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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語迷鏡 無麵伶人的午夜戲樓第224章 榻縫藏燼,門內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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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房的晨光被窗紙濾得發灰,落在床板上,映出一道細長的黑影——林野半跪在地,指尖捏著根細針,從床板縫隙裡挑出一撮黑灰。灰末沾在針上,風一吹就散,卻在落地前凝了瞬,像極了戲台後台那堆沒燒透的戲妝粉,還裹著絲若有若無的焦脂味。

“床板被動過手腳。”蘇九璃蹲在他身側,指尖敲了敲床板邊緣,原本該嚴絲合縫的介麵處,有道新磨的痕跡,木紋裡嵌著點暗紅,和陳厚信上發烏的墨色同源,“陳溪說陳厚守夜時沒沾床,可床板下的木楔鬆了,像有人半夜把床抬起來過,還在底下塞了東西。”

陳溪攥著哥哥的紅繩,站在木櫃旁,指腹反複蹭著木板上淡去的“鏡”形紋——紋路裡的黑灰比清晨少了大半,隻在邊角殘留些碎屑,湊到鼻尖聞,竟有股淡淡的、類似香火的味道。“我哥不會動床的。”她聲音發顫,紅繩上的銀鈴晃得叮響,卻沒像之前那樣發燙,“他說過床底不安全,讓我千萬彆往床底下看……”

陸疤靠在門框上,指尖夾著片從戲服領口扯下的布屑——布屑上的紅紋已經褪色,纖維裡裹著的黑灰一捏就碎,和床板縫裡的灰一模一樣。“這不是普通的灰。”她把布屑湊到光下,灰末遇光泛出極淡的銀光,“是‘鉛粉燼’,民國時戲子畫臉譜用的重鉛粉,燒透了就是這模樣。戲台柱礎下那口破碗裡,堆的全是這東西,碗沿還沾著半截胭脂棒。”

阿吉抱著銅鈴,突然“嘶”地抽了口冷氣——鈴身不知何時沾了點灰,灰一碰到銅綠,竟慢慢滲了進去,露出下麵暗紅的底色,像被血浸過。“鬼器沒反應,不是因為鬼藏了陰氣。”他聲音發顫,指著鈴身新露的紅痕,“是這鬼的能力根本不靠陰氣——陳厚、趙蘭失蹤的地方都有這灰,會不會是……它靠燒‘執念’抓人?燒完執念,人就跟著變成灰嵌在這些地方?”

林野沒接話,目光落在床板與牆壁的夾角——那裡有一撮沒被清理的灰,灰堆裡埋著個極小的、燒變形的銀片,正是陳厚紅繩上掉的銀鈴碎片。“不是燒人,是燒‘念想’。”他撿起碎片,銀片邊緣還留著融化的焦痕,“陳厚的執念是護著陳溪,銀鈴是他的念想;趙蘭的執念是繡完肚兜,針是她的念想。這鬼專燒這些‘念想物’,燒完了,人就跟著‘消失’——這就是它沒觸發鬼器的原因,它抓的是‘執念’,不是人。”

這話讓房間裡的空氣瞬間僵住。陳溪攥著紅繩的手更緊了,指節泛白:“我哥塞信時說,‘要是出事,就把信燒了彆留’,可我沒燒……它是不是因為沒燒著信,才把我哥的銀鈴燒了?”

“去一樓。”陸疤突然開口,把布屑塞進兜裡,“103房的燈亮了大半夜。剛才路過時,我看見窗紙上有繡繃的影子,繡的紋路和戲服臉譜一模一樣——能在這時候還敢點燈做事的,要麼懂規矩,要麼藏著秘密。”

一樓走廊的燈籠泛著青熒,照得103房的門牌號發綠。林野抬手叩門,指節剛碰到門板,就聽見裡麵傳來“嘩啦”一聲,像繡繃被打翻的響動。

門開了條縫,露出張塗著淡妝的臉——女人二十五六歲,穿件墨綠旗袍,領口彆著枚銀簪,簪頭是個沒畫右眼的臉譜。她叫薑湄,昨晚領房時就站在隊伍末尾,手裡攥著個沒繡完的戲服領口,針還彆在布上。

“找我有事?”薑湄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睛飛快掃過眾人,手還抵在門後,像是在擋什麼東西。

蘇九璃把那片布屑遞過去:“302房戲服上的,和你繡繃上的布一樣。我們想知道,這紅紋繡的是什麼?”

薑湄的指尖剛碰到布屑,突然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臉色瞬間發白:“我不知道!彆問我!”她想關門,陸疤卻快一步抵住門板,目光落在她袖口——旗袍袖口沾著點黑灰,灰裡裹著根銀線,和陳厚銀鈴碎片的材質一模一樣。

“你在補臉譜。”陸疤的聲音沒起伏,卻帶著股壓人的氣勢,“戲台後台那本繡譜上寫著,‘紅紋勾臉,銀線補目,可避鉛燼’。你袖口的銀線,就是補臉譜右眼的,對不對?”

薑湄的嘴唇哆嗦起來,眼睛瞟向屋裡——繡繃就放在桌角,上麵的戲服領口已經繡到臉譜右眼位置,針插在布上,線還繃得緊緊的,像剛停下。“是……是個穿紅戲服的伶人。”她聲音發顫,“死在民國二十五年的火裡,臉譜沒畫完右眼,戲也沒唱完……進來的人,隻要有‘沒做完的事’,它就會讓你補臉譜,補完了,就能暫時不被燒執念;不補,它就燒你的念想物,讓你像陳厚那樣消失……”

她的話沒說完,屋裡突然傳來“咿呀”一聲戲腔,尖細得像針,卻比之前聽到的更近。薑湄臉色驟變,猛地想關門,林野卻一把抓住門板,指向她身後——繡繃上的臉譜右眼位置,不知何時多了道銀線,線尾纏著根銀白色的細毛,和床板縫裡的灰末同源。

“你沒說實話。”蘇九璃盯著她彆著的銀簪,簪頭臉譜的右眼位置,有個極小的針孔,“這銀簪是上一個補臉譜的人給你的吧?補完臉譜不是避災,是‘接活’——替它找下一個要補臉譜的人,對不對?”

薑湄突然尖叫起來,一把推開林野,死死關上門。門內傳來繡繃倒地的聲音,接著是壓低的哭聲,混著個黏糊糊的聲音,像貼在她耳邊說:“補完最後一針……就輪到你找下一個了……”

走廊裡的燈籠突然滅了兩盞,青熒的光暗下去,隻剩下103房窗紙上的影子——影子裡,薑湄的手舉著針,慢慢往繡繃上刺,而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道紅影,紅影的手搭在她肩上,袖口垂落的紅紋,和繡繃上的臉譜,正好拚成了完整的無麵輪廓。

林野攥緊手裡的銀鈴碎片,碎片上的焦痕在暗處泛著紅光:“她漏了關鍵的——銀線補的不是臉譜,是‘契約’。補完最後一針,她就會變成下一個‘引路人’,替那伶人找有執唸的人。”

蘇九璃撿起地上那片布屑,布屑上的灰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戲台匾額後麵刻著‘蘇玉娘’,民國二十五年的火,燒死的就是她。她沒畫完的臉譜,要靠補完執唸的人來替她畫……”

阿吉懷裡的銅鈴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鈴身燙得嚇人,卻不是對著103房,而是對著樓梯口——樓梯口的陰影裡,不知何時飄著些細碎的灰,灰堆裡慢慢拚出個“鏡”形,形影裡,陳厚的半張臉隱約浮現,眼睛睜得老大,像是在盯著302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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