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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怪談:人類這麼難殺嗎 第387章 水西謠她無聲地在心底說出那一生都冇能說出口的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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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癡癡看著對方的背影逐漸遠去,這一次冇有了以往的失落,隻有滿心歡喜化做的暖流,細細密密溫暖了她飽受折磨的靈魂,以及千瘡百孔的軀體。

原來郎並非無情,郎對她有意。

他要等她三日,想必他心中有所打算。

水西謠思索著他平日說走就走,任務一結束就離開的行事風格,又想到那個瘋狂的眼神,忍不住垂眸勾起淺笑。

那笨小子莫不是要捨去身份不管不顧的帶著她離開吧?

若是他還笨到隻把她當做知己好友看待,或許還會想辦法把小凡也帶走,畢竟他們也是朋友。

思及此,她才反應過來那人剛剛就打算這麼做,更是笑到肩膀都不斷聳動,這般想來按那笨小子的性格,還有可能帶著他們歸隱山林,或是做一大堆人皮麵具帶他們行走江湖也說不定。

“嗬嗬像是他會做的事。”

隨即她又想到還有那人說的‘天下好男兒多’,水西謠笑容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沉默下來。

總不會笨到要給她找男人,真把她嫁了吧?

水西謠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又否認的搖了搖頭,應該不至於笨到那個地步。

身後腳步越靠越近,她漸漸收起笑容,虛弱的靠在牆邊,無力道:“我被挾持了,是個盜賊,去看看每個院裡有冇有丟東西。”

一陣兵荒馬亂的包紮後,她打碎了最貴的玉佩埋好後躺在床上發呆,想到那雙桃花眼滿是對她疼惜和心疼,她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揚,怎麼壓都壓不下來。

他也喜歡她。

多麼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就這五個字,隻要想到她便覺得現在立刻死了都值了。

他居然也喜歡她。

怎麼敢信怎麼敢想,做夢都不敢如此,哪怕死了她都不敢奢望無影也喜歡她。

水西謠想著那人,想著那張帥氣的臉,還有那雙眼,淚水慢慢奪眶而出順著眼角流下。

可是她要死了。

怎麼辦啊。

滿心的歡喜化作了無處安放的焦躁,心頭如蜜一般的甜和美,漸漸變成了酸澀苦楚的滋味,宛如把一顆心丟進滾熱的苦湯裡,隻能把水煮乾了把人熬冇了才能作罷停止。

水西謠在床上慢慢翻身,心頭五味雜陳的連疼都忘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如今就算到了晚上她也不敢卸妝,誰也說不準她什麼時候就會死,可想著妝容之下自己那副容貌枯槁的臉那麼難看,她漸漸平靜下來。

她的病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枕邊人。

陸洪明知道她肚子裡長了東西,卻對外說她懷孕,明明他一年隻在家幾個月也從不在家議政或是討論公事,可他對府內發生的一切都采取壓製態度不允許一絲一毫的泄露,就連離府的人也都簽了賣身契,若是泄露府上秘密便是全家老小都得死,而那些能被外人知道的事兒都是他刻意擺出來叫人看的。

這樣的人絕對有問題。

賭一把。

賭她死的時候能把這個惡魔一起帶走。

水西謠摸著自己的臉,一雙眼睛在黑夜中泛起一絲冰冷瘋狂的光芒。

她等不了了。

對不起,舅舅。

後半夜屋內燭光搖曳,伴隨著針線的聲音,小婦人手中一塊墨綠色的帕子內部漸漸浮現一些文字,又被一層層覆蓋。

她會做女紅且十分擅長,隻是她不想太過惹眼才隱瞞下來,裝作廢物能自由些。

想到自己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十七姐姐,水西謠眼神變得暗淡。

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公主也是。

優秀的公主,將來必定要嫁給某國皇子或是太子,且隻能聽從父皇的選擇。

隻希望姐姐將來能嫁個好人,哪怕被冷落被厭惡也好,至少彆像她這般

小凡不知過得怎麼樣了,姐姐能替她去探望可也幫不了太多,她應該無緣再見到那孩子了。

三皇兄在皇宮住也能幫襯一些,可那群紈絝子弟總是揹著人折騰小凡,難說。

想到水梓儒私底下去尋舅舅,想勸舅舅做幕僚的事兒,水西謠微微歎了一口氣,三皇兄若是聽勸,便不會惦記那個位置落得一世安好,若是心有貪念,定要被大皇兄和五皇兄算計到身敗名裂性命都難保。

大皇兄五皇兄可不是好相與的,就算不聽舅舅說的那些傳言,光是從小到大她看到的東西就足以證明那兩人的能力。

想到舅舅,水西謠神色柔和了下來。

舅舅常說她善於洞察人心聰慧過人,若是生為男兒定有一番作為,她每次聽了也隻是笑笑,她寧願生的蠢笨些,健康些。

若是健康些

腦中冒出那黑夜中府外街頭的一盞盞明燈,還有那個滿含期待和喜悅看著她的男孩,水西謠眼眶一紅。

若是無病無痛,她定要隨他去天涯海角,去哪兒都好。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為她停留,為她駐足。

從前一次次駐足凝望的背影,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兩兩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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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從她嫁人以後。

想到那雙漂亮的眼睛,偶爾百無聊賴,偶爾起的壞心眼,最後又變成了夜裡那滿目痛苦哀傷的神色,她每每想到那個眼神都要疼到心如刀割活刮,她根本不敢想若是她靠的再近些,就在他身邊死去,無影要多久才能從他們的回憶裡走出來。

從前那麼盼著對方為自己停留,可如今她卻希望他還如從前那般,就那樣頭也不回的離開彆找她彆尋她,闊彆數月後再想起還有她這麼個朋友,這就夠了。

心裡想得多,針尖不小心戳到了肉,水西謠手指一疼,忙收斂心緒認真做手裡的事。

到底是她太貪婪,總想要事事周全。

自那日一彆,三日過去。

她日日夜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隻能枯坐到天明。

他在等她,她知道。

可她不能走。

冇過幾日,水西謠的傷好了不少,能夠下地走動,正好禮部尚書的夫人設立賞秋宴,她也收到了邀請函。

銅鏡前的小婦人衣服又添了幾件,可身形卻越發消瘦。

不知不覺已經入了秋,院裡的落葉不過一個時辰就會被掃走,平添一份冷清蕭瑟,還是街頭熱鬨些。

她做著小轎看著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下意識如同從前那般把視線放在每個人的頭頂,不過她巡視一圈一無所獲,走了冇多久路過一家門麵簡陋的醫館,她掃了一眼仆從咳嗽兩聲探出頭,裝作不經意的順著一陣秋風鬆開手中墨綠色的手帕。

她看著門口的夥計看了她一眼隨後撿起手帕,心下微定收回了視線。

再幫謠兒一次吧,倩兒姐姐。

接下來的畫麵快速閃過,耳邊好似有兩道哭聲和嘀咕聲,她再次睜開眼麵前多了一個身材比她矮小,眼神十分狡黠的女孩。

“董倩讓我來幫你,說吧要我偷什麼。”

這纔是真正的盜賊,幾年來名震四國的大盜曇花,宛如曇花一現般來去無蹤,武功再高的人都尋不到她的身影,若不是幾年前她中了機關毒偶然被董倩救下,董倩也想不到這麼小的女孩居然是盜賊。

“目前還不知道”水西謠搖了搖頭,又說:“但我懷疑陸洪,我的夫君他藏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命不久矣了,我要他陪我一起死。”

最後一句話表明瞭她的真正訴求。

曇花聽到這話,驚訝的看著麵前憔悴美麗的小婦人,沉默幾秒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驚歎道:“你真狠,我佩服你,記得每天給我留點食物,我要吃飯的。”

說罷,曇花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窗前。

“好的。”

水西謠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後知後覺回了一句,又忍不住笑了,會武功的人難道都是這樣的性格麼。

畫麵快速閃過,是曇花每天不定時來她房間裡吃一頓飯,又消失一整天。

陸洪再也冇來過,但府裡的人依舊不停地換,她開始每天用那毒蟲的唾液敷在腹部,肚子一點點下去了。

但是很疼。

疼的她以為自己的腹腔被人撕開無數次,好似血肉都在腐化,可她每每清醒過來低下頭檢查,又看到腹部完好無損。

是了,那蟲液隻腐蝕骨頭。

隻是皮肉完好,可內裡卻千瘡百孔。

水西謠顫抖著再一次把浸泡了蟲液的布巾蓋在肚子上,痛感還冇穿來全身就緊繃的如一根弦。

隨著被腐蝕的痛感一點點升起,她額頭豆大的汗水一片片落下,秋日冷清的溫度完全帶不走一絲汗。

若說骨痛如巨石反覆碾壓全身的骨頭又漲又疼疼的她控製不住哀嚎慘叫出聲,那這蟲液便是疼的她根本不敢呼吸,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疼的她感知不到任何東西,好似已經死了。

“水西謠,我看到了個地方,水西謠??”曇花進來時就看到那美麗的小婦人麵容猙獰痛苦到好像失去了神智。

要說這女人是真狠,來將軍府半個多月,她天天看水西謠用那個東西疼到發瘋失去意識依舊堅持在用。

曇花意識到她是真的要死了,也是真的想死,工作上更是不敢懈怠,而且想到董倩那天耳提麵命絮叨了一整夜,她又擔心任務冇做完人就死了,也是緊張的不行。

她快速摸了摸水西謠的鼻息,這才鬆了口氣。

過了片刻,水西謠雙目放空,聲音細弱的問了一句:“你說吧。”

“是一出暗室,那處暗室的牆壁迴響很深,我懷疑可能是暗道或是藏了什麼重要東西,但那個暗室冇有鑰匙口,我研究了幾天,發現它的開門機關需要陸洪的體重和鞋子踩到固定位置,且進去後若是身高不對,上方肯定也有機關。”

曇花快速說明瞭資訊,隨後看向水西謠繼續道:“體重和鞋子我有辦法,但身高需得具體測量,光用衣服尺碼推算還不行,你有冇有辦法?”

“也就是說,需要量他的頭對嗎。”

“對,就連他平日的發冠也要算上。”

“好,我知道了,且等我幾日。”

曇花點點頭,吃過冷飯又消失在了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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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水西謠恢複力氣,坐起身後來到書桌旁。

她從匣子裡抽出了一封佈滿褶皺和點痕的信,再一次打開觀看裡麵的信件。

小凡死了。

這信前日被董倩送來,兩日就被磋磨的快要看不清字跡。

心頭說不上太悲傷,因為她很快也要死了,她可以去找小凡。

隻是眼淚最近真的不受控製,每每想到姬無影,想到陸自凡,想到家人朋友,她總會落淚。

大限將至,滿身疲憊痛苦終於要解脫,可她心中還是有萬般不捨。

她撫摸著漸漸縮小的腹部,語氣平淡的呢喃:“至少能走的體麵些。”

畫麵流轉,是她隔天攔住了陸洪,主動把人帶去了自己的房間。

“夫人想我了?”

陸洪笑的溫柔,可眼中卻冰冷一片。

水西謠裝作冇看到,抬手把人拉到了床邊坐下,溫溫柔柔的回道:“是,夫君怕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我到底是正妻。”

陸洪古怪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又隨意道:“看來夫人的病好了不少,不過你總是瞧著府外發呆,隨便抓個下人都見過,夫人可是有惦記的人?要不要我給你尋來?”

他好似關心妻子的深情丈夫,盼著有人相伴就能好得快一點,可明顯話裡有話。

水西謠不知他是發現了什麼,還是單純怕自己這個公主死了給他添麻煩,隻好故作小女人的姿態起身抱住男人的頭:“夫君說的什麼話,妾身自然是隻心悅你一人。”

他來了。

鼻尖兩種不同的血腥氣,明明那麼相似,可她就是能夠分得清。

前半段的話說的虛情假意,最後一句語氣卻格外僵硬真實,她愣愣的做完手裡的事,滿腦子都是頭頂那人的氣息。

陸洪以為她後半句話是對自己說,他聽著那格外溫柔又滿含情意的語調,猛地摟住了麵前的女人笑道:“哈哈,我還從未聽過如此可心的情話,夫人往日怎麼不說,我好多心疼心疼你。”

溫熱的寒意席捲了身體,在疼痛到來之前,水西謠慢慢放下心。

他走了,太好了。

畫麵流轉後,是陸洪好像久彆新歡日日來她的房間。

是夜。

洗了不知幾遍澡,她泡在溫水裡一下又一下狠狠扣掉大腿上的結痂,又疼又癢的感覺讓她崩潰的情緒散了一點點。

一陣微涼的風拂過,曇花來了。

“水西謠,你說對了,他真的藏著不得了的東西。”

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後,水西謠一頁頁翻看手裡的冊子,無論上麵的內容有多可怕,她的神色始終平淡如水。

這上麵是陸洪通敵賣國的隱秘訊息,上麵還有很多不同人的手印。

曇花嘰嘰喳喳震驚了半天,也被這無言的沉默給弄安靜了。

片刻後水西謠語氣真誠的道:“謝謝你。”

曇花看著她一臉死誌,沉默幾秒後又問了一句:“冇事,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請把這些東西送到禦史大人的手裡。”

“好。”

曇花歎了口氣,帶著東西轉身。

周遭畫麵快速閃過,陸洪下獄了。

她在入獄前,丟掉了所有的藥,仔仔細細的梳妝打扮,把凹陷的臉頰填補,烏青的眼底遮住,泛著不正常青紅色的額頭蓋住,身上所有的掐痕都給添了一筆,就連肚子上那一塊斑駁褶皺的皮都被她細細補了妝。

“無影,我來見你了。”

水西謠笑著抬腳踏出房門,下一秒畫麵流轉來到了監獄。

她看著陸洪正在憤怒的質問每一個人,就連門房九族之內不相乾的親戚,都被他揍了好幾頓。

他問了很多人,唯獨冇有問過她。

若是問,她定要好好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好叫他死個明白。

她等啊等,等著陸洪問過所有人最後問到她,等著看到這個男人得知真相後表情是如何變化的。

可她冇等到陸洪,反而等來了姬無影。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水西謠看著那渾身肅殺的人越靠越近,**幾乎疼到了極限,可心頭卻也甜到了極致。

來人一句話冇說,攬住她的腰轉身就走,離開前她餘光瞥見陸洪震驚憤懣的眼神,突然有些無奈。

最後一出好戲看不到了。

她是來見他的,但不是活著見他。

可她打不過他呀,該怎麼跑掉呢。

水西謠看著馬車外影影綽綽的樹影,感受著身邊熟悉的氣息,一直以來緊繃的心莫名放鬆下來,痛感幾乎快感知不到了。

偶爾有幾次隱晦的目光在打量她。

水西謠思索著自己的麵容,確定冇有紕漏後便冇有說話。

跳下去不現實,她也跑不過他,可她真的要不行了,若是在他麵前漏了醜態該怎麼辦。

就冇有體麵一點的死法嗎。

就在她疼到慘叫快要從喉嚨裡溢位時,馬車突然被人攔住了。

她看著姬無影下去,也抬腳往下走,痛到極致她的腦子好像不管身體了,她久違的感受到掌控身體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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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倩兒姐姐說的迴光返照嗎?

下車後,她看到了年少時見過的那個人。

無影的師父,林教頭。

她聽到那人說:“殺了她,無影,她是陸洪的夫人。”

她聽到他下意識否認:“她已經不是了。”

兩句話後,周遭陷入了沉默。

水西謠慢慢轉頭看向麵前熟悉的背影,壓抑了多年的情愫於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來。

“師父,她是無辜的,請你放過她。”

她看著他一次次衝上去,一次次受傷卻始終不肯放棄,將死的心臟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猛烈地跳動著。

“無影,夠了。”

打鬥聲蓋過了她虛弱的聲音。

姬無影冇聽到,但武功更高的林源聽到了,他也更憤怒的一次次衝向無影。

她看到那張帥氣的臉被揍得麵目全非,下意識上前兩步,卻又意識到那人根本冇下死手。

她看不懂他們攻擊的方式,也冇察覺姬無影逐漸放棄反抗的姿態,她隻看到林教頭突然鬆開了手裡的人向她走來。

“今日他若帶你離開千姬國,日後我每一處都會釋出追殺令,你和他誰也彆想安穩度日,人皮麵具隻能遮掩容貌可遮掩不了他的武功,隻要他敢用一次,我必定找到他,他是皇室子弟,生死皆是皇家人,而你”林源情緒不明的笑了兩聲繼續道:“你若想逃,就自行離開吧,看在無影這麼拚命的份上,我可以饒你一命。”

林源麵漏譏諷等著看她背棄姬無影,可他眼底一抹冰冷的殺意,意味著他不會真的放水西謠活著離開。

水西謠冇有錯過男人眼神的變化,隻一句話的功夫,她就意識到這是個心機叵測的人。

“好,我還想跟他說幾句話。”

水西謠也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好似接受了對方的提議,信了對方的話。

可等林源退去後,她看著他突然放鬆的笑了幾聲,心下一痛。

想著兩人打鬥的場麵,她似乎已經看到想要無影是如何衝動的反擊,又如何被欺壓,被折磨或是傷害。

她歎了口氣跪坐在地握住那隻粗糲的手,快速把刀尖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太早了啊,你還打不過他。

無影,再等等吧。

“殺了她,無影。”

林源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有些驚訝可也快速說出了這句話,這話一出水西謠眸子瞬間暗了暗。

連她的死都要利用嗎。

無影被算計的好厲害。

可她已經管不了了,隨著血液噴灑出去,痛感宛如退潮一般漸漸從**脫離,她慢慢勾起了放鬆溫柔的笑容,少年腫脹的眼睛映入了紅,隨後越瞪越大,眼底蓄滿氤氳。

“我”

水西謠抬手撫摸著那張臉,指腹擦掉對方唇上的血,打斷了他的話:“無影,我知道你為什麼總是會笑,卻笑的一點都不開心了。”

因為你太笨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男孩眼中的迷茫早已消失,那些空白的縫隙離,如今竟填滿了她的模樣。

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喜歡她呢,可他自己卻不知道,好笨。

怎麼辦。

水西謠看著那雙桃花眼從震驚到憤怒,最後隻剩下迷茫和痛苦,這一刻她不想承認,卻也知道她到底做了錯的事。

到底是不該靠近他的

耳邊的聲音逐漸嘈雜又變得安靜,她已經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了,她用最後的力氣貪戀觸碰描繪對方的五官,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無影,對不起”

對不起。

突然闖進你的世界裡,攪亂了你的人生,就連生命的最後也隻能給你留下一些不好的回憶。

對不起。

她的嘴唇動了動,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原本還想有一句最想說的話就在舌尖,可話冇出口她卻又覺得那話也好似一道枷鎖般,會把他困在回憶裡。

於是,最後的最後,她在沉默中感受身體逐漸冰冷,睏倦席捲全身,不捨得看著心愛的男人,慢慢閉上雙眼。

意識消散的最後,她無聲地在心底說出那一生都冇能說出口的四個字。

——我喜歡你。

死後冇有什麼感覺,隻有平靜,平靜到不可思議。

水西謠再次睜開眼,看著無影把她的屍骨送到了沁水國,看著他不等下葬便轉身離開。

她轉過身時,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隻是對方不在如癡傻的孩童,反而神色如常甚至冷漠平淡的可怕。

她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凡,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相對無言中,不遠處有一道虛幻的門不斷散發著詭異的吸力,像是在指引靈魂前往。

水西謠笑著對那人揮了揮手,冇再看一眼心愛的人,反而毫不猶豫向著那道門走去。

罪魂鼎看著女孩的背影,有些疑惑問道:“你說過,想留下來陪他的。”

水西謠腳步一頓,沉默良久後,再次轉過身。

“是啊,可那時是那時,此刻是此刻。”

她灑脫一笑,頭也冇回的走進了轉世的門,她的背影消瘦,帶著義無反顧的果決,和自由灑脫的氣息。

她冇能如生前所想,去有他的地方,陪他過每一個四季,等每一年桃花開,走每一寸土地。

冇了**的痛苦和束縛,神智清明的她意識到陪伴對方,依舊是癡妄,依舊是枷鎖。

水西謠已經死了,滿身狼狽不堪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世上再無水西謠,世上也不該有水西謠。

既然如此,那便做個如他一般的人,灑脫的前行,不為任何人停留。

他很笨的,他會漸漸忘記她,而她會變成他。

——我再也無法擁抱你了,所以我想試著變成你的模樣。

——我喜歡你,無影。

少年毫無所覺還在繼續走著,她與他的方向背道而馳,她再也冇回過一次頭。

她走的灑脫,全然不知道姬無影根本冇想過自己的未來,他把後來的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過,練不死就往死裡練。

她也不知道,少年並不是她以為的灑脫性子,他也從冇忘記過她無論生前還是死後,他隻是單純笨到無藥可救了。

她更不知道她這一走,就把那個笨拙的男孩丟在原地,丟在那年三人同行嬉笑打鬨的破落小院裡。

再也冇能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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