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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道書 第17章 湖畔冬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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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的風帶著湖水的涼意,掠過枯黃的蘆葦蕩。林羽踩著結霜的湖灘走進湖畔村,晨霧在灰藍色的水麵蒸騰,像給湖麵蒙了層薄紗。岸邊的漁船泊成整齊的佇列,烏篷上的白霜在朝陽下泛著碎銀般的光,與漁民收網的“嘩啦”聲交織成初冬的晨曲。

村頭的蘆葦蕩裡,幾個村民正收割蘆葦。穿蓑衣的老漢揮舞著鐮刀,刀刃與蘆葦稈的夾角始終保持四十五度,每刀下去都利落如斷弦。“這葦子得隔行收割,”他捆紮蘆葦的動作均勻,十根一捆,不多不少,“留著一半給水鳥做窩,來年的葦子才長得旺,萬物都得有個念想。”

林羽蹲在灘塗邊,看蘆葦茬露出的高度整齊如尺。被割的蘆葦茬平平整整,沒割的蘆葦隨風搖曳,像兩列交替的士兵。收葦子的婦人把斷落的葦葉歸攏成堆,“這碎葉能當柴燒,不能浪費,”她的竹籃裡,蘆葦花與乾草分層擺放,界限分明如棋盤,“好的編席,次的紮掃帚,各有各的用處。”

湖邊的曬魚架上,銀白的魚乾排列得像琴鍵。穿藍布衫的漁婦正翻動魚乾,手指捏住魚鰓的力度不輕不重,既能翻轉又不損壞魚皮。“這魚得曬三天,”她用竹簽撐開魚腹的角度一致,“第一天曬背,第二天曬腹,第三天翻麵,少曬一時則潮,多曬一刻則硬,得讓陽光均勻沾遍每個角落。”

林羽摸出羅盤放在曬架旁,銅針在“坎”位輕輕顫動,指標映著魚乾的銀白,泛出清冷的光。揹包裡的靈草種子被魚腥味驚動,發出細碎的響動,與湖水拍岸的“嘩嘩”聲形成奇妙的共鳴。他想起爺爺手劄裡的話:“水藏萬物,智者順其性,方能得其利。”

村中的織網坊飄出麻線的清香,白發老嫗正坐在竹椅上編織漁網。麻線在她膝間遊走,經緯交織的密度處處相同,每個網眼都是標準的菱形。“這網眼得三寸見方,”她用梭子穿線的動作嫻熟如行雲,“太密了捕不到大魚,太疏了漏了小魚,得讓魚自己選大小。”

織網的木架上,半成品漁網垂落的弧度自然如新月。學徒們繞線的木軸轉速均勻,每軸麻線的長度經過丈量,“線多了堆著礙事,少了接茬麻煩,”老嫗用剪刀剪斷麻線的位置精準,“結頭得藏在網眼內側,不能硌著魚,也不能磨壞船板,凡事都得留餘地。”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漁村,林羽在釀酒坊前停下腳步。絡腮胡的掌櫃正往陶缸裡倒湖水,木勺傾斜的角度始終不變,每缸水的分量經過秤量,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斤。“這湖酒得‘三蒸三晾’,”他往缸裡撒酒麴的動作極輕,手一抖就是標準的三錢,“多一錢則烈,少一錢則淡,得讓水與糧慢慢交融。”

酒坊的梁柱上掛著一排排酒壇,每個壇子的封口泥厚度相同,像戴著整齊的帽子。掌櫃用竹筆在壇身做記號的位置一致,“頭壇酒最烈,留著過冬;二壇酒最醇,招待客人;三壇酒最淡,給孩子解饞,”他擦壇子的抹布大小適中,“酒有濃淡,情意無差彆,喝的是心意。”

傍晚的霞光給湖麵鍍上金紅,林羽坐在碼頭的石階上。漁民們扛著漁獲往家走,魚簍的重量壓得扁擔微微彎曲,卻都保持著平衡,不會因為魚多就傾斜。湖麵上的水鳥結成隊形,翅膀拍打的頻率相同,掠過水麵的高度一致,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的風箏。

村裡的鐵匠鋪正在修補漁船鐵件,赤膊的鐵匠掄錘的力度均勻,火星飛濺的範圍控製在鐵砧周圍,“這船釘得淬三遍水,”他把燒紅的鐵件浸入湖水的時間分毫不差,“多淬一次則脆,少淬一次則軟,得讓鐵與水好好較量。”

林羽看著鐵匠打鐵的節奏,每錘落下的間隔相同,鐵件在他手下漸漸成形,弧度與船板的弧度完美貼合。碼頭的石樁上,繩索勒出的凹槽深淺一致,是幾十年停泊留下的痕跡,記錄著每次靠岸的力度,像部無字的史書。

夜深時,他在湖邊的客棧歇腳。窗外的櫓聲與遠處的酒坊聲交織成夢,揹包裡的靈草種子與今天收集的蘆葦花、魚鱗、麻線混在一起,氣息各異卻又和諧相融。林羽翻開《太初規則》,月光在書頁上流淌,其中一頁畫著張湖域圖,水流的走向與漁網的紋路完全重合,像天地自己編織的網。

他突然懂得,所謂規則的公平,不在刻意的分配裡,而在自然的藏蓄中——是隔行收割的蘆葦、分寸恰好的魚乾、疏密得當的漁網、濃淡相宜的湖酒,是每種事物在迴圈中找到的位置。就像這立冬的湖水,既藏著肥美的魚,也養著越冬的鳥,既接受漁民的捕撈,也給予來年的希望,平衡得如同呼吸。

明天的太陽升起時,蘆葦蕩會留下一半的生機,曬魚架會繼續吸收陽光,織網坊的麻線會繼續遊走,釀酒坊的酒壇會繼續醞釀。而這座漁村,會像百年的老碼頭一樣,在湖水的漲落中保持著自己的節奏,用波浪般的從容,訴說著最樸素的真理:天地的公平,從不在取之不儘的貪婪裡,而在留有餘地的智慧中,如這湖畔的蘆葦,收一半藏一半,才得年年繁茂。

林羽合上眼,聽著窗外的浪聲漸漸平息,像在聽一首關於藏蓄的古老歌謠。他知道,這漁村的故事,不過是天地規則的又一個注腳,而他的旅途,還在繼續,在更多尋常景緻裡,讀懂那藏在收與藏之間的平衡之道。

小雪的清晨,細碎的雪沫像鹽粒般撒在山林間。林羽踩著薄雪走進靠山屯,村口的老鬆枝壓著蓬鬆的雪團,偶爾落下幾片,砸在積著霜的石階上,發出“噗噗”的輕響。獵戶們踏著雪印往山林深處去,獵犬的吠聲在穀間回蕩,與屋簷下滴落的冰棱“滴答”聲交織成清冽的晨曲。

村西的曬穀場已改成臨時的獵物處理處,穿獸皮襖的老獵戶正給年輕後生示範剝鹿皮。刀刃貼著鹿腹的肌理遊走,角度始終保持與皮毛平行,每劃一刀都停頓片刻,像在聆聽皮肉分離的輕響。“這鹿得留著心和肝,”他用麻繩捆紮鹿腿的間距均勻,四蹄張開的角度恰好能平穩掛在木架上,“給山神上供,取了山林的東西,總得還些敬意,萬物都有靈性。”

林羽蹲在木架旁,看剝好的鹿皮在雪風中微微顫動。皮毛上的雪粒融化成水珠,順著紋理流淌,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像給土地寫的詩。老獵戶把鹿肉按部位分割,前腿、後腿、肋條分得清清楚楚,每塊肉的重量相差不過半斤。“帶骨肉給老人,裡脊肉給娃,雜碎熬湯分著喝,”他用秤稱肉的動作緩慢而鄭重,“山裡的東西,得讓屯裡人都沾點葷腥,不能獨吞。”

靠山屯的獵戶有個規矩,每次狩獵隻取成年雄性,幼崽和母獸一律放生。“打大留小,打公留母,”老獵戶往獵槍裡裝火藥的分量分毫不差,鉛彈在掌心排得像列隊的士兵,“今年取多少,明年就還多少,山纔不會虧空。”他指著雪地上的蹄印,“這是麅子的腳印,得繞著走,它們正忙著儲糧,彆驚了它們的窩。”

林羽跟著獵戶往山林走,發現他們的腳步總踩在落葉厚的地方,避開新生的樹苗。“這叫‘惜苗步’,”年輕獵戶撥開擋路的枝條,動作輕得像撫摸,“來年開春,這些枝丫就會長成新樹,得給它們留條活路。”雪地上的獵蹤呈螺旋狀,既不會驚散獸群,也不會浪費體力,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的舞步。

山腰的炭窯冒著淡淡的青煙,穿黑布褂的炭匠正往窯裡添鬆木。他碼放木材的間隙均勻,每根鬆木的粗細相差無幾,橫縱交錯的角度呈四十五度,“這窯得‘三燒三悶’,”他用泥封窯門的厚度整齊如尺,“頭燒明火,二燒闇火,三燒餘火,多燒一刻則焦,少燒一時則潮,得讓木頭慢慢變成炭。”

炭窯旁的空地上,碼著分級的木炭。指頭粗的細炭堆成小丘,供冬天取暖用;碗口粗的塊炭碼成方垛,留著鐵匠鋪用;碎炭則裝在麻包裡,是給豆腐坊煮漿用的。“炭有好壞,用處無彆,”炭匠用篩子分揀碎炭的動作均勻,篩眼大小正好漏下粉末,“細炭暖屋,塊炭鍛鐵,碎炭煮漿,各儘其用纔不辜負這棵樹。”

林羽摸出羅盤放在炭堆旁,銅針在“艮”位微微顫動,指標映著木炭的烏光,泛出沉穩的色澤。揹包裡的靈草種子被鬆煙味驚動,發出細碎的響動,與炭窯“劈啪”的燃燒聲形成奇妙的共鳴。他想起爺爺手劄裡的話:“火能毀物,亦能生暖,智者馭其勢,方知取予之道。”

村東的祠堂旁,幾個婦人正圍著燻肉架忙碌。穿藍布圍裙的大嫂往鐵爐裡添鬆針,煙霧順著竹管均勻地鑽進熏箱,箱裡的臘肉掛得整整齊齊,間距正好能讓煙流通暢。“這肉得熏七天,”她翻動肉串的動作輕柔,指尖捏著麻繩的力度始終如一,“第一天用鬆針,第二天用柏葉,第三天用橘皮,少熏一時則腥,多熏一刻則苦,得讓煙味慢慢滲進每絲肉紋。”

燻肉架的木鉤都是特意削成的月牙形,掛著的臘肉肥瘦相間,弧度自然如新月。年輕媳婦們給肉抹鹽的手法嫻熟,掌心的鹽粒撒得疏密均勻,每斤肉用鹽不多不少正好三錢。“鹽多了發苦,鹽少了易壞,”最年長的婆婆用竹刀在肉皮上劃紋,深度剛好半寸,“這紋路得像山澗的水,彎彎曲曲才存得住味,做人也得有彎有直。”

午後的雪停了,陽光透過雲隙在雪地灑下斑駁的光。林羽在編織坊前停下腳步,穿青布衫的老漢正教孩子們編竹筐。竹篾在孩子們手中遊走,經緯交織的密度雖不如成人均勻,卻也有模有樣。“這筐底得用七根竹篾,”老漢捏著孩子的手調整角度,“太少則散,太多則笨,得讓竹篾自己找到平衡。”

編織坊的牆角堆著不同粗細的竹料,最粗的做筐沿,中等的做筐身,最細的做筐底。“竹子有高低,各有各的用場,”老漢用砍刀截斷竹篾的動作精準,每段長度相差不過半寸,“就像山裡的獸,大的供肉,小的供皮,連骨頭都能熬湯,沒有沒用的東西。”

林羽注意到孩子們編的小筐都留著個小小的透氣孔,“這是給山鼠留的家,”老漢笑著解釋,“編筐剩的竹屑,正好當它們的窩,取了竹子,總得還點什麼。”牆角的竹屑堆裡,果然有幾隻山鼠探出頭,見人也不躲,自顧自地銜著碎屑往牆縫裡拖。

傍晚的霞光給西山頂鍍上層金紅,林羽坐在村頭的老槐樹下。獵戶們扛著獵物歸來,每張獸皮都完整無損,蹄爪俱全。“這是給皮匠留的活計,”走在最前的老獵戶卸下背上的野豬,分量足有百斤,卻沒讓同來的後生幫忙,“自己打的獵,自己扛回來,力氣不能白使。”

祠堂前的空地上,村民們正分獵物。屠夫一刀切在豬脊骨的縫隙裡,不偏不倚正好分開兩半,每半的肉量相差無幾。“帶崽的母獸都放了,”老獵戶清點著獵物數量,“今年過冬夠了,開春還得靠它們生崽。”分肉的婦人用荷葉包肉的動作麻利,每戶的分量都用秤稱過,連骨頭的多少都儘量平均。

村北的水磨坊正在磨玉米麵,穿粗布衣的碾匠往磨眼裡添玉米粒的速度均勻,每轉三圈添一勺,不多一粒不少一粒。磨盤轉動的“咕嚕”聲沉穩如鐘,玉米麵順著凹槽流淌,在木盆裡積成圓形的小山,邊緣整齊得像用圓規畫過。“這麵得篩三遍,”碾匠用細篩過濾的動作緩慢,“頭遍做窩窩,二遍做糊糊,三遍做麵肥,一點都不能浪費。”

林羽看著磨盤上的玉米粒漸漸變成粉,突然想起炭窯裡的木頭變成炭的過程——都是從有形到無形,卻以另一種形式延續著價值。磨盤的紋路與炭窯的磚縫、燻肉架的木紋奇妙地相似,像天地間某種通用的密碼,藏著“取予平衡”的深意。

夜深時,他在村尾的客棧歇腳。窗外的雪又開始下,簌簌的落雪聲與遠處的狗吠交織成溫柔的夜曲。揹包裡的靈草種子與今天收集的獸毛、竹屑、炭末混在一起,氣息各異卻又和諧相融,像這山村裡的人與物,各有各的性子,卻共同遵循著“取之有度,予之有方”的規則。

林羽翻開《太初規則》,月光透過窗欞落在書頁上,其中一頁畫著幅山林圖,獵人與獵物的足跡在雪地上構成對稱的圖案,像幅陰陽魚太極圖。他突然懂得,所謂規則的公平,不在強取豪奪的占有裡,而在有取有予的迴圈中——是獵戶留著的幼獸、炭匠分級的木炭、婦人熏製的臘肉、孩子編筐的透氣孔,是每種生命在索取時不忘回饋的敬畏。

後半夜的雪越下越大,客棧的窗玻璃結滿了冰花,像無數細碎的森林。林羽聽著隔壁炭匠談論明天的火候,聽著遠處獵戶給獵犬添食的動靜,聽著祠堂方向傳來的誦經聲——那是村民在給山神禱告,感謝山林的饋贈。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像首關於平衡的歌謠,在雪夜裡輕輕流淌。

他知道,這座山村的故事,不過是天地規則的又一個注腳。當明天的太陽升起,獵戶會繼續遵循“取大留小”的規矩,炭匠會控製好第三遍的餘火,婦人會按時翻動熏箱裡的臘肉,孩子們會給竹筐留好透氣孔。而這山林,會像千萬年來一樣,在取與予的平衡中,繼續孕育著生機,用沉默而堅定的方式告訴每個生靈:真正的公平,不是一味索取,而是懂得回報,如這落雪,既覆蓋了大地,也滋養了春耕,迴圈往複,生生不息。

林羽合上眼,聽著雪落的聲音漸漸均勻,像在聽時光的脈搏。揹包裡的靈草種子安靜下來,彷彿也在這平衡的夜曲中,讀懂了藏在取予之間的生存智慧。他的旅途還在繼續,但此刻,在這初雪的山村裡,他觸控到了規則最溫暖的模樣——不是冰冷的條文,而是人與自然互相懂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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