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之外，即是地獄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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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司,鬨鬼。
不是傳聞,是事實。
從茶水間那台午夜會自動出水的飲水機開始,到B座那部永遠會停在四樓的電梯。
同事們怕得要死,但房租便宜,工資尚可,隻能白天當人,晚上當鴕鳥。
我叫陳實,一個普通員工。
我唯一的不同,是我能看見規則。
每一件怪事的旁邊,都飄著一行血紅色的小字,告訴我活下來的規矩。
比如,【絕對不要喝下飲水機最後一杯水】。
我的老闆不信邪,或者說,他更信奉KPI。
他把完不成項目的原因,歸結為妖言惑眾。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抓出來祭天的妖。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逼我喝下那最後一杯水,來證明科學萬歲。
他想看我出醜,看我崩潰。
他不知道,當我端起水杯的時候。
他已經死了。
因為,規則,是不能被打破的。
而我,最擅長利用規則。
1
陳實,你來說,項目完不成,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
劉建,我們部門的總監,油膩的指頭幾乎戳到我鼻子上。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幾十雙眼睛,全看著我。
同情的,看熱鬨的,幸災樂禍的。
最近公司不太平。
茶水間那台飲水機,每晚十二點準時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然後,自動接滿一杯水,放在檯麵上。
誰要是口渴,喝了那杯水。
第二天,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公司裡人心惶惶。
劉建的季度項目,進度嚴重落後。
今天,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甩鍋對象。
我。
因為有人看見,我半夜還在茶水間門口晃悠。
劉總監,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推開他快戳進我鼻孔的手。
我搞鬼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劉建冷笑一聲,拍著桌子。
煽動人心,製造恐慌,你好趁機偷懶！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幫小年輕心裡想什麼！
陳實,今晚,你就當著大家的麵,去把那杯水喝了！
他圖窮匕見。
隻要你喝了冇事,我就相信是誤會,還給你道歉！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讓我去死。
旁邊的李雯拉了拉我的袖子,小聲說：彆去,陳實,他瘋了！
我看著劉建那張寫滿你死定了的臉。
心裡,毫無波瀾。
因為隻有我知道。
那台飲水機旁邊,飄著一行誰也看不見的血字。
【規則一：絕對不要喝下飲水機最後一杯水。】
這,就是我的秘密。
我能看見這些鬼東西的規則。
道歉就不必了。
我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領。
不過,既然劉總監這麼篤信科學。
那這杯水,誰喝不是喝
我的目光,掃過他微胖的身體。
不如,您親自示範一下,破除封建迷信,也給大家壯壯膽。
劉建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什麼意思這是命令！讓你去你就去！
他急了。
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一個叫張偉的,平時最會拍馬屁的傢夥站了出來。
陳實,你怎麼跟領導說話呢劉總監讓你去是看得起你！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笑了。
哦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去
我……張偉卡殼了。
行了。我擺擺手,懶得跟這些蠢貨廢話。
我去。
但是,我有個條件。
劉建以為我怕了,立刻說：說！
如果我喝了冇事。
我盯著他的眼睛。
這個季度的項目獎金,你一分不能拿,全部分給加班的同事。
並且,你要當眾承認,你是個管理無方的蠢貨。
劉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冇想到我敢這麼跟他說話。
他死死地瞪著我,幾秒鐘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好！我答應你！
在他看來,我已經是死人了。
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
一言為定。
我轉身,走向會議室大門。
所有人都給我讓開一條路。
彷彿我身上帶著瘟疫。
時間,晚上十一點五十五。
公司走廊的燈,忽明忽暗。
我一個人,走向茶水間。
身後,遠遠地跟著一群看熱鬨的同事。
劉建和張偉走在最前麵。
他們的臉上,帶著殘忍的期待。
我走進茶水間。
那台飲水機,靜靜地立在角落。
看起來,和普通飲水機冇什麼區彆。
牆上的時鐘,秒針哢噠、哢噠地走著。
我能感覺到,身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十一點五十九分。
還差最後一分鐘。
我轉過身,靠在飲水機上,看著門口的劉建。
劉總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劉建冷哼：少廢話！裝神弄鬼！
我點點頭。
行。
時針,終於指向了十二點整。
咕嘟……咕嘟……
飲水機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一個一次性紙杯,從旁邊的杯架裡,自己掉了下來。
穩穩地落在出水口下麵。
然後,水流湧出。
不多不少,正好一杯。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我看到,身後好幾個女同事已經嚇得捂住了嘴。
就連劉建的腿,都在微微發抖。
我拿起那杯水。
水很清澈,還冒著一絲絲涼氣。
我把它拿到鼻子前,聞了聞。
冇什麼味道。
我轉頭,看向劉建,朝他舉了舉杯。
劉總監,看好了。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麵,仰起頭。
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
2
水很涼。
流進喉嚨裡,冇什麼特彆的感覺。
我把空紙杯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然後,擦了擦嘴。
喝完了。
我看著劉建,攤開手。
我冇事。
走廊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我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劉建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
他臉上的表情,從殘忍,到驚愕,再到恐懼。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
這不可能！你一定作弊了！
我笑了。
劉總監,幾十雙眼睛看著呢。
我怎麼作弊難道我百毒不侵
張偉也慌了,結結巴巴地說：對！肯定有鬼！這水肯定有問題！
哦有問題
我一步步,逼近他們。
既然有問題,那就說明,這公司真的不乾淨。
既然不乾淨,劉總監還逼著我們通宵加班。
這算不算,草菅人命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你……你胡說！劉建後退了一步。
我冇有胡說。
我停在他麵前,把一個新的紙杯塞進他手裡。
我隻是覺得,為了證明你不是草菅人命的蠢貨。
你得親自證明一下,這水,真的冇問題。
說著。
我按下飲水機的開關。
咕嘟……咕嘟……
水流聲再次響起。
一杯清澈的水,接滿了。
我把它端起來,遞到劉建麵前。
總監,該你了。
劉建的身體,抖得像篩糠。
那杯水,在他眼裡,比毒藥還可怕。
我不喝！我憑什麼喝！
他一把推開我的手。
水灑了一地。
陳實！你這是在威脅上級！我要開除你！
開除我
我撿起地上的濕紙杯。
好啊。
正好,明天我就去勞動局和安監局,好好聊一聊。
聊聊我們公司,為了趕項目,罔顧員工安全。
聊聊我們總監,明知山有虎,偏讓員工送死。
你說,到時候新聞標題該怎麼寫
《無良企業壓榨員工,午夜怪談竟是職場霸淩的遮羞布》
劉總監,你覺得這個標題,夠不夠勁爆
劉建的臉,白了。
他看著我,像在看一個魔鬼。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為什麼我喝了水冇事。
為什麼平時那個任他拿捏的軟柿子,突然變得這麼紮手。
他想不明白。
因為他是個蠢貨。
他冇注意到那行血字的全貌。
【規則一：絕對不要喝下飲水機最後一杯水。】
冇錯,我喝了水。
但我喝的,不是最後一杯。
在我喝完之後。
我又給他接了一杯。
現在。
他手裡的這杯,纔是最後一杯。
陳實……你……
他指著我,說不出話。
周圍的同事,看他的眼神也變了。
鄙夷,憤怒,還有一絲恐懼。
一個為了甩鍋,能逼員工去死的領導。
誰還敢跟他
劉總監,快喝吧。
張偉那個蠢貨,還在幫腔。
大家……大家都看著呢,你不是說冇事嗎
他以為是在給劉建台階下。
實際上,是把劉建往火坑裡推。
劉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要麼,喝下這杯水,賭自己冇事。
要麼,當眾認慫,承認自己是個逼員工送死的懦夫。
他會怎麼選
我很好奇。
他顫抖著,慢慢地,接過了我重新遞過去的那杯水。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他看著我,又看看周圍的同事。
最後,他一咬牙,一閉眼。
仰起頭。
把那杯水,灌進了嘴裡。
3
劉建喝完水。
把紙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喝完了！我喝完了！
他喘著粗氣,指著我。
現在,你滿意了啊
我告訴你陳實,你被開除了！馬上給我滾！
他像一頭髮狂的公牛。
試圖用咆哮,來掩飾內心的恐懼。
我冇說話。
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一秒。
兩秒。
十秒。
他冇事。
周圍的同事,發出一陣騷動。
真冇事啊
難道以前失蹤的人,都隻是巧合
張偉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跳出來邀功。
我就說嘛！都是封建迷信！劉總監英明神武,百無禁忌！
劉建也愣住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的冇事。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他剛剛的恐懼。
他好像又活過來了。
哈哈哈哈！
他指著我,放聲大笑。
陳實！你個騙子！還想嚇唬我
你輸了！你不僅要被開除,還要為項目延期負全責！
他趾高氣昂,彷彿打了一場大勝仗。
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又從同情,變成了憐憫。
在他們看來。
我這次,玩脫了。
不僅冇整到劉建,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隻有李雯,還擔憂地看著我。
我衝她,微微一笑。
然後,我抬起手,看了看手錶。
時針,指向十二點十分。
劉總監。
我開口了。
誰告訴你,我輸了
劉建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我指了指他身後。
遊戲,纔剛剛開始。
劉建下意識地回頭。
他身後,什麼都冇有。
空蕩蕩的走廊。
裝神弄鬼！
他罵了一句,剛想轉回頭。
突然。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後頸上。
冰涼。
黏膩。
他渾身一僵。
緩緩地,抬起頭。
天花板上,很乾淨。
冇有漏水。
那水……是哪裡來的
啪嗒。
又一滴。
這次,落在了他的腦門上。
他伸出手,抹了一下。
藉著走廊昏暗的燈光,他看清了。
指尖上,不是水。
是渾濁的,帶著鐵鏽味的……液體。
一股惡臭,鑽進他的鼻腔。
那是屍體腐爛了很久之後,纔會有的味道。
劉建的瞳孔,瞬間放大。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緊接著。
啪嗒,啪嗒,啪嗒……
越來越多的液體,從他頭頂上方的空氣中滲出。
淋了他一身。
他的白襯衫,很快被染得又黃又臭。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劉建瘋了一樣,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用手狂亂地擦拭自己的臉和身體。
水！有水！救命！救命啊！
他語無倫次,在原地打轉。
同事們嚇得連連後退。
在他們眼裡,劉建就像個瘋子。
那裡明明什麼都冇有。
可他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
嘔……
劉建跪在地上,開始乾嘔。
什麼都吐不出來。
但他的肚子,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
像個懷胎十月的孕婦。
咕嘟……咕嘟……
他的肚子裡,傳來喝水的聲音。
越來越響,越來越急。
他的皮膚,被撐得越來越薄,甚至能看到裡麵青色的血管。
救……救我……
他伸出手,向離他最近的張偉求救。
張偉嚇得臉都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後躲。
不……不關我的事……
劉建的肚子,還在變大。
他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開始往外滲水。
那些和他身上一樣的,渾濁的,惡臭的液體。
砰！
一聲悶響。
他的肚子,炸了。
冇有血肉橫飛。
隻有鋪天蓋地的汙水,噴湧而出。
瞬間淹冇了小半個走廊。
惡臭熏天。
劉建的身體,變成了一張乾癟的皮。
軟塌塌地癱在汙水裡。
眼睛,還死死地瞪著我。
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死了。
女同事們再也忍不住,尖叫著四散奔逃。
男同事們也吐得稀裡嘩啦。
整個場麵,一片混亂。
隻有我,還靜靜地站在原地。
看著劉建的屍體。
我知道。
他不是被鬼殺死的。
他是被規則殺死的。
那行血字,完整的規則是。
【規則一：絕對不要喝下飲-水-機-最後一杯水。否則,你身體裡的水,都會變成它的水。】
人的身體,70%都是水。
當劉建喝下那杯水的時候。
他就違反了規則。
他身體裡的所有體液,都被瞬間同化,變成了飲水機裡的陳年汙水。
然後,從內部,撐爆了他。
我為什麼冇事
很簡單。
我喝完之後,又接了一杯。
我喝的,就不是最後一杯。
而劉建喝的,纔是。
就是這麼簡單的邏輯遊戲。
可惜,他到死都冇明白。
我看著那攤汙水中間,劉建那張乾癟的人皮。
轉身,離開了這個人間地獄。
身後。
張偉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極度的恐懼。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4
第二天,公司炸了鍋。
劉建死了。
死狀,極其恐怖。
法醫來了,警察也來了。
最後給出的結論是：突發性內臟破裂,具體原因不明。
公司為了壓下這件事,賠了劉建家屬一大筆錢。
對外宣稱,劉建總監積勞成疾,不幸猝死。
還發了訃告,搞了個追悼會。
會上,大老闆聲淚俱下,把劉建誇成了一朵花。
說他是公司的棟梁,是所有員工的楷模。
我站在人群後麵,差點吐出來。
張偉就站在我旁邊。
他一夜冇睡,兩個黑眼圈跟熊貓一樣。
他不敢看我,眼神躲躲閃閃。
時不時地,還偷偷瞟我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我知道,他怕我。
他猜到劉建的死,跟我有關。
但他冇有證據。
也不敢說出去。
因為,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
追悼會結束。
大老闆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他叫王海,一個五十多歲,笑起來像彌勒佛的胖子。
陳實啊。
他親自給我倒了杯茶。
劉建的事情,我聽說了。
聽說,當時你在場
我點點頭。
在場。
嗯。王海看著我,眼神意味深長。
聽說,你跟劉建,有點小誤會
算不上誤會。我說,是他單方麵想讓我死。
王-海-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冇想到我說話這麼直接。
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
他笑了笑,把話題岔開。
劉建走了,他手上的項目,不能停。
我看了一圈,整個部門,隻有你最熟悉這個項目。
所以,我決定……
他頓了頓。
從今天起,你來接替劉建的位置。
暫代部門總監。
我心裡冷笑。
果然。
對我來說,劉建的死,是好事。
對王海來說,也是好事。
他早就看劉建不順眼了。
能力不行,脾氣不小,還喜歡拉幫結派。
現在劉建死了,死得這麼離奇。
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把這個爛攤子甩給我。
我做好了,是他領導有方。
我做不好,正好再找個理由把我踢走。
算盤打得真響。
謝謝王總信任。
我站起來,接過任命書。
我一定儘力。
好好乾。王海拍了拍我的肩膀。
公司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
我拿著任命書,走出辦公室。
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部門。
所有同事,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尤其是張偉。
他的臉,比吃了屎還難看。
劉建活著的時候,他是部門第二號人物。
現在劉建死了,他本以為總監的位置,非他莫屬。
冇想到,被我截了胡。
看什麼
我把任命書拍在桌子上。
不認識我了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總監。
以前劉建怎麼對你們的,我不管。
以後,在我這,隻有兩條規矩。
我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乾好你自己的活。
第二,彆給我耍心眼。
誰要是讓我不痛快了。
我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劉總監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
整個辦公室,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看我。
他們怕了。
這就對了。
對付這群欺軟怕硬的傢夥。
講道理,是冇用的。
拳頭,和恐懼,纔是最好用的工具。
張偉。
我點名叫他。
他渾身一顫。
到……到！
劉建留下來的項目資料,十分鐘內,全部送到我辦公室。
做得到嗎
做……做得到！
他連滾帶爬地跑去收拾東西。
我滿意地點點頭,走進原本屬於劉建的辦公室。
裝修還不錯。
就是有點晦氣。
我讓保潔把裡麵的東西全部扔掉,換成新的。
坐在柔軟的老闆椅上。
我看著窗外的城市。
心裡,第一次有了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我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這個公司,不乾淨。
飲水機,隻是其中之一。
還有更可怕的東西,潛伏在暗處。
但我,不怕。
因為,我能看見規則。
隻要有規則,就有漏洞。
隻要有漏洞。
我就是,無敵的。
不過,當務之急,是另一件事。
我打開電腦,調出了公司的監控。
那天晚上,走廊裡的監控。
畫麵很清晰。
拍下了劉建死亡的全過程。
也拍下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我。
我把這段視頻,複製了一份。
然後,徹底刪除了原始檔。
這份視頻,是我新的護身符。
也是,我給王海準備的一份大禮。
他以為,他能掌控我
他太天真了。
這個遊戲裡。
我纔是,唯一的玩家。
5
當上總監的日子,很舒服。
冇人敢在我麵前陽奉陰違。
項目進度,一日千裡。
王海很滿意,在公司大會上,點名錶揚了我。
張偉他們,看我的眼神,也從恐懼,變成了敬畏。
甚至,還有一絲崇拜。
他們覺得,我深不可測。
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隻是個,能看見提示的玩家而已。
這天,快下班的時候。
公司B座,出了事。
一個女同事,被困在電梯裡。
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瘋了。
嘴裡不停地喊著：四個人……電梯裡有四個人……
可監控顯示。
當時電梯裡,從頭到尾,都隻有她一個人。
這件事,很快就在公司傳開了。
新的恐怖傳說,誕生了。
B座那部電梯,以前就有點邪門。
據說,不管你按幾樓。
它都非要在四樓停一下。
然後,門打開。
外麵,空無一人。
幾秒鐘後,門再關上,繼續運行。
以前,大家隻當是電梯故障。
現在,冇人敢坐了。
寧願爬樓梯。
我本來,不想管這閒事。
可王海,又給我打了電話。
讓我去處理。
理由是,我是B座項目的負責人。
而且,年輕人,陽氣重,不怕這些東西。
我真想笑。
這些資本家,真是把人用到極致。
臟活累活,都是我們乾。
他們坐享其成,還說得冠冕堂皇。
我來到B座。
整棟樓,靜悄悄的。
員工都走光了。
隻有幾個保安,守在電梯門口。
陳總監。
保安隊長看見我,跟看見救星一樣。
您可來了,這電梯,邪門得很啊。
我冇理他,徑直走到電梯前。
那是一部老式電梯。
金屬門上,佈滿了劃痕。
我抬頭看。
電梯的上方,果然,飄著一行新的血字。
【規則二：當電梯停在四樓時,絕對不要回頭。】
又是規則。
而且,比飲水機那個,更簡單,也更詭異。
不要回頭。
回了頭,會怎麼樣
那個女同事,就是因為回了頭,所以才瘋了
她看到了什麼
陳總監,要不,還是等明天請專業人士來看看吧
保安隊長勸我。
不用。
我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我進去看看。
彆啊！保安們都慌了。
這……這太危險了！
危險
我回頭,看著他們。
最大的危險,是窮。
我不乾活,老闆就要扣我工資。
那比見鬼,可怕多了。
說完。
我走進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關上了。
空間,很狹小。
燈光,很昏暗。
我按下一樓。
電梯,緩緩下沉。
一切,都很正常。
當電梯顯示屏的數字,變成4的時候。
它,停了。
叮。
門,緩緩打開。
外麵,是四樓的走廊。
空無一人。
一片死寂。
我能感覺到。
有一股陰冷的風,從門口吹進來。
我的後頸,一陣發涼。
好像,有什麼東西,就站在我身後。
靜靜地,看著我。
我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我知道。
它,上來了。
我死死地盯著電梯門外的數字。
心裡,默唸著那條規則。
【不要回頭。】
【絕對,不要回頭。】
幾秒鐘,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叮。
電梯門,終於關上了。
我鬆了口氣。
電梯,繼續下沉。
三樓。
二樓。
一樓。
叮。
門開了。
外麵,是B座的大廳。
保安們,都焦急地等在外麵。
看到我出來,他們都圍了上來。
陳總監,您冇事吧
怎麼樣裡麵有什麼
我搖搖頭。
什麼都冇有。
可能是線路老化了。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安撫他們。
然後,我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
我的餘光,瞥到了電梯裡的鏡子。
鏡子裡。
照出了我的身影。
也照出了……
我身後。
那個緊緊貼著我後背的……
第四個人。
6
那是一個女人。
穿著一身破舊的白裙子。
頭髮很長,遮住了臉。
她冇有腳,就那麼飄在半空中。
整個人,緊緊地貼著我的後背。
冰冷的觸感,透過襯衫,傳到我的皮膚上。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終於明白,那個女同事為什麼會瘋了。
當電梯停在四樓的時候,這個東西就上來了。
它會一直跟在你身後。
你看不到它,但能感覺到它。
規則說,不要回頭。
如果你不回頭,它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可電梯裡,有鏡子。
隻要你看一眼鏡子,就等於回頭。
你就,看到了它。
然後,你就會死,或者瘋。
這是一個文字遊戲陷阱。
一個絕殺。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怎麼辦
我現在,已經回頭了。
我已經看到了它。
規則,已經被打破了。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不。
不對。
如果看到它就會死,那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可我還活著。
這說明,規則,還有我冇看全的部分。
或者說,還有第二階段。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
一慌,就全完了。
我假裝什麼都冇看見。
麵無表情地,走出B座大門。
保安們還在我身後嘰嘰喳喳。
陳總監真是膽子大。
看來真的隻是故障。
我能感覺到。
背後的那個女人,也跟著我出來了。
她就像我的影子,如影隨形。
我走得不快不慢,保持著正常的步調。
回總部的路上,要經過一條小路。
路燈很暗。
周圍,一個人都冇有。
我感覺到,背後的寒意,越來越重。
她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我知道,她隨時都可能對我下手。
我必須,在她動手之前,找到新的規則。
或者,找到破解的方法。
我一邊走,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四周。
路邊,有一個垃圾桶。
垃圾桶的上方,一行新的血字,若隱若現。
【規則三：把它最在意的東西,還給它。】
最在意的東西
它最在意什麼
我不知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誰。
時間,來不及了。
我能聽見,身後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
像是骨頭在響。
她要動手了。
我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
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鬼,她會在意什麼
錢權力
不對。
這些都是生者的東西。
對於一個鬼來說,這些都冇有意義。
那會是什麼
突然。
我想起了那個瘋掉的女同事。
她被救出來的時候,除了喊有四個人,還說了什麼
好像,還一直在唸叨一個詞。
梳子……我的梳子……
對了,梳子！
我猛地停下腳步。
我記得,B座的保安隊長跟我提過。
那個瘋掉的女同事,是個很愛美的姑娘。
每天上班,都要在電梯的鏡子前,整理很久的妝容。
那天她被困在電梯裡。
手裡,就一直攥著一把桃木梳。
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遺物。
可她被救出來的時候,梳子,不見了。
難道……
我立刻轉身。
這一次,我不再躲閃。
我直視著,我身後的那個女人。
她的臉,藏在黑漆漆的頭髮後麵。
看不清五官。
隻有一雙慘白的手,從頭髮裡伸出來。
指甲,又黑又長。
正朝著我的脖子,抓過來。
你要的,是這個嗎
我大喊一聲。
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我來B座之前,順手從辦公桌上拿的。
一把小小的,塑料梳子。
是我平時用來梳頭的。
我把它,扔向那個女鬼。
她的動作,停住了。
她緩緩地,低下頭。
看著地上的那把塑料梳子。
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幾秒鐘後。
她抬起頭。
一陣陰風吹過,吹開了她臉上的長髮。
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冇有五官的臉。
平平的,就像一張白紙。
隻有在嘴巴的位置,裂開了一道縫。
她,笑了。
一個無聲的,詭異的笑容。
然後,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氣裡。
隻留下那把塑料梳子,靜靜地躺在地上。
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我賭對了。
她不是在意那把桃木梳。
她在意的,是梳子這個概念。
或者說,是梳頭這個動作。
她生前,一定很愛美。
很寶貝她的頭髮。
所以,她死後,執念就留在了梳子上。
任何人,隻要手裡拿著梳子。
就能成為她的目標。
那個女同事,就是因為拿著桃木梳,才被她纏上。
規則二說,不要回頭。
是因為回頭,就會看到她。
看到她,就會陷入恐懼。
人一恐懼,就會失去理智,做出錯誤的判斷。
從而,觸發真正的死亡條件。
而規則三,纔是真正的生路。
給她一把梳子,滿足她的執念。
她就會,放過你。
真是,一環扣一環。
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
我撿起地上的塑料梳子,放回口袋。
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這個公司,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個個謎團,在我腦子裡盤旋。
我知道。
真正的危險,還遠遠冇有到來。
7
電梯事件,就這麼被我解決了。
第二天,我讓保安去四樓看了看。
電梯門邊上,找到了一把斷了齒的桃木梳。
我讓保安把電梯裡的鏡子,用木板封死了。
然後,對外宣稱,電梯已經修好。
一開始,冇人敢坐。
我第一個,帶頭坐了進去。
一趟,兩趟,三趟。
平安無事。
員工們這才半信半疑地,開始重新使用電梯。
幾天下來,再冇出過事。
我在公司的威望,更高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不僅有能力,還有手段。
能鎮得住這些不乾淨的東西。
王海又在大會上表揚了我。
說我是公司的定海神神。
還給我包了個大紅包。
我看著銀行卡裡多出來的五位數。
心裡,隻有冷笑。
他真以為,給點錢,就能收買我
他太小看我了。
也太高估他自己了。
這天,他把我叫到辦公室。
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個檔案袋。
陳實啊,最近辛苦你了。
公司能有你,是我的福氣。
他笑得像隻狐狸。
這裡麵,是我給你準備的一份‘驚喜’。
你打開看看。
我接過檔案袋,很厚,很沉。
打開一看。
裡麵,是一遝遝的檔案和照片。
我翻了幾頁,瞳孔,猛地一縮。
那上麵,是劉建的資料。
從他出生,到上學,到工作。
所有的資訊,一應俱全。
甚至,連他小學時候尿過幾次床,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更可怕的,是那些照片。
全都是偷拍的。
他和情人在酒店開房的照片。
他收受合作方賄賂的照片。
他挪用公司公款的證據。
每一條,都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牢底坐穿。
怎麼樣
王海看著我,一臉得意。
這份禮物,還喜歡嗎
我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我終於明白,王海這個人,有多可怕。
他不是不知道劉建的那些爛事。
他什麼都知道。
他隻是,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把劉建除掉的機會。
而我的出現,正好給了他這個機會。
我成了他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
王總,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合上檔案袋,看著他。
冇什麼意思。
王海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就是想告訴你。
在這個公司,隻要你聽話。
我能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如果你不聽話……
他冇說下去。
但那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能查劉建。
就能查我。
他是在敲打我,警告我,不要耍花樣。
不要以為,解決了兩個小麻煩,就能無法無天。
他纔是,這家公司真正的主人。
我明白了。
我點點頭,把檔案袋推了回去。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
我隻想,安安分分地工作。
王海愣了一下。
他冇想到,我居然拒絕了。
你不要
不要。我說,這是您的東西,我無權過問。
我隻要做好我分內的事,拿我該拿的錢。
其他的,我冇興趣。
我站起來,準備離開。
王海的臉色,沉了下來。
陳實。
他叫住我。
你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
是。我轉過身,看著他。
正因為我是聰明人。
所以我知道,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王總,您說呢
說完,我冇再看他。
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知道。
從今天起。
我和王海之間,那層虛偽的和平,被打破了。
他開始,防備我了。
甚至,可能已經開始,在背後調查我了。
不過,我不在乎。
他以為,他掌控了一切
他錯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麵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
他還在用世俗的權力和金錢,來玩這場遊戲。
而我。
已經跳出了棋盤。
我看著他辦公室緊閉的大門。
心裡,默默地說了一句。
王總,彆急。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8
王海的動作,很快。
第二天,公司就空降來一個副總監。
姓趙,叫趙凱。
據說是王海的遠房親戚。
說是來協助我工作,實際上,就是來監視我,架空我的。
部門裡的人,都看出來了。
一個個,都成了人精。
表麵上,對我還畢恭畢敬。
背地裡,都跑去跟趙凱套近乎了。
張偉,又是第一個。
他現在,成了趙凱身邊最得力的走狗。
每天跟在趙凱屁股後麵,鞍前馬後。
還時不時地,在我麵前,陰陽怪氣幾句。
哎呀,陳總監,這個方案,趙副總說要改一下。
陳總監,趙副總說,您這個決策,有點太冒險了。
我懶得理他。
一個小人而已。
蹦躂不了幾天。
我把手上的工作,都交給了趙凱。
自己,落得個清閒。
每天上班,就是喝茶,看報紙。
趙凱以為,我認慫了。
他越來越囂張,在部門裡,幾乎把自己當成了一把手。
他不知道。
我是在等。
等下一個規則的出現。
這個公司,就像一個巨大的雷區。
那些鬼東西,就是一顆顆地雷。
我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爆,也不知道會爆在哪裡。
我能做的,就是等。
然後,在它爆炸的時候,第一個,找到拆除它的方法。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公司裡,風平浪靜。
什麼事都冇發生。
趙凱的位子,也越坐越穩。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給我穿小鞋。
剋扣我的預算,調走我的人。
甚至,還想把我從總監辦公室裡趕出去。
我都忍了。
終於。
這天晚上。
機會,來了。
公司檔案室,失火了。
火不大,很快就被撲滅了。
但裡麵,一片狼藉。
更詭異的是。
負責看守檔案室的老大爺,失蹤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監控裡,隻看到他一個人走進檔案室。
然後,就再也冇出來過。
這件事,不大不小。
但王海,卻異常緊張。
他連夜把我叫到公司,讓我必須在天亮之前,把老大爺找到。
我看著他焦急的樣子,心裡,有了一絲明悟。
那個檔案室裡,一定藏著什麼,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甚至,可能就是這家公司,所有秘密的核心。
我來到檔案室。
一股燒焦的味道,撲麵而來。
裡麵,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檔案櫃。
檔案,撒了一地。
我走進去,開始尋找線索。
很快,我就發現,在房間最裡麵的角落。
有一個暗格。
暗格的門,被撬開了。
裡麵,空空如也。
看來,老大爺的失蹤,和這個暗格有關。
這裡麵,原本放著什麼
我抬起頭,掃視著整個房間。
一行熟悉的血字,出現在天花板上。
【規則四：天黑之後,不要玩捉迷藏。】
捉迷藏
什麼意思
難道,老大爺的失蹤,是在玩一個遊戲
和誰
和那個,藏在檔案室裡的鬼
我皺起眉頭,仔細分析著這條規則。
不要玩捉迷藏。
這是一個否定句。
也就是說,如果玩了,就會有危險。
反過來想。
是不是隻要我不玩這個遊戲,我就安全了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
檔案室的門,自己關上了。
房間裡,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好。
遊戲,已經開始了。
而我,被強製,拉進了遊戲裡。
一……
二……
三……
一個陰森的,像是小孩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它在,倒數。
我知道,它在給我時間,讓我藏起來。
等它數到十,它就會來找我。
如果被它找到……
後果,不堪設想。
我該怎麼辦
藏
還是不藏
規則說,不要玩。
我現在藏起來,就等於參與了遊戲。
就是,違反了規則。
可要是不藏……
等它數完數,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那算不算,被它找到了
這又是一個,兩難的抉é擇。
一個,必死的局。
9
七……
八……
倒數聲,還在繼續。
我的大腦,在瘋狂運轉。
藏,是死。
不藏,也是死。
這個規則,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無論怎麼選,都是輸。
那個幕後黑手,這一次,是想把我往死裡整。
他不想再給我,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九……
隻剩下,最後一秒了。
我必須,做出選擇。
我環顧四周。
一片漆黑。
但我能憑藉記憶,大致判斷出房間的佈局。
左邊,是倒塌的檔案櫃。
右邊,是成堆的廢紙箱。
前麵,是緊閉的大門。
後麵,是那個空的暗格。
藏在哪裡,最安全
或者說,藏在哪裡,最不容易被髮現
不對。
這個思路,是錯的。
既然規則是不要玩。
那我就不能,順著它的思路走。
我不能藏。
我必須,打破這個遊戲。
怎麼打破
十！
我來找你嘍。
那個孩子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殘忍。
黑暗中,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噠……噠……噠……
它在,靠近我。
我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到頭頂。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我知道,它現在,可能就站在我麵前。
隻要我一動,就會被髮現。
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不能藏。
絕對不能藏。
我要做的,是反過來。
不是等它來找我。
而是,我去找它。
捉迷藏遊戲裡,誰是鬼
是那個負責找人的人。
如果,我也變成了鬼呢
這個遊戲,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但我,彆無選擇。
隻能,賭一把。
我猛地,睜開眼。
雖然,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但我大聲喊道：
我也來找你了！
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
那個腳步聲,停了。
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
成功了
我打破了它的規則
就在我以為,我已經安全的時候。
一個冰涼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找到我了。
那個孩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完了。
我賭錯了。
它……一直,就站在我身後。
現在,輪到你……
當鬼了。
它說完這句話。
我感覺,我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控製。
我的眼睛,能看到東西了。
但,看到的,不是檔案室。
而是一片,灰白的世界。
我的視角,變得很高。
我能看到,檔案室裡。
一個我,正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就像一具,冇有靈魂的軀殼。
而那個倒數的童聲,從我的嘴裡,傳了出來。
一……
二……
三……
我明白了。
我,變成了那個鬼。
我被困在了這個遊戲裡。
要永遠地,玩下去。
直到,有下一個倒黴蛋,進來代替我。
這就是,違反規則的下場。
不。
我不能,就這麼認輸。
一定,還有辦法。
規則四,【天黑之後,不要玩捉迷-藏-】。
我把這句話,在心裡,反覆默唸。
天黑之後……
也就是說,天亮了,這個遊戲,就會結束
可現在,是午夜。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
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必須,自己創造天亮。
我現在的狀態,很奇怪。
我冇有身體,像個幽靈。
我可以,穿過牆壁,穿過任何物體。
我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身體。
飄出了檔案室。
外麵,是公司的走廊。
我飄到電閘旁邊。
我要,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用光,來驅散這片黑暗。
我伸出手,想要去推那個電閘。
但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不行。
我現在,碰不到任何實體。
怎麼辦
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製造光
火！
對了,火！
檔案室,剛剛失過火！
裡麵,一定還留有火源！
我又飄回檔案室。
我看到,我的身體,還在那裡,像個木偶一樣,數著數。
而在一個倒塌的檔案櫃下麵。
我看到了,一個打火機。
應該是,之前消防員留下的。
找到了！
可是,我碰不到它。
我該怎麼,點燃它
我看著那個,被我遺棄的身體。
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要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去。
雖然,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回去。
但我可以,嘗試著,去控製它。
哪怕,隻能控製一根手指。
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
所有的精神力。
都對準了,那個我的右手。
動！
給我動一下！
那個我的右手食指,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有用！
我欣喜若狂。
繼續！
我拚儘全力,控製著那具身體。
讓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打火機。
這個過程,無比艱難。
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儘了我所有的力氣。
終於。
我,走到了打火機旁邊。
彎下腰。
撿起了它。
然後,我用儘最後一點力氣。
按下了,點火的開關。
哢噠。
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10
火光,照亮了整個檔案室。
也照亮了,我麵前的一切。
那個鬼,就站在我麵前。
那根本,不是什麼小孩子。
而是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紙人。
紙人的臉上,畫著詭異的笑容。
手裡,還拿著一個牌子。
牌子上,寫著兩個字。
【出局】。
當火光亮起的一瞬間。
那個紙人,噗的一聲,自燃了。
瞬間,化為灰燼。
周圍,那片灰白的世界,也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再次睜開眼。
我已經,回到了我自己的身體裡。
手裡,還攥著那個發燙的打火機。
檔案室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
門,也開了。
遊戲,結束了。
我贏了。
我靠在牆上,大口地喘著氣。
剛纔的經曆,比跑一場馬拉鬆還累。
精神上的消耗,太大了。
我休息了一會,才緩過勁來。
我站起來,看向那個空的暗格。
現在,我有時間,好好研究一下了。
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進去。
暗格裡,很乾淨。
但是,在最裡麵的牆壁上。
我看到,刻著一些東西。
那是一些,奇怪的符號。
還有,一個名字。
【陳瑤】。
以及,一串日期。
【1998.8.14-2018.8.14】。
陳瑤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我想起來了。
是王海的女兒。
我之前,在公司的宣傳欄裡,看到過他們的合影。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但是,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很憂鬱。
這串日期……
是她的生日,和……忌日
2018年,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去世了
怎麼死的
為什麼,她的名字,會刻在這裡
這個暗格裡,原本放的,是什麼
是她的骨灰還是遺物
我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家公司,所有的鬼。
會不會,都和她有關
飲水機的鬼,電梯裡的鬼,檔案室的鬼。
它們,是不是都是陳瑤的化身
或者說,是她的怨念,製造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
那王海,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他把我叫來處理這些事。
不是因為信任我。
而是,他在利用我。
利用我,來安撫他女兒的亡魂！
這個老狐狸！
他把我當成了什麼
免費的道士還是炮灰
我的心裡,燃起一股怒火。
我掏出手機,對著牆上的刻字,拍了張照片。
然後,我走出了檔案室。
門口,王海和趙凱,正焦急地等著。
看到我出來,王海第一個衝了上來。
陳實！怎麼樣找到了嗎
他問的,是那個失蹤的老大爺。
我搖搖頭。
人,冇找到。
但是,我找到了一些,彆的東西。
我把手機裡的照片,遞給他看。
王海看到照片,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死死地盯著螢幕。
身體,都在發抖。
你……你在哪裡找到的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就在裡麵。我指了指檔案室。
王總,您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陳瑤,您的女兒,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家公司,又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著他。
旁邊的趙凱,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姑父,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海冇有回答他。
他隻是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彷彿,我觸碰到了他,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禁忌。
良久。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你跟我來。
他轉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我知道。
謎底,就要揭曉了。
11
王海的辦公室裡。
他給我講了一個,塵封了多年的故事。
五年前。
這家公司,還不是現在的規模。
隻是一個,瀕臨破D產的小作坊。
王海,也隻是一個,焦頭爛額的小老闆。
為了拿到一筆救命的投資,他什麼辦法都想了。
最後,他找到了一個高人。
那個高人告訴他,他之所以不成功,是因為命格太硬,克財。
想要改運,隻有一個辦法。
獻祭。
用他至親之人的氣運,來填補他命格裡的空缺。
而他唯一的至親。
就是他的女兒,陳瑤。
當時,陳瑤正好二十歲。
是氣運最鼎盛的時候。
那個高人給了王海一個紙人,和一套詭異的儀式。
讓他,在陳瑤二十歲生日那天,子時。
用女兒的血,點燃那個紙人。
然後,把紙人,供奉在公司的財位。
也就是,現在的檔案室。
王海,照做了。
他欺騙女兒,說是在做一個祈福的儀式。
單純的陳瑤,相信了她的父親。
她親手,把自己的血,滴在了那個紙人上。
當紙人被點燃的那一刻。
陳瑤,就倒下了。
醫生說,是突發性心臟病。
冇人懷疑。
隻有王海自己知道。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用她的命,換來了自己的飛黃騰達。
從那天起。
他的公司,果然,開始順風順水。
一路做大做強,成了今天的規模。
他成了,人人羨慕的成功人士。
但他,冇有一天,睡過好覺。
他每晚,都會夢到他的女兒。
夢到她,渾身是血地,問他。
爸爸,你為什麼,要殺我
三年前。
公司開始,出現一些怪事。
一開始,隻是東西會自己移動。
後來,越來越嚴重。
直到,開始死人。
王海知道,是他的女兒,回來了。
她來,複仇了。
那些鬼東西,都是她怨氣的化-身。
飲水機,是她生前最喜歡喝的那個牌子。
電梯,是因為她恐高,從來不敢一個人坐。
檔案室,是她被獻祭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關。
王海請了很多大師,都冇有用。
那些人,要麼是騙子,要麼,進去之後,就再也冇出來。
直到,我的出現。
他發現,我能解決這些問題。
他以為,我是上天派來,幫他贖罪的。
所以,他一邊提拔我,一邊試探我。
他想利用我,讓他女兒的亡魂,得到安息。
聽完他的故事。
我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我的心情。
憤怒鄙夷還是……可悲
一個為了錢,可以犧牲親生女兒的父親。
一個被怨魂折磨,卻還想利用彆人來脫罪的懦夫。
他,不配得到任何同情。
那個老大爺呢我問。
他失蹤,也是陳瑤做的
王海搖搖頭。
不。
他,是我處理掉的。
我愣住了。
為什麼
因為,他發現了那個暗格。
王海說。
那個暗格裡,放的,就是當年那個紙人。
是我,親手把它放進去的。
我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
所以,我隻能,讓他永遠閉嘴。
他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把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陳實。
你很聰明,也很能乾。
可惜。
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看著他。
他已經,瘋了。
為了保住他的秘密,他誰都可以殺。
王總。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
你以為,殺了我,就結束了嗎
你女兒的怨氣,隻會越來越重。
她下一個,要找的,就是你。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王-海-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我會下去,親自跟她解釋。
但是現在,你必須死！
他,扣動了扳機。
我冇有躲。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死。
就在槍響的瞬間。
辦公室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了。
一個穿著白裙子的身影,飄了進來。
是她。
陳瑤。
她終於,親自現身了。
12
子彈,穿過了陳瑤虛幻的身體。
打在了後麵的牆上。
王海,愣住了。
他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
嘴唇,哆嗦著。
瑤瑤……
你……你終於,肯見我了……
陳瑤冇有理他。
她那雙冇有焦距的眼睛,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驟然下降。
牆壁上,開始結冰。
我知道,她這次的目標,不是王海。
是我。
因為,我破解了她所有的遊戲。
我,是她複仇路上,最大的障礙。
她要,先除掉我。
陳實……快跑……
王海突然,朝我大喊。
他把槍口,對準了陳-瑤。
瑤瑤！不關他的事！都是爸爸的錯！你衝我來！
他,不停地開槍。
但子彈,對她,毫無作用。
陳瑤,緩緩地,向我飄來。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這次,真的冇有規則了。
她,是無敵的。
就在她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我的眼前,突然,閃過一行血字。
那行字,很模糊,也很暗淡。
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最終規則：讓她,親手複仇。】
親手複仇
什麼意思
我瞬間,明白了。
陳瑤的怨氣,之所以這麼重。
是因為,她無法親手,殺死她的仇人。
她的父親,王海。
她需要一個媒介。
一個,能替她,完成複仇的人。
而我。
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從我進入這家公司的第一天起。
我就已經,被捲入了她的計劃裡。
她不是想殺我。
她是,想利用我！
想通了這一點。
我立刻,看向王海。
把槍,給我！
王海還在徒勞地,對著陳瑤開槍。
快給我！
我衝過去,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槍。
然後,我把槍口,對準了我自己的太陽穴。
陳瑤！
我大喊。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你想借我的手,殺了你父親！
可以！
但我有一個條件！
陳瑤,停住了。
她歪著頭,看著我。
好像,在聽我說話。
你先,放過這裡所有無辜的人！
讓這家公司,恢複正常！
隻要你答應,我就替你,開這一槍！
我盯著她,心臟,狂跳不止。
這是我,最後的賭博。
賭她,還保留著,一絲人性。
陳瑤,沉默了。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王海,也停止了哭喊。
他呆呆地看著我,又看看他的女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陳瑤,緩緩地,點了點頭。
然後。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周圍的寒氣,也漸漸散去。
牆上的冰,融化了。
她,消失了。
我知道,她同意了。
她會遵守,她的承諾。
我鬆了口氣。
然後,我把槍口,從我的太陽穴上移開。
對準了,王海。
王海,看著我。
眼神裡,冇有恐懼。
隻有,解脫。
謝謝你。
他對我說。
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扣動了扳機。
砰。
槍響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警察來了,帶走了我。
我把一切,都-交代了。
包括王海殺害老大爺,和他獻祭女兒的真相。
當然,我隱去了,所有關於規則和鬼的部分。
我隻說,王海精神失常,想要殺我滅口。
我在自衛的過程中,失手,殺了他。
那份,記錄著劉建所有黑料的檔案,成了我最有力的證據。
證明瞭王海,本身就不是個好人。
再加上公司的員工,都願意為我作證。
說王海,後期精神狀態確實很不穩定。
最終,我被判了,防衛過當。
在裡麵,待了兩年。
出來的時候。
天,很藍。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曾經讓我噩夢連連的地方。
那棟大樓,已經被夷為平地。
聽說,要改建成一個公園。
我笑了笑。
轉身,離開。
我知道,這個城市裡,還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
也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規則。
而我,將繼續,玩下去。
因為。
隻有我,能看到提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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