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孃的嫁衣 第 8 章
昏暗的暮靄壓了下來,天地一色,夜涼如洗。
我們並肩走在園子的□□上,四處木葉凋零,唯有月桂籬笆生長的茂密繁榮。
我把手裡的鐵鍁遞給沈知懷“開挖!”
沈知懷挑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挖地道嗎?靠著日複一日的努力我們終有一天能挖回家。”
我無視他的陰陽怪氣“籬笆下麵可能有東西。”
白玉珠深夜專門來到這裡說的那些話,必然不是為了吸幾口霧霾,淨化環境。我想起她抓著我手掌的那一幕,或許她早就聞到桂花的氣味,早就知道我來過這裡。
籬笆下必然藏著什麼,拂開覆蓋著的層層塵土,裡麵或許是福音書中所描繪的無價珍珠,又或許是揭開一切秘密的醜陋真相。
“誒,程嘉樹,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沈知懷一邊哼哧哼哧的挖土,一邊扭著脖子向我問道。
多麼老套的搭訕方式,這是個古代人嗎?
“你很無聊嗎?”我其實沒有彆的意思,但說出口的聲音冷冷的,顯得聲音的主人此時心情不佳。
“是挺無聊的,這良宵一夜,我卻隻能和你在這破壞環境”沈知懷答,語氣中不無惋惜。
“那我們來聊點有意思的事情吧。”
沈知懷手中動作一頓,扭身望著我,半晌嘿嘿一笑“好啊。”
“你到底哪來的鐵門鑰匙”我問。
“程嘉樹,你對有趣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我不答話,依舊靜靜的看著他。
沈知懷歎了口氣,語氣顯得可憐巴巴“其實吧,我有點怕黑,要是有人能跟我說說話會好很多。”
前幾夜倒是沒見過有這毛病,原來怕黑就像遊戲bug,你永遠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觸發這項技能。
“你想聊什麼”我問。
“你和沈家莊園有什麼關係?”
“?”
沈知懷笑起來,肩胛骨帶動著衣服都在顫動。
你以為把頭埋在手心裡我就看不出你在笑了嗎?
沈知懷終於笑夠了,隻有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還沒來得及壓下去。
“你是個大學生吧?”他問道。
“不是。”
“我第一次見到你,還以為你是哪個學校的校草。”
從小到大,我不知多少次被誇讚過容貌,這樣的話早已聽過很多次,並且我麵色白皙,下巴偏尖,臉頰上肉不多,緊緊貼在骨架上,確實顯出輕薄少年氣。
“嗯,我確實長得顯小”
“不是,其實我是覺得你蠢蠢的”他擺擺手,鄭重的澄清。
“?”
還未等我發作,沈知懷陡然提高音量“底下有東西!”
我匆匆衝了過去,開始用手掃開塵土,兩根手指扣向地底,將東西連根拔起。
一根細細長長的硬質長棍被提起。
哇,是個骨頭。
我猛然甩手,骨頭被丟出去好遠,濺起一層塵土。
“呸,濺我嘴裡了”沈知懷一邊吐著舌頭,一邊抱怨道“這是人的骨頭?”
“好像……是吧”
想我遵紀守法多年,這是真的第一次見到死人骨,“繼續挖吧。”
一刻鐘後,我與沈知懷與骨頭與戒指一起累的癱倒在地。
月色溶溶,照在我們四個身上。
“旁邊躺著的這位是陳祿雲吧”我說。
是吧,應該是的。教書育人的老師被殺害埋在主人家的花圃裡,竟然真的化作春泥更護花,難怪木葉凋零間,月桂籬笆能長得這樣好。
沈知懷擡手,將那枚戒指遞給我“這應該就是白玉珠的戒指吧。”
事到如今,原來她尋找的戒指的執念不是出自愛,也不是出自恨,隻是來源於對真相敗露的恐懼。
我接過戒指,明早等待著的會是真正的真相。
天際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在晨霧中悄然蘇醒。
我緊緊攥著手中的物件,叩響房門,“夫人,時間不早了。”
白玉珠從裡麵開啟門,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哦,對了夫人,你的戒指我找到了。”
白玉珠擡眸,我張開掌心,那枚小巧玲瓏的戒指端正的放在那裡,上麵的珠寶光滑細膩,晶瑩剔透。
在她擡手,指尖碰到我的手心的瞬間,我卻突然收回手,背到背後。
“你不好奇,我是在哪裡找到的嗎?”
白玉珠皺眉,似乎對這以下犯上的做法頗為不滿。不等她回答,我彎下腰湊到她耳邊輕輕的說“是在院子籬笆底下,那具爛到泥裡的屍體上找到的。”
她身體震顫著,透露出不可置信。伸長手臂,神色凶狠要掐住我的脖子,然而受製於身高限製,????她比劃兩下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我將她推到房間“哢噠”房門上鎖了。
“陳祿雲是你殺的吧”
“來人啊!”白玉珠大喊。
然而不會有人聽到,樓上的房間隔音效果都是極好的,那些被困在隔間的日日夜夜她一定深有體會。
“沈未戚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
“暗門裡的神像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還有,你是不是鬼新娘!”
我步步向前追問著,她一點點後退逃避著。
“啊!啊!啊!啊啊啊!”似乎是有那句話刺痛到了她的神經,白玉珠突然崩潰,大聲尖叫起來。
再金剛不壞的身體也抵不過導彈的衝擊,再隔音的門板也擋不住開水壺般的尖叫。
馬上就要來人了,我握住她的肩膀不斷搖晃著“告訴我,你是不是鬼新娘!”
她擡頭,一臉懵懂的看著我,似乎是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一味重複低語著“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拉起白玉珠的手,我慌忙把戒指套了上去,一瞬間天旋地轉,世界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