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語迷鏡 第113章 衣櫃藏骸
小剛踩著林野幾人遺留的破妄符灰往土屋深處走時，靴底總黏著股若有若無的絲線——不是黑藤，那線細得像頭發，泛著青白色，纏在鞋底卻扯不斷，順著線往回看，竟一直連到方纔那扇緊閉的舊衣櫃門縫裡。他身後四個手下正圍著棺材敲敲打打，強子用桃木劍戳棺縫的聲響、阿凱擺弄鎖魂網的銅鈴聲混在一起，徹底蓋過了衣櫃方向傳來的“沙沙”輕響。
“剛哥，這棺材釘死了，撬不動！”強子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小剛沒回頭，手電光死死盯著那口掉漆的衣櫃——櫃身是老鬆木做的，表麵裂著蛛網似的紋路，每道紋路裡都嵌著暗紅的碎屑，像是乾涸的血。最詭異的是櫃門上貼的黃符，符紙明明是他半小時前剛貼的，此刻卻泛著焦黑，邊角卷得像被火燎過，符紙上的硃砂字也變了形，原本的“鎮邪”二字，竟扭曲成了“來陪我”。
“彆管棺材了，過來看看這個衣櫃。”小剛終於開口，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可這話喊出去，身後卻沒動靜——他猛地回頭，看見強子、阿凱幾人還圍著棺材，阿凱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刮著棺蓋上的鬼紋，而強子手裡的桃木劍，不知何時纏上了幾根黑藤，藤尖正往他袖口鑽。
“沒聽見我說話？”小剛皺緊眉，剛要邁步過去，後頸突然一陣發涼——那感覺和林野之前被“影子搭肩”時一模一樣，像是有人對著他後頸吹了口帶著腐味的冷風。他猛地轉身，手電光掃過衣櫃，隻見櫃門不知何時開了道指寬的縫，縫裡滲出的不是陰氣，是帶著消毒水味的濕霧，霧裡裹著半片碎花布，和瑞雪外套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你們在這兒盯著，我去看看衣櫃。”小剛沒再多說，握著腰間的黑符就往衣櫃走。他走得極慢，靴底的青白線被扯得越來越長，走到衣櫃前時，那線突然斷了，斷口處滲出一滴透明的液體，落在地上瞬間凝成了小小的頭骨形狀。
“媽的，又是執念化的玩意兒。”小剛罵了句，伸手去推衣櫃門——指尖剛碰到櫃門，就覺得掌心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他縮回手，看見掌心竟多了道細細的血痕，血痕裡嵌著根細如牛毛的木刺，而那木刺，竟和棺材上的鬼紋木料一模一樣。
“不對。”小剛心裡咯噔一下，猛地後退兩步，手電光掃過整個土屋——方纔強子他們圍著的棺材，此刻竟移到了土屋正中，棺蓋縫裡滲出的暗紅液體，正順著地麵往衣櫃方向流，在地上彙成了一道細細的血河，而血河的儘頭，正是他方纔踩斷的青白線。
“這隻鬼太聰明瞭……”小剛突然反應過來，棺材是誘餌，衣櫃纔是真正的陷阱。那隻執念根本不是在“躲”，是在“引”——用棺材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再用青白線纏上他的鞋，把他引到衣櫃前；甚至連他掌心的木刺，都是故意讓他紮到的，因為他剛才摸過木刺後，指尖已經開始發麻，像是中了毒。
他剛想喊強子幾人快跑，就聽見衣櫃裡傳來“哐當”一聲響，像是有什麼重物掉了下來。他抬頭看去，衣櫃門正緩緩敞開，裡麵根本不是衣服，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白骨，每根骨頭都用紅繩纏著，而最上麵那顆頭骨的眼窩裡，正嵌著半支鋼筆——那是他上週在“鬼哭廟”副本裡丟失的鋼筆，筆身上還刻著他的名字。
“收集東西……引我過來……”小剛的後背瞬間冒了冷汗，他終於明白，這執念一直在收集每個進副本的人的物品，再用這些物品當“標記”，找到他們的位置。他剛想轉身往屋外衝，就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低頭看去，一隻慘白的手正從他胸口穿出來，手背上纏著紅繩，紅繩上係著個小小的銀鈴——那是阿魚之前丟失的銀鈴。
“剛哥！”屋外傳來強子的喊聲，可小剛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那隻手攥著他的心臟，緩緩往外拉，心臟上還纏著幾根黑藤，藤尖正往心臟裡鑽。他回頭，看見衣櫃裡的白骨堆上，正坐著個穿藍布衫的女人，女人的臉被頭發遮住，隻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正盯著他手裡的黑符笑。
“你……你要找的是……”小剛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突然想起上一章林野說的話——執唸的本體是那個女人的孩子。他剛想掏出懷裡母親留給他的銀鎖（那銀鎖和女人照片裡孩子戴的一模一樣），就覺得眼前一黑，徹底倒了下去。那隻穿胸的手縮回衣櫃，胸口的血窟窿往外湧著血，染紅了地上的青白線，而衣櫃門，緩緩合上了，隻留下一道指寬的縫，縫裡傳出女人低低的笑聲。
“剛哥怎麼還不出來？”強子終於察覺到不對勁，舉著桃木劍往土屋裡走。剛進門，就看見小剛倒在地上，胸口的血窟窿大得能塞進拳頭，地上的血已經流成了河，正往衣櫃方向滲。
“臥槽！剛哥沒了？”阿凱跟在後麵，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臉上卻沒多少悲傷，隻有幾分錯愕。李偉推了推眼鏡，蹲下身探了探小剛的鼻息，搖了搖頭：“沒氣了，胸口的傷是貫穿傷，應該是被執念直接穿胸了。”
趙鵬湊過來，踢了踢地上的血漬，撇了撇嘴：“真可惜，還以為剛哥能撐到找到本體呢，這才進來半小時就沒了，也太菜了。”他和小剛認識才半個月，是臨時組隊的，根本沒什麼感情，隻覺得少了個帶隊的，副本獎勵難拿了。
“彆廢話了。”強子站起身，手電光掃過衣櫃，“剛哥肯定是被衣櫃裡的東西殺的，那裡麵說不定就是本體。你們看地上的血，都往衣櫃裡滲，說明執念還在裡麵。”
阿凱突然指著衣櫃門縫：“你們看！那是什麼？”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門縫裡正往外冒著頭骨，每個頭骨的眼窩裡都嵌著東西：有瑞雪的指甲，有阿吉的打火機碎片，還有小剛的鋼筆。而最裡麵那顆頭骨的眼窩裡，竟嵌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五個穿著工裝的人，正是他們五個，可照片裡的他們，正圍著衣櫃笑，笑得和土屋牆上那些村民的照片一模一樣。
“媽的，這執念在模仿我們！”李偉突然喊出聲，“剛哥就是因為沒發現這一點，才被偷襲的。我們現在怎麼辦？是撤出去，還是繼續找本體？”
“撤個屁！”強子瞪了他一眼，“副本時間快到了，不找到本體，我們都得被留在這兒。剛哥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黑符還在，我們用黑符引執念出來，再用鎖魂網套住它。”他說著就去撿小剛掉在地上的黑符，可剛碰到符紙，就覺得指尖一陣刺痛——符紙上竟滲出了血，血裡裹著根細如牛毛的木刺，和小剛掌心紮到的一模一樣。
“不好！這符紙被汙染了！”強子猛地扔掉黑符，可已經晚了，木刺已經紮進了他的指尖，指尖瞬間開始發麻。衣櫃裡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櫃門再次敞開，裡麵的白骨堆上，那穿藍布衫的女人正緩緩站起來，她懷裡抱著個沒頭的小孩，小孩的斷頸處，正往下滴著血，血滴在地上，竟彙成了小剛的臉。
“剛哥？”阿凱嚇得後退一步，手裡的鎖魂網掉在了地上。那女人抱著小孩，緩緩往他們這邊走，每走一步，地上的血就多一分，而那些嵌著頭骨的眼窩裡，突然傳出了聲音——是小剛的聲音，帶著氣音，重複著一句話：“來陪我……來陪我……”
趙鵬終於慌了，轉身就往屋外跑：“我不乾了！這副本太邪門了！”可他剛跑到門口，就覺得後頸一涼，和小剛剛才的感覺一模一樣。他回頭，看見一隻慘白的手正從他身後伸過來，手背上纏著的紅繩，正往他脖子上纏……
強子和李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恐懼。他們終於明白，小剛的死不是意外，是執念故意讓他們看見的，目的就是用小剛的屍體當誘餌，引他們掉進下一個陷阱。而衣櫃裡的白骨，根本不是本體，是每個被執念殺死的人，死後變成的“祭品”。
“快跑！”強子嘶吼著，拉著李偉就往屋外衝，可剛跑到門口，就看見趙鵬倒在地上，胸口也有個血窟窿，和小剛的一模一樣。而那穿藍布衫的女人，正站在趙鵬身後，懷裡的小孩抬起頭，沒臉的腦袋上，突然睜開了一隻眼睛——那隻眼睛，和強子母親的眼睛一模一樣。
強子的腳步頓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母親臨終前，也戴著一根紅繩，和女人手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