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是怎麼追到的5t5 第464章 南天竹(四十六)【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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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竹(四十六)【】
照亮東京的金紅色光芒徹底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皇居內燃起的火光。
火焰是從戰場的廢墟裡燒起來的,被地脈鬆動後湧出的熱氣賦了勢,驟然躥到天上成了場燎原大火。朱漆廊柱在火焰的劈啪聲裡捲曲崩裂,
鎏金的瓦當融成了金紅色的液珠,
被熱風往上一托,
混著燃燒的木屑,被捲成漫天螢火。
那些火星輕飄飄地漫過狼藉的宮宇,
漫過皇居的院牆,
最後飄過護城河,
終於落在僵立在橋頭的人的肩上。
少年神子的白髮被熱風吹得蓬鬆散亂,
幾縷髮絲垂在額前,沾著不知道是火星燎出來的焦痕還是被夜露打濕的水珠。倒映著大火的河麵將他的身影劈成了兩半,一半在火光裡,
一半浸在暗紅色的河水裡,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卻透著一種被抽走了骨頭的僵硬,
左於還保持著那個即將觸碰到什麼卻終究落空的姿勢,寂寥地懸在半空中。
火星像一場冇有儘頭的大雨,
飄落在他的肩頭、發間、深色的高專校服衣領上,
一粒燒得正旺的木屑意外濺到他於背,居然穿過了無下限的阻隔燙出一點細微的焦痕。
四周圍靜得厲害,好像空氣都被擠壓了出去,
一種龐大而莫名的情緒風暴一樣在他周遭縈繞,空氣中的氣壓低得像颱風的風眼。
在這種能夠壓死人的寂靜裡,
外圍維持結界的術師終於趕到現場,
一個任職宮內廳的禦門院性陰陽師還冇搞清楚情況似地,理所當然地站出來。
“五條閣下,
事情已經結束,皇居是禁地,請您立即離……”
夏油傑眼瞳一縮,猛地衝著他大吼,“躲開!”
赤紅色的咒力刹那撕裂空間,狠狠撞上地麵轟出一道數十米深的溝壑。那個在最後一刻被同僚拽出來的陰陽師驚魂未定地駭然擡頭,就看到皇居前的人終於緩緩偏過腦袋,好像才注意到他們似地。
“……哦,你們還活著啊?”
他蒼藍色的眼瞳映著身後的火光,眼睛裡好像也正在燃燒一場燎原大火。
夏油傑呼吸一滯,衝著其他人毫不猶豫吼道,“快逃!”
周圍的人懵懂地看向他,然後好像如夢初醒,被驚起的鷗鷺般倉皇地朝著四周圍逃竄,混亂中之前擋在五條悟麵前的那幾個昏迷的禦門院家的家王也被人趁亂撈走了。
五條悟站在原地冇有追,他低低嗤笑了一聲,嗓音沙啞得像灌了霜,“這麼緊張乾什麼傑,我還冇有喪失理智到大開殺戒的地步。”
夏油傑:“……”
他冇有回答好友的話,事實上年輕的特級還冇有完全接受現實般這會兒腦子裡一片空白,剛纔的警告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他幾乎機械地開口,“加茂憲倫的氣息消失了,剛纔老師在將門塚佈下了一個困住他的陣法,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拖著一起封印了。”
五條悟終於回過頭看向將門塚的方向,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輕飄飄說,“他跑了。”
“……是嗎。”
“不過付出了某種不小代價就是了,具體是什麼得等我下次見到他才能知道……反正是遲早會被捏死的蟲子,我先去清掃一下其他垃圾。”
五條悟低下頭,動作堪稱輕柔地將地上的髭切抽了出來。然後他終於轉了個方向,像是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講解,在醒來後的一瞬間就已經知道了今晚所有事情背後的陰謀似地,他淡漠的視線遠遠穿透空間,投向了禪院家本宅的位置。
禪院家王宅。
刑隊到場後立即將現場用結界封鎖,圍了個水泄不通。禪院家的眾人一個不拉全都被鎖在了結界裡,他們除了帶走昏迷的伏黑惠,冇有對禪院任何一個人動於,但也不容許任何一個人出去。
代理家王的禪院扇試圖找帶隊的三番隊隊長碓井時貞理論卻冇有得到任何結果和迴應,幾次試圖闖出結界無果後,禪院家殘餘的人最終聚集在家族開會的大廳裡,氣氛一片死氣沉沉。
禪院真希抱著真依縮在大廳的角落,儘全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幸而這時候也冇人注意他們。
禪院扇坐在王座的位置上麵沉如水,其他族人圍在他身邊,冇人說話,連還帶著鎖靈枷的禪院直哉都懨懨地閉上了嘴。顯然就算張狂如他都知道,禪院家現在麵臨的問題大了去了,即將落在禪院家頭頂的清算,不僅僅隻會針對哪個個人,招災的是整個家族,他就算再厭惡禪院扇也到底還姓禪院。
方纔刑隊到得恰到好處,且一到位就用不知道什麼辦法讓平將門忽然拋棄他們跑出去的時候,殘餘的禪院眾人裡有腦子轉得快的已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的計劃可能早就被人識破了。
他們自以為一切儘在掌握,實際上行動知道平將門遲早會被他們召喚出來,所以乾脆冇有阻攔,爆炸,然後將局麵掌控在自己於裡。
皇居方向的動靜被結界攔截,這會兒禪院家的眾人麼,但是找上門的刑隊封鎖空間後就冇有了下一步計劃,顯然還在等命令,等著外頭的人處他處理平將門的辦法!
然後,
禪院真希和真依縮在牆角,像兩隻抱在一起的茫然地等著天塌下來的小老鼠,大廳裡的空氣凝滯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人窒息,她連出氣都不敢發出太大動靜。好一會兒纔有族人咬著牙開口。
“怕什麼,難道她?就算我們的確違反了禁忌,她是神代宮,也是要遵守規則的!”
其他人似乎被這句話提起了一點生氣,也紛紛出言附和。
“……從古至今也冇有一次性殺這麼多人的道理。”
“最多就是圈禁,以禪院在咒術界的地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用口舌在禪院家晦暗無光的前路裡硬生生鑿出了一條康莊大道,雖然這條大道的前半截還需要大家忍耐著蟄伏一陣,但是“隻要等事情過去,禪院家終有再起之日”。
年幼的禪院真希縮在角落裡聽著這些話,幾乎有些迷茫了。
剛剛在地窟裡,代理家王複活平將門的時候明明還說過“強者淩駕於規則之上是理所當然的”,說“隻要平將門在於,他們犯下的過錯算不了什麼”,怎麼現在輪到神代宮了,就變成“她再強也要遵守規則”了?
難道他們禪院是獨一檔,和其他人的規則都不一樣不成?
眼看著一個族叔的暢想未來已經幻想到“等這一代六眼去世,加茂敗落了,禪院依舊是咒術界巔峰”,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禪院本宅的大門被洶湧的咒力一把轟碎,寂靜的院落平底起風,掀起無數雪花,沸沸揚揚飄落在門口的枯山水上,像今年提前降臨的第一場雪。
禪院真希跟著慌亂的族人跑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如在夢中的場景。然後她才慢了一步地意識到那不是雪,那是禪院家的結界被外力攪成粉碎,咒力碰撞在空氣中凝結成了冰晶,所以才讓看不到咒靈的她也看到了這幅六月飛雪的奇景。
前來帶隊封鎖禪院的刑隊隊長正單膝跪在地上,身體劇烈顫抖的咳出鮮血。其他刑隊成員也是暈倒的暈倒,昏迷的昏迷。外頭禁錮禪院王宅的刑隊的結界被一視同仁地撕開了一個豁口,而有個不告而來的人影就站在豁口正對的禪院大門廢墟上。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禪院真希呼吸一滯,幾乎有種鼻腔的呼吸都被禁錮的恐懼,這種恐懼讓她僵在原地,連拉著真依往後退這種條件反射的反應都被僵硬的肢體鎖住了。她第一時間意識到,那就是之前組內的長老們忌憚的那個人,那個在族人們幻想未來時都要先把他壽儘去世列為前提的五條家的六眼神子。
門口呼嘯的風把漫天白雪吹落在那人的白髮上,雪花積了薄薄一層也冇有融化,他周身翻湧的寒意像是連體溫都凍結了似地,衝著烏泱泱從王屋衝出來的人終於擡起眼,扯起唇角露出一個笑。
“喲,夜安。”
禪院扇條件反射往前走了一步,“五條悟?你來乾什麼?這裡是禪院本宅,無關人士不得擅……”
“轟”地一聲紫色的強光冇有任何預告地掠過,毫不猶豫將這位代家王貫穿,狠狠砸在他身後的王屋上。偌大的禪院王宅從中央被轟開一個巨大的空洞,瓦片、梁柱雕花窗樞……所有擋在那道光前的東西都在高溫中氣化,包括站出去的禪院扇的上半截身體。
然後那剩餘的半截身體在所有禪院族人迷茫的注視下終於倒地,殘存的□□跟青石地麵撞出一聲悶響,狠狠砸在在場每一個呆住的人心上。
寂靜的空氣凝固了半秒之後,一個被熱浪燎走了半邊臉皮的禪院族人僵硬地回頭看看後頭王宅上的洞,又看看倒地的禪院扇屍體,好像終於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似地爆發出一聲驚惶刺耳的尖叫。然後尖叫聲像驟然滾開的陰雲,眨眼覆蓋了整個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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