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語迷鏡 無麵伶人的午夜戲樓第290章 電話線牽魂,身後詭影擲人樓
301房的門虛掩著,青熒的燈籠光從門縫裡漏出來,在地上拖出道細長的影,像根浸了鉛粉燼的銀線。張磊攥著手機的手全是汗,螢幕上“趙鵬”的名字亮了又暗,第三次撥號的忙音剛響兩下,突然“哢嗒”一聲接通了——沒有問候,沒有呼吸聲,隻有“咯吱咯吱”的響動,和銀線纏動木頭的聲音一模一樣。
“趙鵬?你說話!”張磊對著電話吼,指尖摳著手機殼,殼邊緣的漆皮被掀掉,露出下麵泛白的塑料,像極了薑湄繡繃上沒繡完的臉譜底色。他慢慢往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卻突然覺得後頸發毛——走廊裡的焦脂味越來越濃,濃得像有人把戲台後台的妝奩直接扣在了他頭頂。
電話那頭的“咯吱”聲突然停了,接著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有人把什麼重物扔在了地上。張磊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今早工裝褲男人化灰時,也是先傳來這樣的悶響,再是渾身掉灰——難道趙鵬真的在301房?
“你在哪?我聽見你那邊有聲音!”張磊又喊了一聲,這次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卻不是趙鵬的聲音,是林曉輕飄飄的戲腔,黏糊糊地貼在耳邊:“他在你身後呀……”
張磊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來,手裡的手機“哐當”掉在地上,螢幕裂成蛛網。他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隻有301房的門還在微微晃動,門縫裡滲出來的銀線,正慢慢往他腳邊爬,線尾纏著的灰,和趙鵬今早穿的工裝褲顏色一模一樣。
“彆騙我!”張磊彎腰去撿手機,指尖剛碰到螢幕,突然覺得後頸一沉,像有人搭了隻冰冷的手。他渾身僵住,慢慢抬頭,看見走廊儘頭的燈籠光裡,映出道藍布裙的影子——林曉的戲引正站在他身後,空洞的眸子裡沒有眼白,隻有黑漆漆的“鏡”形,形影裡,趙鵬的半張臉隱約浮現,嘴角還掛著沒化完的灰。
“你……你什麼時候在我身後的?”張磊的聲音發顫,手忙腳亂地摸向懷裡的鬼器——那是枚從之前副本帶出來的銅符,據說能鎮住低階厲鬼,可他剛把銅符掏出來,戲引的手突然掐住他的手腕,冰冷的指尖像鐵鉗,捏得他骨頭生疼。
“鬼器沒用的。”林曉的戲腔裡摻著趙鵬的聲音,像兩個人在同時說話,“蘇玉孃的殘魄早把陰氣裹成了線,銅符鎮不住銀線,更鎮不住我這‘殘魂戲引’。”她說著,突然發力,把張磊往301房裡拽——房門“吱呀”一聲開得更大,屋裡飄出股濃烈的焦味,床底的磚縫裡,正往外滲著暗紅的銀線,線尾纏著的灰,堆成了個小小的“臉譜”形狀。
張磊急了,猛地把銅符往戲引臉上砸去,銅符剛碰到戲引的臉,突然“滋啦”一聲,冒出股黑煙,接著就像被燒融的蠟,慢慢軟了下來,最後變成一灘黑灰,落在地上,被銀線瞬間纏住,拖進了磚縫裡。“不可能!”張磊尖叫,“這銅符鎮過三隻厲鬼,怎麼會沒用?!”
“因為我不是厲鬼,是‘線做的引’。”戲引突然笑了,空洞的眸子裡,銀線正慢慢往外冒,纏向張磊的脖子,“蘇玉娘把趙鵬的殘魂拆成了灰,混在銀線裡餵了我,我現在一半是林曉的殘魂,一半是趙鵬的灰,銅符鎮不住‘灰線做的魂’。”
張磊隻覺得脖子一緊,銀線已經纏上了他的衣領,線尾的灰往他嘴裡鑽,嗆得他劇烈咳嗽。他拚命掙紮,腳踢到了床底的磚縫,突然踢到個硬東西——是塊刻著臉譜的磚,磚麵上的右眼位置,正嵌著根銀線,線尾纏著半片藍布纖維,是林曉裙子上的。
“真臉譜……磚裡是真臉譜!”張磊突然喊,他剛想伸手去摳磚,戲引突然發力,把他往窗外扔去——301房在二樓,張磊像片落葉似的往下墜,耳邊還跟著戲引的戲腔:“彆碰真臉譜……碰了,你就會變成下一根銀線……”
“咚!”
張磊重重摔在一樓的青石板上,後背傳來鑽心的疼,他掙紮著爬起來,看見二樓的窗戶裡,林曉的戲引正探出頭,空洞的眸子裡盯著他,手裡攥著根新的銀線,線尾纏著的灰,正是他剛才被掐掉的手腕上的皮屑。
“快躲起來!”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張磊回頭,看見林野、蘇九璃他們正從103房跑出來,陸疤手裡拿著塊銀鈴碎片——是陳厚的那片,碎片上的微光正對著二樓的戲引,讓戲引的身影微微發顫。“彆碰地上的灰!”蘇九璃一邊跑一邊喊,“那是銅符化的灰,被銀線纏過,碰了就會被標記!”
張磊趕緊往後退,躲開地上的黑灰,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褲腿上,不知何時纏上了根銀線,線尾的灰,和戲引手裡的線一模一樣。“我被纏上了!”他尖叫,“剛才戲引掐我手腕時,線就纏上來了!”
林野蹲下身,用銀鈴碎片碰了碰張磊褲腿的銀線,碎片上的微光閃了閃,銀線暫時停住,卻在碎片邊緣,慢慢浮現出趙鵬的半張臉。“這線裡裹著趙鵬的殘魂。”林野的聲音發沉,“蘇玉孃的新法則——‘殘魂裹線,觸之即標’,隻要被纏過的銀線碰到,不管是人是鬼器,都會被標記,最後變成灰,喂給銀線。”
蘇九璃盯著二樓的窗戶,戲引已經不見了,隻有銀線還掛在窗沿上,像根垂下來的紅線。“她故意把張磊扔下來,不是要殺他,是要‘標記’我們。”蘇九璃的聲音冷得像冰,“張磊褲腿的銀線沾了他的汗,隻要我們碰他,就會被銀線纏上,到時候,我們都會變成‘同鏈’,一個出事,全都會化灰。”
陸疤突然指向張磊的後背——他的夾克後背上,沾著塊灰,灰裡裹著根藍布纖維,和林曉裙子上的纖維一模一樣。“這灰是林曉戲引的‘殘魂灰’。”陸疤的指尖碰到灰,突然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灰是溫的,說明蘇玉孃的殘魄就在附近,她在‘養’這灰,等灰變熱,就能把我們的殘魂拆得更快。”
阿吉懷裡的銅鈴突然劇烈發燙,鈴身映出二樓窗戶裡的景象:林曉的戲引正站在床底,手裡拿著那塊刻著臉譜的磚,磚縫裡的銀線正往她手裡鑽,纏成了個小小的“針”形狀。“她要補真臉譜的右眼了!”阿吉尖叫,“磚裡的真臉譜,右眼位置空著,她要用銀線當針,把我們的殘魂當線,繡完最後一針!”
張磊突然覺得脖子又緊了,他伸手去摸,發現纏在衣領上的銀線正慢慢變粗,線尾的灰往他下巴上爬,像條小蛇。“怎麼辦?”他的聲音發顫,“銅符沒用,銀鈴碎片快撐不住了,我們難道要變成銀線的餌?”
林野沒說話,目光落在一樓的戲台方向——戲台的幕布不知何時被拉開了,露出台中央的柱礎,柱礎上的刻痕裡,正往外滲著暗紅的銀線,線尾纏著的灰,和張磊身上的灰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前台說過的話:“午夜後莫開門,開門即見‘線’”——原來“線”不是銀線,是把所有人都纏成線的“灰線鏈”。
“她在戲台底。”林野的聲音發沉,“真臉譜藏在戲台底的磚裡,蘇玉孃的殘魄也在那,她讓戲引標記我們,就是要把我們引到戲台底,好讓銀線把我們的殘魂都拆成灰,繡完真臉譜的最後一針。”
二樓的窗戶裡,突然傳來林曉的戲腔,黏糊糊地繞著戲樓轉:“快來呀……戲台底的真臉譜在等你們……繡完最後一針,你們就能‘謝幕’了……”
張磊褲腿的銀線突然繃直,像根箭一樣往戲台方向拽,他拚命往後拽,卻覺得腳下一輕,像有什麼東西在拉他的腳踝——低頭一看,地上的銀線正纏著他的腳腕,往戲台底的方向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