。

然後他抬起右手,做了個握槍的手勢,對準我的頭。

我站著冇動。他也冇動。

三秒後,他踩下油門,車子拐出巷子,消失在街角。

第十五章:正義的勝利

我站在巷口,皮卡消失的方向空蕩蕩的,隻有風捲著菸頭打轉。

鞋墊裡的U盤還在,硌著腳心。

我低頭看了眼地麵,那張被撕碎的標記紙還冇被風吹走,一角卡在排水縫裡,像塊腐爛的皮膚。

便利店的玻璃門吱呀響了一聲,我推門進去,買了瓶水,順手插上充電線。

舊手機螢幕裂了條縫,但能用。

我把U盤插進去,檔案夾跳出來,編號SYN-LOG-07在最上麵。

我點開一段音頻,趙天明的聲音從耳機裡鑽出來:同步率低於百分之九十,清除。

我把銅鏡貼在手機背麵,掌心壓住。

它開始震,不是衝著人,是衝著信號。

我閉眼,把奶奶臨終前握我手的那段記憶調出來——不是畫麵,是那種溫熱的、緩慢的腦波節奏。

我讓銅鏡模仿它,像調頻收音機一樣,一點點往同步網絡的頻率靠。

手機震動了一下,彈出提示:已連接至天明科技-B3內網。

成了。

我把手機塞進快遞盒,盒子是從門口撿的,印著生鮮速達,一股餿味。

我掀開路邊的井蓋,管道黑得像被燒過。

我把盒子推進去,用一根鐵絲慢慢往前推。

十分鐘後,手機信號斷了。我知道它到了。

B3的通風口在震動。清潔工剛巡完更衣室,正站在走廊中間發愣。

他低頭,看見腳邊有個快遞盒,上麵印著生鮮速達。

他彎腰撿起,猶豫了一下,撕開膠帶。

手機亮了,螢幕跳出一段視頻:趙天明在地下實驗室,對著被操控的工人說:清除所有異常。

他猛地抬頭,眼神恢複清明。

警報聲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清除異常。

而是係統入侵,權限凍結。

我站在街角,看著天明科技大樓的燈光一盞盞熄滅。

風把U盤的殘片吹進下水道。

我知道,這場仗還冇完。

但至少,我贏了第一局。

銅鏡貼在胸口,溫溫的,像一塊普通的金屬。

它不再是詛咒。

它是我的一部分。

而我,終於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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