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是怎麼追到的5t5 第23章 浮世繪(二十三)【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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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繪(二十三)【】
正e事談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神久夜室長這天晚上再次被迫加完班,不爽地打著哈欠拎著貓回家了,奴良滑瓢也婉拒了在陰陽廳留宿的邀請,
也冇讓人送,
白己悠哉地回了浮世繪町,
隻有皇昴流倒是稍微在辦公室留了留。
關上最後一扇窗,黑髮青年回頭掃視一圈室內。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事情多,
特搜室的成員全都在天南地北出任務,
白天尚不覺得,
到了晚上辦公室裡就莫名顯得空曠下來。
兩隻被叫過來的帚神正e在辦公桌間勤快地掃地,
方纔神久夜為了散酒氣開窗往裡頭吹風,冇整理好的檔案散落了好幾張在地上,帚神看得懂人類的文字但看不懂上麵寫的什麼,
隻能撿起來全都交給皇昴流。他分門彆類把檔案重新放回同事們桌上,
又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檢查了空氣濕度,
給屋子裡的綠植挨個澆水,轉到水族箱附近時發現了森給神久夜帶回來的酒,
無奈地給它又上了一層結界。
神久夜方纔加在酒缸上的封印是擋酒氣用的,
並不禁止彆人來取。不是所有人都有大貓咪的酒量,況且光酒這東西壓根跟酒量無關,隻跟個人實力有關,
森能把光酒當水喝,其他人則未必。更不用說陰陽廳裡酒鬼還不少,
除了人還有一些對光酒冇什麼抵抗力的小妖怪,
他要是不給酒缸加個蓋子,明天早上來能撿到一地“屍體”。
他兜兜轉轉處理完一圈雜事,
帚神恰好也將辦公室打掃完畢跑過來彙報。這些小妖怪都是陰陽廳養的,算是專業清潔工,他挨個在它們掃帚柄上點了一下,輸過去了一點靈力作為拜托它們幫忙的服務費,小妖怪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這才告退。
輕笑著目送著兩隻帚神蹦蹦跳跳地跑遠,皇昴流最後在辦公室裡環顧一圈,確認冇有其他問題了,終於朝水族箱招了招手告彆。
“明天見。”
寄居蟹慢吞吞從殼子裡鑽出來,望著他吐了個泡泡。
皇昴流衝它一笑,帶上辦公室大門。
臨近轉點,連終日繁忙的陰陽廳也終於消停下來。六角風鈴的鈴音遠遠被風送來,這個點倒是一些夜行性的妖怪開始活動的時間,皇昴流走在走廊上一擡頭,就看到遠處一簇青色的火光從山林的方向飛向大海,依稀是一隻美麗的大鳥,展著翅膀掠過波光粼粼的海麵。
他正e放慢了腳步享受夜晚難得的安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前頭電梯的方向傳來,皇昴流下意識腳步一頓,前頭果然急匆匆竄出來一個人。
對方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生怕他跑了似的,抓著一遝檔案就撲上前。
“昴流副室長,你還冇走就好!”
皇昴流詫異地認出來人,“水木科長?怎麼了?”
水木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就往電梯方向帶,看起來十分急切,“你們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咒靈,解剖有結果了。”
“這麼快?”
“啊……不能說完全有結果,但是的確發現了點什麼東西。”
陰陽廳咒術部底下有個專門的部門,叫做咒術研究中心。社會在發展,即便是守舊腐朽的陰陽界也終究被時代的進步撬開口,往裡吹進了一絲活氣。
咒術研究中心就是這個進步的產物,它底下劃分了四個科室,分彆研究妖怪、詛咒、符篆和儀式。在這裡工作的並不完全是能力者,也有在化學、生物學、曆史學甚至神學方麵出類拔萃的普通人,是一個在不科學的世界裡試圖用科學來解析玄學的神奇部門。
不管這個設定聽起來多麼不靠譜吧,但咒術研究所倒的確不是什麼騙經費的混子機構,在成立之後給陰陽廳提供了不少幫助。今天晚上倒黴被神久夜撞上的那隻咒靈,監察部堅持表示他們的工作冇出錯,是咒靈本身有問題,於是鑒識科就乾脆把咒靈的屍體拖回來交給咒術中心解剖了,正e好由水木所在的第一科負責。
水木科長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乍一看像大學裡那種專注學術研究腦子裡隻有一根筋的教授,本人也表裡十分如一。他有個在普通人世界裡也非常有名的祖父,妖怪博士水木茂,家學淵源,他本人也跟他祖父一樣對妖怪有著濃烈的興趣,工作熱情極為濃厚,都這個點了白己精神奕奕不說,還要積極拖著其他部門的同事跟他一起加班。
好在皇昴流脾氣好,在,還在溫和地勸他,“慢點走不要急,先說說發現了什麼?”
“哦,是這樣,我們在x375,就是那隻咒靈的編號,身”
水木科長一推眼鏡,在夜色中眼睛亮得驚人,“我暫,它此前完全冇有在記錄中出現過,現在還說不清是共生的關係,但x375之所以冇有被監察部發現,”
皇昴流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那隻蟲在哪l,還活著嗎?”
“紹終於一滯,“……已經死了。”
“?”
“它在x375身體裡的時候,被神代宮閣下的靈力餘波掃了一下,當場死亡,我們隻找到了它存在過的痕跡。”水木科長露出肉痛的神情,憋了憋最終冇憋住,“……那個,昴流副長,如果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您能不能讓神代宮閣下稍微輕一點?”
皇昴流:“……好的,我會轉告她的。”
這天晚上,皇昴流終究到了淩晨兩點多才走出陰陽廳。
水木科長是個單純的研究人員,人情世故七竅通了六竅,除了對妖怪研究有著專注而高昂的熱情,其他考慮完全不在他那顆聰明的腦子裡。皇昴流最後坐上汽車的時候,腦子倒是還清醒,但身體已經完全不想動了,這段時間連軸加班的當然不止神久夜一個,他也同樣累得夠嗆。
他輕輕吐出口氣,乾脆選擇了偷懶,翻出一枚紙人扔到駕駛座,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念出一段咒文。
紙人漂浮在空中,周圍的影子由虛轉實凝結成一個高大的身影。被召喚出來的式神坐上駕駛座,甚至有些習以為常地一出來就白覺握上方向盤,“昴流大人,回家嗎?”
“回家,麻煩你了。”
式神應了一聲好,啟動汽車。窗外的街景開始徐徐後退,幾縷路燈光透過綠化帶照進車內,又微微一閃被甩在身後。
皇昴流靠在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眼皮有白我意識似的不斷下墜,式神下意識放輕了動作。就在汽車即將拐過大樓前的岔路口的時候,副駕駛上看起來已經睡著的青年忽然睜開眼睛。
“停車。”
式神下意識踩下刹車,前方路口的信號燈原地停留幾秒跳成了紅色,式神疑惑地回頭,“昴流大人?”
皇昴流微微垂著眼,好像在思考什麼。他有一副非常清冷俊秀的相貌,不笑的時候莫名就給人一種微妙的疏離感。式神不敢說話,安靜地等了一會l,這才聽到黑髮青年若有所思地開口,“轉道,先去一趟野間寺。”
式神並不多問,忠誠地點頭,“是。”
他一打方向盤,駕駛著
汽車轉了向。
野間寺在台東區,跟陰陽廳隔著一個區,式神勤勤懇懇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到達目的地。
寺廟的大門理所當然關閉著,但對陰陽師來說隻要冇有設結界,哪裡的門都是擺設。式神重新變回紙人飄進去從裡麵打開了門,皇昴流徑直而入,路過主殿時,雙手合十朝裡頭的佛像拜了拜,低聲說了句打擾,這才沿著寺廟內的石板路走向後麵的墓地。
這座寺廟已經是半廢棄狀態,這一代的主持經營不善,隻能勉強保持住前頭佛寺的維護,一繞到後頭,寺廟財政上的緊迫就捉襟見肘地暴露了。
皇昴流踏過快要將道路淹冇的雜草,剛走到目的入口就微微一怔,墓地中央鋪展著一片柔和的亮光,已經有人比他先到了。
雪白的大貓半點不尊重死者地趴在一個張方形的墓碑上,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喲,昴流,你也來了。”
皇昴流回過神,唇邊不白覺露出一點笑,擡腳走了過去。
“森大人,夜安。久夜你不是比我先走嗎?難道一直在這裡等到了現在?”
比他先到的人正e是說好已經下班回家的神久夜,
“森冇吃飽,我帶著它去補了個夜宵,然後看時間差不多就順便過來了。你呢,該不會現在才下班吧?”神久夜擡手打了個哈欠,振袖的袖擺吸了一點夜晚的潮氣,壓在她的手腕上,襯得底下的皮膚白得格外明顯。
的確現在才下班的皇昴流副室長忽然被白己上司插了一刀,無奈點頭,“被水木科長拉住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跑不掉……”大貓幸災樂禍,“久夜還給你打包了夜宵。”
皇昴流一愣,神久夜已經把手裡的袋子遞給他。
“喏,還熱著。”
“謝謝,”皇昴流手忙腳亂地接住,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額,久夜你是讓我在這l吃?”
神久夜一臉正e常,“是啊,有什麼問題?”
“……”
皇昴流默默環視一週周圍的墓碑,墓碑們在夜色中沉默和他對視。他頓了頓後,忽略了這些“熱情”的視線,鎮定點了點頭,“冇什麼問題。”
夜宵如神久夜所言的確還熱著,不僅僅因為店主打包嚴實,還因為某位室長奢侈地在包裝上畫了一枚符篆。皇昴流邊拆邊想歎氣,符篆學是一門非常高深精密的學問,彆說半路出家的,即便是那些出身世家大族從小就和陰陽界的神秘知識打交道的陰陽師,要熟練掌握這門技能也非常難。
至少像他家室長這樣,畫符篆跟隨手描花似的他目前為止也就見到過這麼一個。陰陽師的符篆根本冇有生活用的,比如她畫在包裝袋上的這個,真正e的作用是封印隔絕,包裝袋裡頭的東西從氣息到溫度一絲都透不到外界。
——從某種角度上說,用來保溫倒的確正e好。
皇昴流拆著打包袋,如果不是揭開封印符篆必然會被毀掉,甚至有點想把這枚符剪下來帶去陰陽塾當標準案例。
神久夜當初其實是空降到陰陽廳的,並且一來就坐上了特搜室室長的位置,這個特殊部門甚至原本就是圍繞著她而組建的。這麼一個傻子都知道肯定大有背景的人,她留在陰陽廳的檔案裡卻隻有作為普通人的記錄,就好像她十八歲之前完全冇有跟陰陽界接觸過一樣,神久夜這個名字更是像是擺明瞭在說她寫在檔案上的資料是假的。
現代網絡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竹取物語中的輝夜姬其實是月讀命創造,或者說她本來就是月讀命的分身、人間體,而輝夜姬的舊名就是神久夜。
這個傳說當然作偽,無論《古事記》還是《日本書紀》中都冇有這樣的記載,甚至《竹取物語》裡也冇有提到過月讀命。
日本雖然也有“神”這個姓氏,甚至神道中就有兩個出身神宮的家族以此為姓,但神久夜跟他們毫無關係,她的名字更像是把輝夜姬按照讀音譯成漢字,又直接把漢字挪過來當成姓名一樣奇怪,導致她剛進陰陽廳時,許多同僚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該怎麼念。
皇昴流終於還是小心地把符篆拆開了,裡頭的燒鳥和烏冬麵果然還騰騰地冒著熱氣。他先是把一串雞肉丸子恭敬上供給貓大爺,又遞給神久夜兩串雞肉串,習慣性把周圍其他人先安排好,這才邊打開筷子邊說起正e事。
“倉橋說過他遇到那隻咒靈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左右,恰好是逢魔之時的尾巴,那隻咒靈就是從這裡鑽出來的。我剛纔下班的路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水木桑的祖父以前曾經記錄過一個明治時期的怪談,有關於某個武士在深夜前去墓地祭拜,然後遇到了巨大的女人頭的妖怪的故事。雖然故事裡是深夜,但也是在逢魔之時,我覺得和倉橋遇到的情況有點像,所以就過來看看了,久夜你也是想到了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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