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語迷鏡 第405章 霧咽辨真凶
林野的手機貼在耳畔,冰涼的金屬殼子抵著發燙的耳廓。前一秒鄭山河還在語音裡放話“你們再查下去,下一個失蹤的就是你們”,此刻聽筒裡卻隻剩下黏膩的嗚咽,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在喉嚨裡,每一聲都裹著霧鎖骨橋特有的濕冷,順著耳道往骨頭裡鑽。
“林哥!我錯了!那名單我不是故意藏的!是周蕊逼我的!”鄭山河的聲音突然拔高,又猛地被什麼重物拖拽,尾音撕裂成細碎的氣音,“它、它的手是冰做的!正往我領口鑽……救我!我把名單密碼發你了!”
蘇九璃湊過來時,正好聽見“咯吱”一聲悶響——不是木材斷裂,更像凍硬的皮肉被擠壓變形。她指尖瞬間攥緊林野的手腕,指腹冰涼:“是厲鬼的‘鎖魂手’,上次趙小滿的同伴就是這麼被拖進霧裡的,死前連求救聲都發不完整。”
阿吉原本蹲在地上,用樹枝臨摹玄機子留下的“橋霧藏煞”卦象,這會兒猛地蹦起來,耳朵幾乎貼到手機上:“不對啊!趙小滿說過,詭客被厲鬼纏上時,隻會瘋狂狂笑,因為他們早就把魂魄賣給了煞氣!鄭山河這慫樣,怎麼看都不像詭客啊?”
陸疤靠在斑駁的牆麵上,小臂上的刀疤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冷光。她抬手摩挲著腰間的短刀刀柄,眼神銳利如淬了冰:“彆被表麵騙了。鄭山河手裡攥著失蹤名單三年,既不上報也不銷毀,要麼是被人用把柄要挾,要麼就是早就跟詭客達成了交易——現在的求饒,說不定是演給我們看的苦肉計。”
林野沒接話,隻是按下了擴音鍵。聽筒裡的動靜瞬間清晰起來:厲鬼粗重的喘息聲像從生鏽的鐵管裡擠出來,混著鄭山河指甲抓撓水泥地的“刺啦”聲,聽得人頭皮發麻。突然,鄭山河的聲音變得異常急促,帶著哭腔:“密碼是、是周蕊的工號!我真的把名單發你了!求你……彆讓它抓我的腿!”
“周蕊?”阿九姐端著熱水的搪瓷杯頓在半空,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三個月前上報失蹤的那個助理?我昨天去鄭山河的辦公室整理資料,還看到她的工牌放在抽屜最裡麵,上麵的考勤貼紙明明是上週的——哪有失蹤者還在上班的?”
陳默一直站在窗邊,盯著窗外翻滾的濃白霧,此刻終於轉過身,聲音輕得像要被霧捲走:“假失蹤。玄機子昨天算卦時特意提過,‘霧鎖骨橋’的失蹤者裡,藏著一個‘活煞引子’,不是被厲鬼抓了,是故意躲起來,等著把我們引到橋底的煞眼位置。”
“那鄭山河是在幫周蕊打掩護?”阿吉撓著頭,剛畫好的卦象被蹭得模糊不清,“可他現在都快被厲鬼撕了,要是同夥,周蕊怎麼不出來救他?總不能看著自己人送死吧?”
“他不是在求救,是在傳遞訊息。”阿霜突然開口,她的紅衣在昏暗的房間裡像一簇跳動的火焰,眼神卻清明得嚇人,“我能聞到煞氣的味道,剛才厲鬼抓鄭山河的時候,旁邊還有另一股詭氣——跟之前偷襲林野的詭客是同一股。鄭山河故意把‘周蕊’和‘密碼’說出來,其實是在提醒我們,藏在暗處的人就是周蕊。”
林野終於滑動手機螢幕,加密資料夾的圖示亮著,卻始終卡在“載入中”的界麵。他抬頭看向眾人,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鄭山河在撒謊。周蕊的工號是公開資訊,真要給我們名單,不會用這麼容易破解的密碼。他故意提周蕊,是想讓藏在暗處的周蕊以為,我們會立刻去查她,從而暴露位置。”
蘇九璃立刻調出手機後台,指尖在螢幕上飛快滑動,臉色逐漸凝重:“剛才鄭山河發檔案時,有個匿名裝置一直在同步資料,ip地址就在這棟樓裡!而且……這個裝置的訊號頻段,跟之前趙小滿獲取名單時,攔截她訊號的頻段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周蕊早就跟著我們了。”
陸疤的手猛地按在短刀上,刀鞘與皮帶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不止跟著,她還能監控我們的通訊。趙小滿上次拿到的部分名單,說不定就是周蕊故意放出來的誘餌,目的是讓我們以為自己掌握了主動權。”
“還有更關鍵的。”阿霜站起身,紅衣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厲鬼不會平白無故抓人,除非有人用‘血引’操控它。剛才那股詭氣裡,除了周蕊的氣息,還有鄭山河的血味——周蕊是用鄭山河的血當引子,讓厲鬼把他當成了‘祭品’,這樣一來,既能滅口,又能嫁禍給厲鬼,真是一箭雙雕。”
阿吉突然拍了下大腿,又趕緊捂住嘴,聲音壓得極低:“那鄭山河剛才說‘要是詭客就會像趙小滿一樣絕望’,其實是在暗示我們?他知道趙小滿之前被詭客算計過,怕我們也掉進周蕊的陷阱裡!”
林野沒說話,隻是將手機重新貼回耳邊。聽筒裡的嗚咽聲越來越弱,取而代之的是厲鬼滿足的低吟,還有一個極輕的腳步聲,正慢慢遠離——那腳步聲很輕,卻踩得人心頭發緊,像在一步步踏碎殘存的希望。他突然看向陳默,眼神銳利:“剛才鄭山河提到‘密碼’的時候,你的手機亮了一下,是什麼訊息?”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摸向口袋裡的手機。螢幕上果然有一條未讀訊息,發件人匿名,內容隻有一行:“密碼是林野的生日——周蕊留。”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陳默身上。陳默的臉色瞬間慘白,手忙腳亂地解釋:“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周蕊!這訊息是突然彈出來的!”
窗外的霧氣突然變得濃稠,像被人攪動的墨汁,順著門縫漫進來,帶著一股熟悉的腐鏽味——那是厲鬼身上特有的味道,也是霧鎖骨橋失蹤者們最後聞到的味道。門把手上,不知何時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霜花慢慢蔓延,將整個門把手裹成了冰色,緊接著,門把手輕輕轉動了一下,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像在叩問每個人的心臟。
林野按住蘇九璃的肩,示意她彆動,自己則慢慢走向門口,指尖觸到門把手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上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門外的東西,正透過門縫,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屋裡的每一個人,彷彿在挑選下一個“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