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是怎麼追到的5t5 第414章 九州(五十八)【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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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五十八)【】
關門海峽。
一股急促的海風吹過,
又一杆源氏的戰旗在風中折斷,插著旗子的船沉了下去,平氏的武士們像海上肆虐的蝗蟲,
吃完了這一艘,
又紛紛跳向下一艘戰船。
關門大橋上的眾人急得滿頭大汗,
卻也冇有辦法。有人已經開始喃喃唸叨,“要是曆史真的改變了會發生什麼?我們會消失嗎?陰陽廳還在嗎?”
陰陽廳在不在不知道,
大概率是還能在的,
畢竟這種為平衡陰陽道而存在的大型機構,
就算是平氏的人重新掌權也不會隨便和它過不去,
但是裡麵的人可能就得換一撥了。
在曆史的滾滾車輪麵前,術師也好,普通人也好,
全都是比一粒砂石重不了多少的塵埃,
車輪一滾,原本在地上呆的好好的的灰塵會有多少被揚起來,
又有多少會被改變命運。
他們作為砂石和塵埃,除了眼睜睜看著它碾過去,
冇有一點辦法。
在這個危急關頭,
陰陽師世家出出身的山口縣分部長甚至生出出了一點“人人平等”的哲思,恍然大悟地發現原來術師也冇什麼了不起的。
然而這個道他悟得太遲,並不足以讓他立地飛昇,
他眼睜睜看著海麵上源氏的戰船越來越少,這場至關重要堪稱曆史轉折點的戰役結果好像就要在他們麵前被改寫。
關門大橋上的天空已經沉澱為了夜色,
但海麵上的幻影交戰的位置還是白日。山口分部長被那頭投射過來的烈日照得大腦暈眩,
攥緊欄杆緊盯著海麵,正思考事到如今事情還能不能有什麼轉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陽晃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說起來,有個王導這場戰役的重要人物是不是到現在還冇出出場?
這個念頭剛從在他腦海中劃過去,他眼角的餘光裡,有個部下猛地往欄杆上一靠,以一副幾乎要把自己懟進海裡的姿勢雙目瞪圓地望向東南麵的某個方向,大喊了一聲,“那是……源義經?!”
對,源義經不是還……
山口分部長猛然反應過來,立即把自己往前一擲,以部下的同款姿勢朝那個方向張望。隻見海麵上中央靠東南麵的位置,平時武士們的慘叫聲忽然接二連三地響起,身體紛紛墜入水麵。
刀刃反射出出的折光穿透空間,宛如一支利箭刺入他的眼睛,山口分部長的眼瞳驟然緊縮了一下,終於看清了一陣風般正在平氏的武士中間穿梭的身影。他所過之處帶起一連串赤紅的血花,敵人的慘叫和落水聲幾乎連成了他腳步的伴奏。
山口分部長恍惚喃喃:“那是……源義經?”
神久夜踩過染血的石階,一腳踏入紫宸殿。
雷鳴的回神滾滾滾入殿內,殿內的燭火被她帶進來的風吹得幽幽搖晃,一個尖利的女聲幾乎緊跟著響起。
“攔住她!”
宮中的內侍們前赴後繼地朝著她衝來,像悍不畏死的蟻群。神久夜冇興趣大開殺戒,也懶得跟他們多糾纏,足尖在地麵一點,刀刃捲起的氣流化作疾風劈開人潮,直奔最高處的禦座。
禦座上的人身披千鶴袞衣,麵容有一大半在垂落的簾子後,隻露出出一截蒼白下頜。神久夜人還冇到,刀芒比身先至攪碎了那張遮住天皇麵容的垂簾,垂簾後露出出一張格外稚嫩的臉。
那就是千年前被自己的祖母抱著跳下關門海峽的平氏的天皇,安德天皇,臨死前八歲。
那雙和臉龐一樣稚嫩的眼睛靜靜看向她,禦座上的八歲天皇輕輕開口,“朕隻是想活下去,有錯嗎?”
神久夜麵上冇有表情,手腕一轉,髭切冇有一絲遲疑地揮了下去。
那個女聲這才追到她背後,尖銳得幾乎破了音。
“你殺不了陛下!這是我們和你源氏祖先的因果,我不信你難道還真能是源義經轉世——”
髭切雪亮的刀鋒和尖銳的女聲一道劈落,抹過天皇脆弱的脖頸,血花濺射而出出,禦座上的人稚嫩的頭顱高高飛起,然後“嘭”地在所有人心上砸出出一聲悶響後,滾到了階下。
大殿中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關門大橋上,山口分部長像隻被人扔進開水裡的蝦,猛然從欄杆上彈起身。
“風向變了?!”
關門海峽上方的風向的確變了,從瀨戶內海奔湧向日本海的海潮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轉向。雪白的浪花拍打在平氏的戰船上,船上的水手和舵手拚命劃著槳想要控製船隻的方向,但人力終究無法和自然的偉力抗衡,大海上平氏的戰船從順流變成逆流,逐漸失去控製。
那道在平氏的發鋒芒畢露,懸掛著源氏白旗的船上,原本已經快要跌入低穀場戰役原本該有的畫麵,平氏的戰船在逆流的海潮中手忙腳亂,機會,開始反向朝著敵人逼近。
曆史在他們麵前打了個轉,又駛回了它原本的道路。海上的霧氣不知不覺重新變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術師們視線茫然地跟隨著海麵上那道驚豔的刀光,看著它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地突入了平氏王艦,一個個正趴在欄杆上伸著脖子往那頭看,一個驚喜的聲音忽然從岸邊傳來。
“部長,
山
紫宸殿的天花板發出出一聲讓人牙酸的“吱呀”,屋頂劇烈震顫。碎裂的四分五裂,牆壁緊,在安德天皇死亡的那一刻,這座宮殿就跟著死了一般,開始在震顫中崩塌。
又輕又細的沙沙聲響起,禦座上的無頭身體在神久夜的視線中風化。時間具現化地在她眼前流過,短短數息之內掛在那具軀體上的血肉**消散,原地隻餘下一具矮小的白骨。天皇的製式華服坍塌下來,壓在那具細骨伶仃的骸骨上,厚重的布料掛不住似的順著骸骨的肩背往下滑落。
整個宮殿裡到處都是這種沙沙的聲響,她拎著刀回過頭,追到她背後的幾名內侍動作定格在了最後一個姿勢,慘白的骸骨趴在地麵身體微微前傾,手掌還執著地往前伸著,兩個黑漆漆的洞嵌在他們的顱骨上直勾勾盯著她。
“哢噠”一聲,伸到最前麵的指骨掉落了一截,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滑到一雙繡紋精緻的鞋子下。
神久夜擡起頭,看到了滿院骸骨中唯一一個還維持著人型的人,雖然她看著也並不太像活人。
那是個渾身**的女人,視線好像是從萬裡海底中投出出來的,帶著深入骨髓的幽暗和寒氣。她的目光在大殿中逡巡了一圈,經過已經變成白骨的安德天皇,隻輕輕在上頭掃了一下就不再繼續在他身上停留,反而轉向了她淡淡地問,“源義經?”
“當然不是。”
神久夜一甩刀尖上的血,走下禦座,衝她無所謂笑了笑,“靈魂走過黃泉就是另一個人了,源義經千年前就逝世了,就算他真有轉世,前世的因果也和今生無關了。”
“我猜也是。”
川姬,或者現在應該叫她真正的名字了,平時子一聲冷哼,上下打量她片刻好像看出出了什麼地麵露恍然,“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樣你的變數……命數啊,源氏的運道可真好。”
最後一句話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齒間磨碎了吐出出來的,但她麵上的表情卻極為平靜,甚至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沸騰的情緒都重新平息下來,有種古代梟雄式的成王敗寇接受結果,緩緩朝禦座走去。
“我有問題想問你,”神久夜的視線跟隨著她,“你當初向雲外鏡許願,以及之後謀劃玄宮北極大祭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有人跟你提議的?”
平時子長長的衣襬拖過禦座前的台階,“你是想說我被人利用了?無所謂,反正當時已經山窮水儘了,不管那個人有什麼目的,那也是唯一翻盤的機會。既然有機會,我為什麼不賭。”
她撿起滾落到地上的雪白頭骨,在禦座前蹲下身,端起頭骨小心地安回到那具纖細的骸骨上,又替白骨整理好衣服,重正衣冠。然後她在禦座旁坐了下來,將已經變成骸骨的天皇抱進懷裡,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就像當初她抱著他跳下關門海峽時一樣。
“夜深了,陛下不見外客了。”她拍著那具骸骨,頭也冇回地吩咐,“外臣退下吧。”
“嘩啦”一聲巨響,屋頂碎裂的殘骸砸在了禦座前的台階上,夾著雨絲的冷風從外頭吹進來,最後一絲燭火熄滅了。
屋子裡的人影逐漸變得模糊,昏暗中響起一支語調低緩的歌謠,神久夜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收起髭切走出出了紫宸殿。
整座皇城像個小孩子夢境中的冰糖堆砌的城堡,在漫天暴雨下逐漸崩塌融化。
關門大橋上,山口分部長忙不疊從部下手裡搶過手機,聽到那頭響起一個沉穩的熟悉聲音。
“山口部長?我是宇佐。”
山口分部長猛地鬆了一口氣。
福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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