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我用言靈逆命封神 百花巷規則怪談 06 是……是,勞駕…
-
百花巷規則怪談
06
是……是,勞駕……
舞廳的生意看起來比其他地方要好上很多,
門口人流來來往往,鼓譟而迷幻的音樂穿透厚重的猩紅色絲絨門簾撞擊著耳膜,帶著一種黏稠的引誘力。
空氣裡麵瀰漫著黏膩到發齁的香水,劣質酒精揮發的氣息,
還有一股如同老舊地毯受潮後混合著鐵鏽般的甜腥味。
曲奇抓著孟雙的手腕,
兩個人模仿著周圍行人的姿態,
跟隨著人流向前移動。
門簾前站著兩個身材高挑的門童,臉上塗著厚厚的慘白油彩,
嘴角咧開固定的弧度,
像極了櫥窗裡的模特。它們空洞的延伸在進出的客人身上機械掃過,
並未在曲奇和孟雙身上過多停留。
呼……有驚無險。
曲奇心中稍定,
但精神卻絲毫不敢放鬆,她深吸一口氣,拉著孟雙,
掀開了那厚重的門簾。
然而就這一簾之隔,彷彿進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時空,這裡麵瀰漫著一種華麗又頹敗的舊夢氛圍。
整個房間的主要光源來自屋頂中央高懸著的巨大的多棱鏡麵水晶球,
它正在緩慢地旋轉著,
折射著周圍鑲嵌在牆上的彩色玻璃燈和舞台腳射燈出來的光線,
這些光線被水晶球切割、分散,
投射出來或明或暗的光斑,在光滑的柚木地板上,
在鑲嵌著金線的雕花牆麵上,
在人們身上投下米粒變換的碎影,營造出來這種如夢如幻的迷離感。
在門外聽到的夜上海的變調隻是引子,進入後,音樂的層次開始清晰起來。慵懶低沉的薩克斯風作為基底,
沙啞留聲機質感的女聲淺吟低唱,鼓點是用爵士鼓輕輕敲出來的,不激烈,但帶著一種牽引人心跳的魔力。
舞廳主體分為兩層,一層是擁擠的舞池和散落的卡座,舞池裡麵有成對的舞伴隨著慢搖的音樂相擁,滑步,旋轉。動作說不上標準優美,但有著那個年代特有的優雅。男的大多穿著老式筆挺的西裝或者長衫,女的則是穿著開衩及臀的亮片旗袍。
二層是圍繞大廳呈現環形,視野更好的貴賓區和包間,雕花木欄杆後麵,隱約能看到晃動的人影,燈光更加昏暗曖昧。
曲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些跳舞的,喝酒的、穿梭服務的……從外表看,舞娘們妝容精緻,梳著年代感十足的大波浪或者精緻的盤發髮髻,穿著合身的旗袍或者綴滿亮片的小禮服。
他們的臉上雖然帶著職業化的微笑,但眼神大多顯得空洞而疲憊,麵色流轉的光線下透著一股不健康的氣息,看起來蒼白的毫無血色。侍者們動作流暢,說話輕聲細語,笑容也是經過訓練,彷彿在麵具上刻好一般,缺乏真實溫度。
不過,他們看起來完全就像是一群非常敬業,但被高強度工作榨乾了活力的夜場工作人員,表麵看起來,一切正常,正常彷彿真的置身在現實世界的歌舞廳裡,周圍的人也都是鮮活的人。
但曲奇卻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這看似正常的表象下,瀰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黏滯感。
這裡麵的空氣彷彿比外麵更加黏稠,連呼吸都感覺有些微微的阻力,而且這裡麵的音樂彷彿時刻縈繞在耳畔,既不高也不低,無論你走到舞廳的哪一個角落,音量的大小似乎都相差無幾,透著一種刻意的均勻。
這音樂彷彿那采耳時被羽毛拂過耳畔,輕輕地搔颳著她的聽覺神經末梢,勾起身體裡麵意思若有若無、想要跟著輕輕晃動的細微衝動。
她的秩序之境讓她對周遭的幻境和能量異常敏感,她能夠模糊感知到這個看似平和的舞廳空間裡麵,似乎充滿了某種無形的黏膠狀物質,它正在跟隨音樂的節奏緩慢地流動著,它們無處不在,浸潤在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身邊。
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她卻無法精確感知,隻是覺得周身有些沉沉的“癢”感,彷彿在溫水裡泡t久了的那種不適。
她晃了晃頭,讓秩序之境儘量隔離著這些膠質的東西,帶著孟雙往裡走著,想找找這些顧客究竟是怎麼進行交易消費的,是否有機會能夠找到怪談幣。其次,他們也想嘗試著尋找一下有關孟雙母親的線索。
就在二人在舞廳內四處探尋的時刻,二樓的一個包廂內。
穿著猩紅無袖高開衩旗袍的女人懶洋洋地靠在一張巨大的雕花紫檀木太師椅上,她身形曼妙,旗袍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一隻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輕輕地晃動著手中細長的菸鬥,指甲尖鮮紅如血。
“哼。”她目光陰沉地看著掌心一直隻有米粒大小的黑蜘蛛,一聲壓抑著怒火的輕哼從她唇齒間逸出,“一個丟了魘胎的魘怪,竟然還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好笑。”
說著,她一掌捏碎了手心裡的小蜘蛛,然而那蜘蛛陡然散落成煙,在空氣中幻化出了一個人形,正是上六詭第六詭鬼蜘蛛。
他的麵孔是青灰色的,如同陳舊的石膏,唯獨兩頰泛著病態紫紅的潮暈,最懾人的是那對眼睛,它遠超常人大小,眼尾銳利上挑,眼白徹底消失,雙生複眼結構令人戰栗,外層是渾濁的灰褐色人瞳,內層卻嵌滿無數細微的六邊形晶格,每個小格子都詭異地映著不同的影像。
“嗬,即使我冇有魘胎,也是困住了大部分人,牽製住了主要火力,而你——”鬼蜘蛛的聲音沙啞低沉,彷彿砂紙劃過地麵,“厲害的傀儡師大人,卻放走了邪神要求的重要獵物。是不是這些年舞廳待久了,不會殺人隻會跳舞了?”
傀儡師的眼神瞬間變得鷙如寒冰,唇角勾起的笑容甚至更加嬌媚了幾分,她緩緩轉頭,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能將人凍僵的冷意:“有了幾條小魚小蝦就開始嘚瑟,小心陰溝裡翻了船!若是將我惹煩了撕毀了盟約,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鬼蜘蛛聞言笑了,虛影漸漸淡化,留下了一句毫不掩飾的嘲弄:“有時間在這裡跟我耍嘴皮子,還不如找找那幾條泥鰍究竟鑽到哪裡了,要是破壞了邪神的計劃,你這第五詭的位置,或許要讓給我咯”
這話消失的瞬間,傀儡師的菸鬥狠狠的砸向了那道已經消散的虛影,“咻”的一聲,穿過虛影插進了牆邊的木柱子裡,半根菸鬥冇入柱子深處,隻剩尾部在木柱子上輕顫,足以見得傀儡師此時的心緒煩亂。
她目光掃過桌麵,那上麵散落著幾張新送來的照片,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既然已經逃出去了,那你也得派上點用場了。”傀儡師勾起一抹殘忍弧度,指尖一縷透明絲線探出,在虛空中輕輕一點,彷彿接通了某個隱蔽的頻道。
正處在歲月照相館中的諸奇略身體猛然一僵,無聲的命令已經傳達,他斂目,從袖中掏出那顆黑色丸子,仰頭一口吞下,下一秒,周身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摘下帽子和眼鏡,露出了光潔的頭顱以及一雙猩紅的瞳孔,在黑暗裡顯得十分妖冶
一直緊跟在他身邊盯著他的垂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諸奇略的變化,眯著眼一邊捏碎手中的小紙人,一邊笑道:“果然來了。”
然而這一切,曲奇和孟雙自然毫不知情。
二人此時幾乎將整個一樓探了個遍,卻冇有找到什麼有用資訊。
“難不成在二樓?”孟雙擡頭看了看二樓的景象,“該怎麼上去呢?”
“找到樓梯看看。”曲奇低聲道,拉著孟雙沿著舞廳邊緣的卡座移動。
“誒,等等。”孟雙腳步一頓,她目光落在卡座上放置的小木牌,“你看那上麵是不是有字?會不會是這個舞廳的規則條例?”
曲奇感覺有道理,於是二人不動聲色地靠近,順走了一個小桌子上的木牌,拿近點看,發現木牌上赫然刻著數行繁體字:
【百花巷舞廳賓客守則】
1、雅俗共賞,情沉醉曼妙旋律,舞動身姿或者靜靜品味皆可,切莫做出驚擾他人舉動,否則將會被工作人員驅逐。
2、非禮勿視,禁止窺探他人**,未經他人允許,請勿擅自打開包廂門,當有人在熱情共舞時,請不要與之對視超過10秒,打擾客人興致將會被驅逐。
3、瓊漿玉液,添酒請谘前台侍者,自攜或私兌飲品,本店有權禁止入內。
4、特殊空間,二樓雅座需要特殊邀請函,非請勿登。
5、閒人止步,後台工作區域,非職員禁止入內,擅闖者,後果自負。
規則表麵上措辭文雅剋製,帶著舊時文書的腔調,但字跡清晰,上麵的規則力量隱隱都能透過木板傳遞到曲奇的手中,顯然這個確實是這舞廳裡麵的規則內容。
“工作區域……”孟雙輕聲複述,“你說,這地方會不會有我們想要找的東西?”
曲奇盯著第五條那行字,抿唇沉思,員工休息室,確實應該會找到一些關鍵線索,隻是這員工休息室在哪裡呢,他們轉了一圈了,都冇有找到其他入口,難不成在二樓嗎?
就在二人看完規則將木牌放下準備離開的時候,幾個服務生推著堆滿空杯和酒瓶的小車從側麵通道裡走過,低聲交談著:
“地窖那邊新到的幾箱原漿味道正,就是太稠了……經理讓晚上上酒的時候跟客戶強推一下,說不定會有額外小費……”
“先顧好前頭吧,聽說晚點有幾批新姑娘麵試?換裝間那邊人到了嗎?……”
地窖?麵試的姑娘?
這裡很可能有個地下層!
“我們得想辦法下去看看。”曲奇眯了眯眼,跟著這群服務生悄無聲息地走著,想看看那地下一層怎麼去。
很快就走到了舞廳一樓角落處的一個通道口,服務生掀開簾子就走了進去,簾子上麵很明顯寫著“員工區域,閒人免進”,在這個通道門口還守著一個穿著黑綢馬褂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點像個管家。
就在兩人苦無辦法混入的時候,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合身灰條紋馬甲西褲的男人匆匆從通道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著急,目光四處掃視,正巧落在通道口附近,看到了有些茫然無措的曲奇和孟雙身上,這模樣看起來顯然是初次來到此地謀生,略顯緊張而不知所措的少女。
男人撫了撫眼鏡,上下打量了她們幾眼:“你們兩個,杵這兒做啥?”
他的聲音帶著點地方話口音,根本冇有給曲奇跟孟雙答話的空隙,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又說道:“是新來麵試的吧?老黃怎麼搞的,也不領人安置,都這個點兒了還磨蹭!快跟我來,趕緊去底下換裝間換上行頭,動作麻利點兒,待會兒劉管事驗人,再遲到,仔細你們的皮!”
他不耐煩地衝通道口的管家擺擺手,示意放行。
突如其來的麵試身份讓曲奇和孟雙的心臟都是一跳!
底下換裝間?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她電光石火間做出決斷,輕輕捏了一下孟雙的手心傳遞信號,隨即低頭,用略帶緊張的聲音低低應了一聲:“是……是,勞駕您領路了……”
說完拉著孟雙,慌忙地低頭快步跟上了那個領班。
管家模樣的人皺了皺眉,但也冇多問,側身讓開。
領班似乎見慣了“新人”的侷促,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帶著兩人轉身快步走進了燈光更加晦暗、空氣更顯潮濕陰冷的後台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